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說事物的真相往往是丑陋的?
文／易孑草
孫悟空一個斤斗可以翻過十萬八千里，火眼金睛能識破一切妖魔鬼怪，可謂具有至察之能事。但也得服一個見了變身的妖怪也要阿彌陀佛的唐僧的管束，唐僧手無縛雞之力，只是懂得慈悲為懷，懂得菩薩的話是要絕對遵從的。他何以能夠管束孫悟空，只因為菩薩密授了緊箍咒而已。孫悟空不怕玉帝，倒怕了唐僧，這就是縣官不如現(xiàn)管。反過來看，孫悟空為什么老被唐僧念了緊箍咒，還時不時地被趕回花果山去，都是因為眼神太好惹得禍。大家都沒看出妖怪的底細來，你倒看出來了，還說出來了，還要除惡務(wù)盡，豈不是等于在說師傅是草包嘛。
這讓我想起安徒生童話《皇帝的新裝》中那個幼稚小孩。當眾人都怕被人看作愚蠢的人而齊聲稱贊皇帝本來就不存在的新衣時，而大聲喊出：我看見皇帝的“雀雀”了！這小孩看似未諳世事，但卻一語道破天機。
也許,許多事物的真相并不復雜，而是我們?yōu)槿颂珡碗s，而失去了對真相的洞察力，或是失去了敢于承認真相的勇氣。因為再至高無上的皇帝的“雀雀”不會和普通人兩個樣，不會更美，也不會更丑。穿了衣服看不見，不穿衣服就會被看見。這就是事實，斧削刀刻的事實，這就是事物客觀的真實性。有許多時候，我們都怕顯現(xiàn)出自己的幼稚，而故作高深，所以說，有時知識越多，常識越多，并沒有給我們增長一些敢于置疑和挑戰(zhàn)的勇氣，文明在我們的身上有時只是教會我們?nèi)绾稳パ诓匦睦淼娜鮿?，成了冠冕堂皇的遮羞的面具。我們有時都沉浸于“皇帝的新裝”的環(huán)境中，群體無意識地生存著，有限度地極其穩(wěn)妥地表達著自我，維護著自我的人性光環(huán)。
在對某些根本性的認識上，有時，群體無意識地落入一種盲從，我們只滿足于為大師的理論和對權(quán)威尋求科普式的解釋和演繹。極少有人去置疑。既使有些基礎(chǔ)性理論和假設(shè)都錯了，都存在顯著的缺陷，但我們習慣于遵從權(quán)威，這讓我們鮮有特立獨行的品格，更少了獨創(chuàng)的勇氣。就像人們在權(quán)力面前有時群體無意識地加以維護一樣。既使明知不妥，但不會說出來，或者頭腦中根本就沒有置疑的腦細胞。
所以，沒有置疑，就沒有否定，沒有否定，也就沒有新的創(chuàng)見，沒有新的創(chuàng)見，也就不會有重大的實質(zhì)性的前進。即使這些舊理論指導的實踐已經(jīng)很變形了，但我們習慣于去修補和全力維護，卻不愿也不敢從根上找原因，去從根本上變革，好像祖?zhèn)鞯臇|西都會是好的，懷疑祖宗的話就是“大不敬”。
其實，在很多問題上，我們害怕成為愚笨的人，而不愿去置疑和承認真相，只有小孩子的單純，才能做到。因為小孩子身上社會性的異化要小得多，而自然天性占了上風，小孩子在簡單的事物面前更相信感官的真實。保持一顆未被污染的童心，會讓我們擁有思維創(chuàng)新的活力和勇氣。
所以小孩子往往會讓大人在社交場合丟面子。小女孩對外人說，她爸爸是個大色鬼，在床上對她媽媽怎樣怎樣的稚氣話，雖是大實話，卻會讓人尷尬。小孩子說這樣的真話往往會挨打。在社會上有時說真話，也是會“挨打”的，生活的真實從來都不回避丑惡和粗鄙，好像與空靈的藝術(shù)存在天生的隔閡。
在異化的環(huán)境中，說真話，說實話，許多時候不討人喜歡，往往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但說假話，說奉承話，往往會討人喜歡。如果很多人都想討好，于是大家都以假話為美了，相反真話就不中聽了，就具有了丑陋的性質(zhì)。但事物的真相是不會改變的，越是假話說得多說得美妙，事物的真相就越顯得丑陋。當說假話成為謀取私利最好的工具時，說真話就只能是孩子氣的人才做的事，就會被人看作是不成熟的表現(xiàn)。但社會的進步必須有人敢說真話，只有當大部分人都說真話的時候，那么我們的社會就會有正視現(xiàn)實的勇氣和習慣，事物的真相也就不再那么丑陋了！假話說得再美妙，都不可能像真話那樣，成為真正創(chuàng)新和解決實際問題的必要前提！
2007.7.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