張國榮:每到四月懷“哥哥”
每到四月懷哥哥,其實,不止每個四月,喜歡張國榮的人,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懷念他。
四月只是一個由頭。
前幾天看電視,采訪王家衛(wèi),他正在為《東邪西毒:終極版》造勢,說起張國榮,王家衛(wèi)導演很感慨地說(大致意思),這么多年了,人們還在緬懷他,作為一個演員和藝人,張國榮是成功的。
很多年以前,我一點兒都不喜歡張國榮,覺得他太妖冶、太柔軟、太青澀,慢慢地,才體會出來那種美好,慢慢地,才喜歡他、憐惜他。
好些藝人都是這樣,年輕的時候,臉上有難以掩飾的青澀,有著明顯的“嬰兒肥”,有著商業(yè)社會打下的深深的“媚俗”的痕跡,有著近乎愚蠢的“太傻太天真”……
慢慢地,他們脫了青澀;慢慢地,他們站穩(wěn)了腳跟;慢慢地,他們可以按自己的意念行事;慢慢地,他們越來越成熟和性感……
張國榮、梁朝偉、劉德華……他們都是這樣。
老帥老帥,老而彌帥,這是生為男人的優(yōu)越感,時光對男人要比對女人更寬容一些。
張國榮,這是一個天生的伶人。他的“藝術(shù)人生”,似乎在最大限度地詮釋著兩個字——優(yōu)雅。
優(yōu)雅的風度,優(yōu)雅的唱腔,優(yōu)雅的做派,優(yōu)雅的憂郁,優(yōu)雅的笑容,優(yōu)雅的眼神……
他的優(yōu)雅,已經(jīng)超越了性別。
從前我看不慣,后來我理解了,并由衷地喜歡。這與一個人的年齡及閱歷有關,隨著歲月的消磨,隨著年紀的增長,慢慢地,你會懂得寬容,你會懂得領會,你會懂得憐惜,你會懂得享受和欣賞生命中的美。
在張國榮的最后一場演唱會上,他盤著發(fā)髻,插著發(fā)簪,左頰貼著一顆滴淚痣,唇間是依稀的胡髭,眼中是淡淡的憂郁……
這樣的扮相,如果不是張國榮,如果不是在舞臺上,在生活中出現(xiàn)這樣的扮相,大概會將人嚇個半死。
可是,這是張國榮,這是舞臺,這是藝術(shù),這是歌唱……
所以,這個時候,你不會覺得他的這種扮相太突兀太難以接受,而是感受到了某種超越性別的美麗,感受到張國榮的那種特立獨行。
唱到《愛慕》的時候,燈光暗下來,張國榮轉(zhuǎn)過臉去,偏過頭,緩緩地拔掉發(fā)簪,水一樣地瀉下來一頭披肩長發(fā)。
這個時候,有著一種奪目的美麗震撼著舞臺,我理解了這種美。
對于這樣的天生伶人,你怎么能夠單純地以性別、性向、世俗的標準來要求他,來限定他?
這只是一個個人選擇的問題,并沒有妨礙誰。不管你理解或是不理解,你要學會的是:尊重。
有這樣一個笑話,用來取笑張國榮的性向問題,說的是《霸王別姬》獲戛納電影節(jié)大獎的那一次,張國榮極有可能問鼎最佳男主角獎,可是他差了一票,而有一個評委將投給他的那寶貴的一票投給了最佳女主角獎,張國榮在《霸王別姬》中的出色表演令這個評委誤以為他是個女的。
這個笑話大概是杜撰的。在戛納這樣嚴肅的評獎席上,再怎么有幽默感和惡搞精神的評委也不會這樣做吧。這個笑話客觀上反應出來張國榮的出色演技。可以說,張國榮的演技,在《霸王別姬》前后是一個分水嶺,所以勿論陳凱歌在《無極》中的表現(xiàn)如何不堪,塞林格格也不會輕易否定他,陳凱歌作為一個國際級的大導演,他的地位是奠定了的,永遠不要小瞥他今后的作品。——這是題外話。
結(jié)果,張國榮與夏納最佳男主角失之交臂,華人演員最先獲此殊榮的是葛優(yōu),后來是梁朝偉。這大概是張國榮最大的憾事吧。
許多人都不愿意相信張國榮的離去,就像有許多傳言說約翰•列儂、瑪麗蓮•夢露沒有死一樣,人們寧愿相信這些在這污濁卑微的人世創(chuàng)造過美麗光輝的藝術(shù)形象的藝人們,他們只是隱逸了。我們會在某個時候,在一個偏僻的鄉(xiāng)間,遇到他們。
偶像的力量,能令一個人復活。
至少是復活在愛他憐惜他的人心中。
最近聽了好多遍張國榮的歌,他的聲線那樣明朗,仿似一縷陽光自他喉間散逸而出,像一只風華絕代的蝴蝶,在花叢與陽光中翩翩起舞。
一遍一遍地聽著張國榮,覺得這樣陽光而溫暖的聲音是那樣美好,為什么這樣美好的歌喉,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停止歌唱?這樣美好的身姿,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停止舞蹈……
一遍一遍地聽著張國榮,從他優(yōu)雅的歌聲中可以聽到對生的渴望及對自我的愛憐。
那美好的聲音伴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傳過來,似乎在告訴你,生命真美,你得愛生活。
真想不到,這樣的人竟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在這樣荒謬的日子。
彩云易散琉璃碎,美好的事物都消逝得太早。
四月一日,愚人節(jié),這是一個荒謬的日子,多年前的這一天,一個藝人選擇了飛翔……
在《儂本多情》中,張國榮這樣唱道:我渴望自由,讓我沖天飛,當初的我太沖動……
沖動,沖天而飛。
他是飛走了吧。
塞林格格寧愿相信,他是真的隱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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