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漾輕舟,信流引到花深處。塵緣相誤,無計花間住。
煙水茫茫,千里斜陽暮。山無數(shù),亂紅如雨。不記來時路。
桃源,就是文學家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一句“不足為外人道也”,讓后人對這個神秘之處充滿了好奇。北宋詞人秦觀寫過一首詞,他幻想也進入到桃花源中。這首詞名為《點絳唇·桃源》,流傳極廣,堪稱他的代表作。
秦觀這個人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很有才華,在仕途方面作為有限。這是由于,他曾經(jīng)陪伴蘇軾出游,還給王安石寫詩請求品鑒。當時王安石主持召開變法后,他被認定是蘇軾的“同伙”,以至于官職一貶再貶。身處逆境,渴望光明,某一天醉酒之后,秦觀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痛苦,填詞一首暢聊心事。
秦觀酩酊大醉,乘上一條小船,順著水流自在飄蕩。流水把小船引入花叢深處,讓他暫時忘記了現(xiàn)實中的煩惱。人生在世,無法擺脫人情世故,沒辦法常住美如仙境的桃花源中。世俗之事誰也不能躲開,即便到了桃花源里也終將會離開。
水面上籠罩著一層輕煙,夕陽的余暉照射下來。如此美景,都不能排遣心中的愁緒。再看看兩岸起伏綿延的群山,再看看風吹落花如雨的景致,真想忘掉來時的道路。也許,迷路了就能常居桃源仙境。
想逃,逃不掉;想走,不能走。當好友蘇軾、黃庭堅接連被貶之后,秦觀就猜到了自己的命運。他從汴梁被貶杭州,在路上通知他又被貶到處州。這樣的遭遇令人唏噓,秦觀內(nèi)心的痛苦無法述說,只能借著酒意逃避片刻。處州位于浙江,生活還算安穩(wěn),不久之后他又被貶到了更邊遠的地方。宦海浮沉,羈旅漂泊,再堅強的文人也會內(nèi)心失落。幸好,他心中還有一方樂土,讓他可以暫時放下人生的負累。
讀完這首詞,有一種失落感,也有一種凄涼的感覺。秦觀在日常生活里對佛教知識很感興趣,他有一個別號叫“邗溝居士”。故此他在詞中寫道“塵緣相誤”,他把面臨的坎坷歸結(jié)為無法擺脫名利。多么通透的一個人,已經(jīng)找到了問題所在。假若他沒有遠大的抱負,完全可以歸隱山林。他縱然有一時的失落,依然選擇去面對。這就是文人的筋骨,像風中的竹子,決不能折斷。
秦觀52歲的時候,病逝在藤州。真希望他可以忘了“來時路”,也許他就不用疲于奔波,更不會過早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