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五代,是指從公元907年藩鎮(zhèn)立國的“始作俑者”朱溫稱帝,到公元960年趙匡胤“黃袍加身”建立北宋,半個多世紀(jì)在黃河流域消長興亡的五個朝代,即后梁、后唐、后晉、后漢和后周。所謂十國,則是與此同時在秦嶺、準(zhǔn)河以南,先后同五代并存、對峙的九個割據(jù)王國,其方位大致是沿長江流域自西向東排列為:前蜀與后蜀、荊南、楚、吳與南唐、吳越、閩、南漢。再加上黃河以東至太原府以北的北漢。
自幼與文房四寶結(jié)有不解之緣的從嘉,繼承皇位之后,利用他手中獨有的號令四方大權(quán),傳詔各地官府,征集翰墨珍奇。他在案牘勞形之余,面對書齋中幾經(jīng)遴選的文房珍寶,自鳴得意,大有天下神筆、奇墨、名紙、寶硯,盡為一人占有之勢。
然而,對從嘉和娥皇的婚姻來說,卻是巧發(fā)奇中,求凰得凰。因為善詩詞、精書畫、知音律的從嘉和通書史、能歌舞、工琵琶的娥皇,婚后都驚奇地發(fā)現(xiàn):對方在才藝上是自己最理想的伴侶和知音。二人結(jié)發(fā),可謂珠聯(lián)璧合,天從人愿。
盡管如此,李煜還是身不由己,做了北宋附屬國的一個窩囊皇帝。按照常規(guī),新皇即位,都要舉行登極大典,頒布詔書,接受后妃王公和文武百官朝賀,并封王晉爵,宣諭大赦。在熟知禮儀的禮部大臣精心安排下,李煜登極這天,也在宮門前面高高樹起一根朱紅的七丈長桿,桿頂立著一只黃金飾首的四尺木雞,口銜七尺絳幡,下承彩盤,以絳繩維系。
趙匡胤軟硬兼施,苦苦相逼,把山窮水盡、無計可施的李煜,步步推向國破家亡的極端恐怖之中。面臨多事之秋的李煜,越來越明顯地預(yù)感到,似乎有一個相貌猙獰的惡魔,時刻都在嗔目揮劍向他襲擊,把他驅(qū)趕到身首異處、群鴉啄尸的荒冢。
李煜雙手捧著用黃綢包裹的皇帝璽綬,內(nèi)心惶惑,神色沮喪,異常尷尬地回答:“不敢。在下乃待罪之身李煜,親率子弟僚屬四十五名往日身著朱紫朝衣的重臣,肉袒請罪,恭候元帥發(fā)落。”說罷俯首奉上御璽金印。
然而,李煜的“詞心”得以流布竹帛,還是在他楚囚對泣之后。因為向來都是“詩人窮而后工”,憤怒創(chuàng)造詩篇。冷酷的現(xiàn)實生活對詩家打擊越重,就越能濺起詩家思想的火花,也就越能激揚詩家靈感的升華。李煜一生的成敗榮辱證明:恰是“薄命君王”的遭遇,玉成了他的“絕代才人”的勛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