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學者
如果把歷代興亡之際群雄們的角逐比作一場場大型博弈的話,那么,中國的地理格局便是這些對弈者們的棋盤。
那些縱橫交織的山河是中國這塊大棋盤的經(jīng)緯。中國的腹地,則因幾列東西向與南北向山河的交錯分布,形成了幾個相對獨立的地理板塊,而這些板塊可以看作“棋盤”的邊角與腹地。在這塊軍事地理的大棋盤中,圍棋里“金角銀邊草皮肚”的原理也同樣適用。
“金角”指的是關中、河北、四川、東南四角。一般而言,此四角之地均可攻可守,經(jīng)濟條件較為優(yōu)越,可以保證一個龐大的政治軍事集團的正常運轉(zhuǎn)。它們在地域上比較廣闊,外圍有山川險要為其天然屏障,更有大小江河周流內(nèi)外,后背則相對安全穩(wěn)固。從四角之地興起的勢力,上可君臨天下,下亦足以稱雄一時。中國歷史上以關中之地得天下者,便有秦、西漢、隋唐;以河北進取天下者,有劉秀的東漢政權;到了明朝,
“銀邊”則是指山西、山東、湖北、漢中等地。此四處居于兩角之間,既是銜接兩角的樞紐,又是其相爭時的焦點。四邊之地一般也據(jù)有山河之險,但整體的地理條件遜于四角。欲據(jù)四角之地而窺天下,必先爭奪兩翼。漢中、山西之于關中,山西、山東之于河北等,均可視為兩翼。無論堅守一角,抑或是攻取天下,居于四角的勢力均不可不經(jīng)營好兩翼之地。
“草皮肚”說的是中原。依此比喻,洛陽就是棋盤的天元。中原位于四面包合之中,亦有包合天下四方之勢,但要從此地起家進取天下,實屬不易。在亂世初期,中原往往四面受敵,成為各種勢力沖擊交匯之處,猶如一個巨大的漩渦。雄才大略如曹操,終其一生也未能完成天下歸一的大業(yè)。
盡管如此,自古以來,得天下者必取中原。四角之地固然可以守成割據(jù),但從全局上看,則唯有逐鹿中原者才有資格一統(tǒng)天下。中原在軍事上的攻守條件與特點,與其地理形勢密不可分,而“天元”洛陽在中原軍事棋盤上的地位,對于攻守雙方均極為關鍵。
縱觀中國古代史,能于群雄紛爭中平定天下者,多半起于“棋盤”的四角:先占取一兩個山川險固之角,時機成熟后,便向兩翼擴張,隨后窺探中原,進而奪取天下。中國古代最典型的統(tǒng)一應該是“關中模式”,即以關中為根據(jù)地,沿兩翼向外擴張,以問鼎中原為最終目標。秦的大一統(tǒng)為這一模式開了先河,其后西漢、隋唐政權的建立,均可視為這一模式的范例。
中國古代軍事地理的大勢,大體上可以上文的“棋盤”局勢來比擬。當然,正如下棋一般,沒有哪一種棋譜能作為永久的教科書。每一局棋的勝負,既要以歷史的棋譜為參照,也要基于彼時彼地的特點作具體的分析。地理形勢之于戰(zhàn)略價值并非是一成不變的。要想在政治軍事大棋盤的對弈中取勝,天時地利等先天條件固然關鍵,下棋者自身的智慧與魄力,亦是決定性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