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夜尿頻多案
彭某,女,67歲,夜尿頻多,每晚6至7次,小腹脹,尿頻而少,欠暢,白天幾無癥狀,冬重夏輕,舌略紅苔薄略黃,脈略沉,緊,重按略數(shù),有力。
2016年11月18日初診,方藥如下:
麻黃5g,防風10g,肉桂3g,黃柏6g,烏藥10g,小茴香6g,茯苓30g,蒼術(shù)10g,杏仁10g,知母10g,三劑。
2016年11月21日二診:
服上方,夜尿減至2次,小腹不脹,小便通暢。舌脈不變,原方麻黃加至10g,去知母加石膏15g,三劑。囑其若病愈則不需再診。
2016年11月24日三診:
夜尿維持在2次,脈象較前柔和,原方加柴胡6g,三劑。
2016年12月23日:患者丈夫來診,述患者目前夜尿1~2次,已停藥。
【辨治思路】
此案辨治眼目在脈象?;颊吣蝾l近30年,過往皆從腎虛治,久病成醫(yī),患者對補腎縮泉的方藥已如數(shù)家珍,但基本無效。鑒于此,我反復診脈,其脈象確實沉緊有力,尤其尺脈,絕無半分虛弱之象,與氣虛脈弱不任重按截然相反,故斷為實證,凡補益固攝之劑均南轅北轍。
從津液辨證角度看,氣為津之帥,津液失守,一責之于氣虛失攝,二責之于氣郁迫冿,該案明顯屬于后者。一旦確立這一大原則,則患者的諸多表現(xiàn)便可釋然,如冬重夏輕,晝安夜甚等,冬寒凝澀,入夜氣收,陰時氣閉,陽時氣開,氣閉于內(nèi),則迫津下走,氣開于外,則敷布調(diào)陳,故該案治法在于開宣氣郁。如何宣,宣何處?
該案歷時久長,又無太多兼癥以供辨證,只能從醫(yī)理中探尋治法。膀胱者,洲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出焉。無論如何,直接病位在膀胱,在沒有更多兼癥以供辨證的情況下,以膀胱為中心進行分析,首先考慮的是與膀胱相表里的腎,但此案尺脈不虛,且有二十余年的治腎不效的前車之鑒,故雖膀胱與腎最為密切,但卻要首先排除。此案病在水液失調(diào),以水液為紐帶,與膀胱藏津液、出氣化關(guān)系重大的當屬上焦肺,肺為水之上源,通調(diào)水道。通調(diào)水道是雙向的,當水道不通,我們可以提壺揭蓋以通之,當水道失調(diào),利下無度,亦未嘗不可宣肺以調(diào)之。
該案六脈皆沉緊而有力,當然也包括本該浮取得見的肺脈,沉為氣在里,緊為氣機收引,明顯是氣閉于內(nèi),故宣肺是主法,麻黃是主藥,杏仁輔成宣肅。通調(diào)水液,另有一臟不得不顧,即脾臟,脾主運化水液,是貯水之源,若脾失健運,水液停聚,即使肺宣如常,水患亦難以根除,故再合蒼術(shù)、防風、茯苓,燥濕健脾,防風既可升脾陽,又可散肝氣,還可通表氣,輕舉升提之力貫徹表里。
此外,滋腎通關(guān)丸,目的當然不在滋腎,而在復下焦氣化,使膀胱開合有度。烏藥、小茴香順膀胱之氣,是治標之法。后來我在總結(jié)該案時,突然想到,雖然此法不見于《傷寒論》,但實源于《傷寒論》。
該案中,我反復強調(diào)是氣閉于內(nèi),迫津下行。若津液滲于膀胱則為尿頻,若津液注于大腸則為泄瀉,若津液流于沖任則為帶下,故治此類病,無不以理氣開郁,升清降濁為法。如完帶之湯用荊芥,痛瀉要方之用防風。
但同時必須要看到,是何處閉郁,陷于何處。若閉于太陽之表,陷于大腸,則以麻桂開之,如葛根湯用于太陽陽明合病之下利;若閉于陽明胃腸,則以葛根為主升提之,如葛根芩連湯等;若有少陽樞機不利,氣機閉于表里之間,則又當以柴胡、黃芩樞轉(zhuǎn)之,如大柴胡湯等。三陽病,多實證,正氣無虛,很大程度是講氣機閉郁及其兼夾癥的論治,值得深究。
【作者介紹】
曹毅,男,1978年生,副主任中醫(yī)師,碩士,畢業(yè)于成都中醫(yī)藥大學,供職于重慶市某區(qū)縣人民醫(yī)院中醫(yī)科,于中醫(yī),堅持著,奮斗著,學習著,也迷惑,也苦惱,也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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