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訓的故事】
“‘允公允能 日新月異’,在我眼里這是全國高校最好的校訓之一?!?011年初,甫任南開大學校長的龔克在該校舉辦的“國策論壇”上這樣說。
這句話如果從一位“老南開”口中說出來,難免有“敝帚自珍”之嫌。但對于在清華大學工作多年,又曾做過天津大學“掌門人”的他來說,對南開校訓如此評價,應是出自對“公能校訓”深刻內(nèi)涵的體認與服膺。
1934年,當張伯苓先生在南開學校創(chuàng)辦30周年校慶紀念會上,宣布將“允公允能 日新月異”作為南開校訓的時候,心中一定有著無盡的感慨。篳路藍縷,以啟山林,完全靠自籌款項建立起中國第一所私立大學,寄托著創(chuàng)辦者多么熾熱的“濟世情懷”。
吳玉如手書的南開校訓。(資料照片)
身高1.83米的張伯苓,外表更像一介武夫。事實上,他也確實是從北洋水師兵艦上走下來的偉大教育家。1889年,“以身許國”的張伯苓考入北洋水師學堂時,壓根兒沒想到一場甲午海戰(zhàn)竟讓聲名赫赫的北洋海軍損失殆盡。在其后帝國主義瓜分中國的狂潮中,張伯苓又目睹了威海衛(wèi)“一日三易幟”的喪權(quán)辱國之場面,錐心于國之不昌,乃決意創(chuàng)辦新教育。
南開初創(chuàng),被張伯苓稱作“校父”的嚴修即提出了“尚公”“尚能”的主張,并在辦學過程中一直踐行“公能”二義。后來張伯苓化《詩經(jīng)·魯頌》中“允文允武”為“允公允能”,自《禮記·大學》中“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提煉出“日新月異”,組合而成南開校訓。為士林景仰的張伯苓并非鴻學大儒,翻檢《張伯苓教育言論選集》會發(fā)現(xiàn),所輯篇什多為不同場合的講演詞,而每次演講都不脫“公能”二義。他大概不會想到,他操著一口純正的天津話所闡述的辦學理念,猶如一座燈塔指引著南開大學近百年的發(fā)展路途,燭照著一代又一代南開人的成長。
時至今日,見證了南開大學跋涉途中每一個腳印的申泮文院士,雖已年近百歲,仍隨時隨地向?qū)W生講解“公能校訓”的要義——“愛國愛群之公德,與服務社會之能力”。他親手制作的校史幻燈片,他開設的教育博客,已成為南開大學愛國主義教育的活教材。在他的講述中,每一位南開新生都能領悟到:一部南開校史,就是一部優(yōu)秀知識分子赤誠報國、拼搏奮斗的歷史。
經(jīng)過歲月的浸潤與磨礪,“公能校訓”已成為南開人的價值取向和精神品質(zhì)。正如喻傳鑒先生所言:“‘公能’二字為全校精神之所寄:先生之所施教,本此二字;學生之所努力,也本此二字。”于是,有了邱宗岳教授“一堂課換來一座樓”的傳奇,有了周恩來“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的吶喊,有了陳省身“我最美好的年華在南開度過”的感慨,有了老舍和曹禺“知中國者必知南開”的那份驕傲……
也正是“公能校訓”賦予南開人以巨大的精神力量,才有了南開園被日軍炮火夷為平地后,那句鏗鏘有力的名句:“敵人所能毀者,南開之物質(zhì);敵人所不能毀者,南開之精神!”才有了南開與北大、清華輾轉(zhuǎn)南遷,共組“西南聯(lián)大”,弦歌不輟,英才輩出,創(chuàng)造了中國乃至世界教育史上的奇跡,贏得了“學府北辰”的無上榮光。
南開是求實的,也是常新的。南開大學在全國高校中較早開始教育教學改革,以“人所少有,我所專長;人尚未及,我能先登”的膽識與魄力,率先創(chuàng)立了社會急需的金融、旅游等新興人文社會學科和生物化學等自然科學學科;通過設立創(chuàng)新科研基金和實行“彈性學制”來鼓勵學生參與科技創(chuàng)新。
南開人是沉靜的,也是進取的。張偉平因在阿蒂亞—辛格指標理論方面的成就,被國際數(shù)學界譽為“該領域的領袖”;龍以明在哈密頓系統(tǒng)領域的研究成果被譽為“該領域里程碑式的工作”;陳瑞陽歷經(jīng)25年攻關,編寫出世界上第一部植物基因組染色體圖譜,被譽為“傳世巨著”。
2011年底南開大學出臺的《南開大學素質(zhì)教育實施綱要》,被師生簡稱為“公能教育綱要”。它從提高人才培養(yǎng)質(zhì)量入手,把“公”和“能”細化為對學生工作的具體要求,并形成一個全面、穩(wěn)定的評價體系。“南開絕不能培養(yǎng)‘精致的利己主義者’,這也是南開校訓在歷史發(fā)展的新時期給我們的啟示?!饼徔巳缡钦f。(光明日報記者 陳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