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論語》一書中，“仁”字出現(xiàn)達109次之多，說明“仁”在孔子的思想體系中居于十分重要的地位。《論語》中一共記載了十三位弟子問仁，其中，樊遲與子貢各三次，子張兩次，子張、仲弓、宰我、司馬牛、原憲、顏回各一次。無論是直接還是間接性的問仁，孔子回答問題的角度均各有不同。但綜合起來，孔子對于“仁”的一致含義始終沒有偏離《易經(jīng)》中對《乾》卦的定義。在《易經(jīng)》中，《乾》為仁，為善，為事物的充分原因。
下面，我們通過《易經(jīng)》，來解讀孔子對“仁”闡述的理論依據(jù)，進而深入理解“仁”在不同側面所展示的理性原則。
一、樊遲問仁
6·22 樊遲問知[1]，子曰：“務[2]民之義[3]，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眴柸?，曰：“仁者先難而后獲，可謂仁矣。”
【注釋】
[1] 知：音ｚｈì，同“智”。
[2] 務：從事、致力于。
[3] 義：專用力于人道之所宜。
易經(jīng)釋義
仁者先難而后獲，可謂仁矣
這里，孔子闡述的是《困》卦的不怕困難，和《井》卦的兢兢業(yè)業(yè)，孜孜不倦。《系辭》曰：“困，德之辨也；井，德之地也?！?德為仁之大本。能克服困難，足以立仁，能有奉獻之心，足以成仁。德為仁之大本。見13·1：子路問政。子曰：“先之勞之?！闭堃妗Ｔ唬骸盁o倦。”
《困》卦終變?yōu)椤顿S》。仁者，通過付出，既能獲得文化知識，也能獲得勞動成果。《否》上之二，成《困》，《否》《乾》為“仁”，“仁者不憂”，“仁者樂山”，《艮》為成，為“獲”。通過付出而后獲得，才知道做事的前因后果，這樣就能成為一個有智慧的仁者。孟子說，通過艱難困苦，才能擔當重任。
這里孔子指出，仁者要通過“先難而后獲”的途徑，成為一個有能力的仁人。
12·22 攀遲問仁。子曰：“愛人?！眴栔?。子曰：“知人?！狈t未達。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狈t退，見子夏曰：“鄉(xiāng)也吾見于夫子而問知，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何謂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選于眾，舉皋陶，不仁者遠矣。湯有天下，選于眾，舉伊尹，不仁者遠矣?！?/span>
易經(jīng)釋義
攀遲問仁。子曰：“愛人?！?/span>
這里闡述的是《同人》卦之象?！峨s卦傳》曰：“同人，親也。”《同人》《彖》曰：“同人。柔得位得中而應乎乾，曰：同人。同人曰：'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乾行也。文明以健，中正而應，'君子’正也。唯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同人》卦《象》曰：“天與火，同人。君子以類族辨物。” 虞翻曰：“君子謂乾。師坤為類，乾為族。辯，別也。乾，陽物。坤，陰物。體姤，天地相遇，品物咸章，以乾照坤。故'以類族辯物’。謂方以類聚，物以群分?？鬃釉唬壕雍投煌视谕讼笠?，以'類族辯物’也?！?/span>
《同人》與《師》旁通。能辨別出誰能以仁道帥領眾人，“通天下之志”，是最大的仁，是最大限度地親近民眾，愛護民眾。儒家之仁，以向善為本。二人同心，為“同人”，因而推而廣之，眾人同心向善，是儒家信念和信仰。
《同人》《乾》為“仁”?？鬃釉谶@里指出，維護和平，避免戰(zhàn)爭和爭奪，是構建仁道社會根本原則，是構建仁道社會的基礎。選擇仁者作為重要領導，是從政者落實仁道的出發(fā)點。所以，子夏以舉皋陶和舉伊尹為例。
13·19 樊遲問仁。子曰：“居處恭，執(zhí)事敬，與人忠。雖之夷狄，不可棄也。”
易經(jīng)釋義
居處恭，執(zhí)事敬
《小過》卦之象。其《象》曰：“山上有雷，小過。君子以行過乎恭，喪過乎哀，用過乎儉?！薄靶羞^乎恭，喪過乎哀，用過乎儉”為此句之意。
與人忠
中孚》卦象為忠誠。上禮為《中孚》卦之象，然后可得人相助，《既濟》于人世。按照《序卦傳》，《中孚》卦是《小過》卦的來源。此句之意是，“居處恭，執(zhí)事敬”的同時，要以誠實為本，不要停留在表面上。
《訟》四之初，成《中孚》?！对A》《乾》為“仁”。為人守信用，就是不背離“仁”。仁義禮智信，“信”其他四者存在的基礎。
孔子在這里指出，講信用，忠誠老實，是“仁者”不背離“仁道”的原則。不守信用，就等于背離仁道，《訟》《乾》為仁，也為信?！对A》卦天水違行，為心志背離仁，其中《訟》《坎》為心志。《乾》也定義為信，背離信用，也就是背離仁。變《訟》為《中孚》，就是“與人忠”，是不背離仁，是仁道。
二、子貢問仁
15·10子貢問為仁。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賢者，友其士之仁者?！?/span>
易經(jīng)釋義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蠱》為事，泰初之上成《艮》，《兌》為折毀，《艮》反《兌》為銳?！短贰独ぁ窞槠鳌！缎M》而后《隨》，善其器而為其事，而后能隨其心意。
事其大夫之賢者
下仁，同人初九變陰為《遁》卦之象，可以退?！杜R》《遁》旁通，《臨》卦下兌上坤，《兌》為鏡，《坤》為身，卦象為身在鏡外，含義為以賢人為鏡子，可以修身，成為下仁之人?！抖荨贰肚窞椤叭省?。
友其士之仁者
上仁，行《無妄》之象，可以進。《無妄》《震》為“士”，《無妄》《乾》為“仁”，《無妄》含《艮》為“友”?！稛o妄》終變?yōu)椤渡?，《升》卦下巽上坤，有入死之象，故而與仁者為友，可以避免危險和災禍。
孔子的意思是說，于仁者為伍，才能有利于實現(xiàn)仁道。
三、子張問仁
17·6子張問仁于孔子?？鬃釉唬骸澳苄形逭哂谔煜?為仁矣?！薄罢垎栔??！痹唬骸肮?、寬、信、敏、惠。恭則不侮,寬則得眾,信則人任焉,敏則有功,惠則足以使人?！?/span>
易經(jīng)釋義
恭則不侮
恭為《謙》卦之象，為禮節(jié)之本。不謙讓，則容易招致禍患和恥辱。下禮為《無妄》，為上仁，故而由恭可以達到踐行仁的境界?！断缔o傳》曰：“謙，德之柄也?！庇莘唬骸袄楸?。柄，本也。凡言德，皆陽爻也?！备蓪氃唬骸氨?，所以持物。謙，所以持禮者也。”持禮節(jié)，則不為所傷，不為所止，為免于恥辱?！吨t》卦下艮上坤，為能以德為根本，以退讓而遠離羞辱、恥辱之象?！堵摹放c《謙》旁通，《履》《乾》為仁，為“德之基也?！?/span>
寬則得眾
寬宏，為《師》卦之象，能得眾人，率領眾人?！稁煛坟浴断蟆吩弧叭菝裥蟊姟??！稁煛坟詾椤锻恕坟灾?，容納人，以人為本，能愛人，故而適當?shù)膶捜菘梢赃_到實踐仁的目的?！稁煛放c《同人》旁通，《同人》《乾》為“仁”。
信則人任焉
《中孚》卦象，為上禮，歸于禮，則為《履》。《序卦傳》云：《中孚》而后《小過》?！缎∵^》卦為“比行之”，為有人跟隨。誠實守信，則有人跟隨，才能被人信任，任用?！对A》《乾》為“仁”；《履》《乾》也為“仁”。
敏則有功
敏，為《蠱》卦之象，其《象》曰：“山下有風，蠱。君子以振民育德?！薄缎蜇詡鳌吩啤缎M》而后《臨》，《臨》而后可《觀》。民眾能復歸道德，是對仁道的超越，故而言有功?！缎M》卦來自《泰》卦，《泰》《乾》為“仁”。
惠則足以使人
《兌》卦和《渙》卦之象?！秲丁坟浴跺琛吩唬骸皟?，說也。剛中而柔外，說以'利貞’，是以順乎天而應乎人。說以先民，民忘其勞。說以犯難，民忘其死。說之大，民勸矣哉。”《說卦傳》指出，說萬物者莫說乎澤，澤潤生萬物，物無不說。兌是像澤之卦，故以兌為名?？追f達曰：“澤以潤生萬物，所以萬物皆說。施于人事，猶人君以恩惠養(yǎng)民，民無不說也，惠施民說，所以為亨。以說說物，恐陷諂邪，其利在于貞正。故曰利貞?！贝抻P曰：“巽以申命行事，入于刑者也。入刑而后說之，所謂人忘其勞死也。”崔覲又曰：“人說，忘其勞死，而后可散之以征役，離之以家邦，故曰：'說而后散之，故受之渙。渙者，離也’?！眱稙闈桑枰远鳚?，為惠?！秲丁坟杂伞洞髩选啡宥鴣?。《大壯》《乾》為“仁”。
孔子在這里指出，把握事物的原因，順從天道，也就是按照《易經(jīng)》擬合出來的自然法則，才能有助于順利地踐行“仁道”。
四、仲弓問仁
6·26 仲弓仁。子曰：“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無怨，在家無怨?！敝俟唬骸坝弘m不敏，請事斯語矣?！?/span>
易經(jīng)釋義
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
《同人》初九爻辭曰：“同人于門。無咎?！逼洹断蟆吩唬骸俺鲩T'同人’，又誰'咎’也？”《同人》初九與四無應，四為三公位，為“大賓”。《同人》與《師》，《師》初九爻云“出師以律，否藏兇。”《師》卦初六《坎》爻，《坎》為法，為《律》。以守軍法為本則成《師》，不守軍法，《師》卦成《臨》卦，《臨》卦剛長，至八月，兇。無論怎樣強大的軍隊，不守軍法，不以軍法為本，最后結果都是兇險的?！杜R》而后《觀》。《觀》卦六四爻辭曰“觀國之光。利用賓于王?！薄Ｓ莘唬骸袄閲?。臨陽至二，天下文明。反上成觀，進顯天位，故'觀國之光’?！薄队^》卦卦辭曰：“盥而不薦。有孚颙若?！薄队^》卦卦辭就是“使民如承大祭”之意。《觀》卦與《大壯》旁通，《觀》《乾》為“仁”。仁者行事，以向善為本，與人為善為出發(fā)點。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此句是針對《噬嗑》卦來闡述的。《序卦傳》曰：“可觀而后有所合，故受之以噬嗑。嗑者，合也?！薄妒舌尽坟耘c《井》卦旁通，《系辭》曰：“井，德之地也。”《同人》卦也可以闡述此句之意。但《同人》卦傾向于包容他人的原則，愛護，而不是此句與人相處的原則，管理民眾的原則。只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才能與人融合在一起?！妒舌尽贰断蟆吩唬骸袄纂?，噬嗑。先王以明罰勑法?！蓖醴ú皇翘斓?，不得已而用之，治民以法，當示之以光明正大 ，公而非私。己所不欲受王法所加，勿強加于民眾，否則會怨聲載道，官逼民反。《噬嗑》卦來自《否》，《否》《乾》為仁。仁者執(zhí)政，“明罰勑法”，為這句話的含義。
在邦無怨，在家無怨。
《賁》卦之象?！缎蜇詡鳌吩唬骸拔锊豢善埡隙?，故受之以賁?！薄顿S》卦《象》曰：“山下有火，賁。君子以明庶政，無敢折獄?！闭郦z，斷獄?！顿S》卦終變在《困》。輕易斷獄，使人陷入牢獄之災，就是使人陷入《困》境，失去了《賁》卦所包含的《頤》養(yǎng)之象。人無論何種緣由，若落入監(jiān)獄，不是怨天命，就是怨恨他人或怨恨自己。故而君子施政，不自專而以光明正大，秉公之法且寬大為懷，則是從根本上消除怨恨，也是從根本上《頤》養(yǎng)民眾，不宰割陷害民眾?！锻恕烦蹙拧巴擞陂T”為“宗族稱孝，鄉(xiāng)黨稱弟”，也是“在邦無怨，在家無怨?！敝?。
《訟》卦之象為“己所不欲，而強加于人”。如此則《訟》卦變《師》卦?！稁煛贩础锻恕?。仁取象于《同人》，故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為《訟》卦下卦變《離》，《訟》卦因而變?yōu)椤锻恕坟?。求同存異，親近他人、尊敬他人、愛護他人，進而能成為一個一心向善的仁人?！峨s卦》曰：“同人，親也?！?/span>
以“以明庶政，無敢折獄”作為同門，為出發(fā)點，則是愛護民眾的“仁者”?！顿S》卦來自《泰》卦，《泰》《乾》為“仁”，《同人》《乾》也為“仁”。
五、司馬牛問仁
12·1司馬牛問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讱?！痹唬骸捌溲砸沧殻怪^之仁已乎？”子曰：“為之難，言之得無讱乎？”
易經(jīng)釋義
其言也讱，斯謂之仁已乎？
《困》卦之象。其卦辭曰：“亨。貞大人吉。無咎。有言不信?！庇莘唬赫馂檠裕廴雰?，故'有言不信，尚口乃窮’”?！独А坟浴跺琛吩唬骸袄?，剛揜也。險以說，困而不失其所'亨’，其唯君子乎。'貞大人吉’，以剛中也。'有言不信’，尚口乃窮也?！庇莘唬骸皟稙榭?，上變口滅，故'尚口乃窮’。荀爽曰：“陰從二升上六，成兌。為有言。失中，為不信。動而乘陽，故曰'尚口乃窮也’?！鄙锌冢秲丁纷?yōu)椤遏蕖?，《艮》為止，為恥，有羞恥相伴，故而窮。尚口《困》變?yōu)椤睹伞?，止于險境之象，不能擺脫困境之象，故窮。
為之難，言之得無讱乎？
《困》卦澤中無水，生活難以為繼，為難。擺脫困難，當“先之，勞之”，且“無倦”，方可?！独А肪场吧锌谀烁F”，只說不做，不會擺脫困境，所以對困境要冷靜思考，不要老是怨天尤人。
《困》卦來自《否》卦，《否》《乾》為人。在《困》境中，能 “致命遂志”，體現(xiàn)的是有勇氣的仁者。實際行動上的仁者，才是真正的仁者，而停留口頭上的仁者，不是仁者。
六、宰我問仁
6·26 宰我問曰：“仁者，雖告之曰井有仁[1]焉，其從之也？”子曰：“何為其然也？君子可逝[2]也，不可陷[3]也；可欺也，不可罔也?！?/span>
【注釋】
[1] 仁：這里指仁愛的人。
[2] 逝：往。這里指到井邊去看并設法救之。
[3] 陷：陷入。
易經(jīng)釋義
《同人》與《師》旁通。在《師》卦中，胡炳文曰：“六爻中，岀師、駐師、將兵、將將、伐罪、賞功，靡所不載，其終始節(jié)次嚴矣?！薄锻恕坟员硐蟮奶幵诤推街?，君子與人和平共處的原則是：
1、出門做事當如何？是與人為善，和平共處；
2、與許多人共事當如何？當心胸寬廣，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3、做事遇到阻力當如何？宜未雨而綢繆，勿臨渴而掘井；
4、做事遇到克服不了的阻力當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5、遇到萬不得已的事情當如何？事情已經(jīng)沒有退路，要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勇氣；
6、人生一世，出生入死，一切都會不了了之，對待不如意事情，又無可奈何時，只要盡心盡力了，即使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也不要一味悔恨，這樣體現(xiàn)的是仁者的高尚情懷，也是仁者一生的最好的褒獎。
《同人》《乾》為“仁”。通過《同人》卦，我們可以領略到，作為一個合格的儒家弟子，武能帶兵興師而立國，文能治國以文明之道安民安身。通過《同人》卦的爻辭，我們可以看出，《論語》中闡述仁道，對修身、齊家、立國、平天下而言，是各個方面都事宜的卓越智慧。
七、原憲問仁
14·1 憲[1]問恥。子曰：“ 邦有道，谷[2]； 邦無道，谷，恥也?！薄翱恕⒎3]、怨、欲不行焉，可以為仁矣？”子曰：“可以為難矣，仁則吾不知也?！?/span>
【注釋】
[1] 憲：姓原名憲，孔子的學生。
[2] 谷：這里指做官者的俸祿。
[3] 伐：自夸。
易經(jīng)釋義
邦有道，谷；邦無道，谷，恥也。
仁者之道，國家政治清明，要勇于進取為《無妄》卦之象；國家政治混亂，可以隱退以待時機，為《遁》卦之象?！鞍钣械馈保瑸椤队^》卦之象，如商湯治理天下；“幫無道”，為《小畜》卦之象，如紂王當政之時。
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為仁矣？
“克”為《大壯》卦之象，“伐”為《晉》卦之象；“怨”為《需》卦之象，“欲”為《訟》卦之象。
《大壯》張揚，故而為“克”?！洞髩选房勺儭队^》，可變?yōu)椤稛o妄》，可變《小畜》，可變《豫》，可變?yōu)椤抖荨?，至少五個對立面。其他卦象也都是如此。含《乾》則為“仁”，不含《乾》則不見得為“仁”。
《序卦傳》曰：《大壯》則《晉》?！稌x》為明出地上，為彰顯，為自“伐”。《晉》卦可變?yōu)椤缎琛?、《明夷》、《大有》、《蹇》、《比》?/span>
《需》卦險在前，故而怨?！缎琛酚形鍌€對立面，可變?yōu)椤对A》、《晉》、《大有》、《比》、《睽》。
《訟》卦天水違行，故而是欲望過大。可變?yōu)椤稁煛?、《需》、《訟》、《同人》等。
綜上所述，克、伐、怨、欲的對立面不是唯一的，所以孔子說不知道。符合自然法則，順從天道就是“仁道”，否則就不是“仁道”。
八、顏淵問仁
12·1 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顏淵曰：“請問其目?！弊釉唬骸胺嵌Y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鳖仠Y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易經(jīng)釋義
《履》卦之象。古人從理論上變《訟》為《履》以制禮。制履則能避免傷足，制定禮儀可以用于避免沖突。《系辭》曰：“履，德之基也”。《履》《乾》為仁，通過禮節(jié)，辨上下，定民志，可以免于爭奪，是社會性仁道，也是日常生活中相互謙讓的仁愛之道?！堵摹非瑸槿?。
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
《禮》取自《履》卦之象。仁主要取自《同人》卦象。《履》卦體《同人》。《謙》卦為禮之本?！断缔o》曰：“履，德之基也。謙，德之柄也?！甭亩Y不倦，《謙》《坎》為限制，《謙》卦體《復》，《謙》《坤》為自，為己，故而言克己復禮?！稁煛窞椤锻恕分??！吨t》三退二成《師》卦。如果人人都能謙讓克制自己，包容他人，仁愛他人，天下由《師》卦的相互包容回歸《同人》卦所表象的仁道了。
通過禮節(jié)，辨上下，定民志，可以免于爭奪，從而建立起社會性仁道，也是社會日常生活中相互謙讓的仁愛之道。
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仁取自《同人》卦之象，《師》卦為仁之本?！稁煛坟韵驴采侠ぃ犊病窞樾闹?，《坤》為自，故而《師》卦的包容他人、仁愛他人，來自自己的心志，而不是別人強加于自己的。
非禮勿視
禮來源于《履》卦，“非禮勿”源于《艮》卦，其《彖》曰：“艮，止也。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靜不失其時，其道光明。艮其止，止其所也。上下敵應，不相與也。是以'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無咎’也。”
“非禮而視”為《履》卦六三爻之象。《履》卦九三爻辭曰：“眇能視。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兇。武人為于大君?！?其《象》曰：“'眇能視’，不足以有明也。'跛能履’，不足以與行也。'咥人’之'兇’，位不當也。'武人為于大君’，志剛也?！庇莘唬骸棒逓槲?，在兌下，故'履虎尾’。位在虎口中，故'咥人兇’。既跛又眇，視步不能，為虎所嚙，故'咥人兇’?！断蟆吩唬?位不當也’?！焙罟唬骸傲?，兌也?；ビ须x巽，離為目，巽為股。體俱非正，雖能視，眇目者也。雖能履，跛足者也。故曰'眇能視，不足以有明。跛能履，不足以與行’。是其義也?！?《文言》曰：“水流濕，火就燥。云從龍，風從虎?！绷w《巽》居《兌》，《巽》從虎，《兌》為口，故而有跟隨老虎而有落入虎口之兇?！堵摹坟缘牧侈o，如同現(xiàn)在的數(shù)理邏輯，是純粹形而上學的推演?！妒舌尽坟跃潘呢常硐蟮氖且驗檫`反刑法會遭到懲罰；《履》卦六三爻表象的是，因為違背道義和禮法而面臨兇險?！堵摹坟粤缤凶咴谠鍧芍?，故而兇險。六三爻為成年之人，若不知禮法，不守禮法，違背道義，當然是兇險的?！堵摹坟耘c《謙》卦旁通?！吨t》卦九三爻辭曰：“勞謙，君子有終，吉?！逼洹断蟆吩唬骸?勞謙君子’，萬民服也?！睙o論得意、失意還是平常，都能遵守道義、禮節(jié)，就能遠離是非和兇險，其中包含“非禮勿視”。
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履》卦與《謙》卦旁通?！吨t》卦九三體《艮》，體《坎》，體《震》，體《艮》。艮為止，為“勿”；《坎》為耳，為“聽”；《震》為“言”，也為“動”。綜合一起，恰為此句之意?！胺嵌Y勿---視、聽、言、動”的本意是，不合乎禮節(jié)，應當取《謙》卦之謙讓、退避之道。但《謙》卦的爻辭指出，退讓也是有限度的。
結論
總之，孔子指出的“仁”的核心含義是，從善念出發(fā)或以善念為本，把握事物的充分原因，進而獲得最好的結果，就是“仁”道。因此“仁”的概念，既包含了純粹理性的內涵，也包含著實踐理性的內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