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山位于江蘇省邳州市境內，這座海拔125米的小山偏于一隅，距離山東境內的臺兒莊，最近距離只有3公里左右。2013年11月中旬的一天，寒流乍來，小山顯得蕭瑟而寂靜。一群人的到來，打破了寂靜。他們爬到山頂，在一個墳包前點燃蠟燭，放上祭品，大家一字排開，心中默念：“60軍的抗日英烈，你們安息吧。人民不會忘記你們，國家也不會忘記你們?！?/p>
靜靜的禹王山及其周邊，埋葬著在抗戰(zhàn)時期犧牲的上萬名中國將士。然而，由于種種原因，在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期，除了當?shù)卮迕窈驮瓏窀锩?0軍的后人，外界很少有人知道這件事。那是一場什么樣的戰(zhàn)役，那又是一支什么樣的軍隊？近日，記者前往禹王山，尋找答案。
一則消息
江蘇邳州現(xiàn)存大規(guī)模抗戰(zhàn)遺址
臺兒莊大戰(zhàn)忠烈英魂安葬于此
2013年11月初，記者從南京民國史專家劉曉寧處獲得一個信息，在江蘇邳州禹王山一帶有一處大規(guī)模的抗日戰(zhàn)場遺址。
“這里埋葬著一萬多名抗日英烈的遺骨，他們是在臺兒莊戰(zhàn)役第二階段犧牲的。這支軍隊，來自遙遠的云南。當年，他們抱著抗日救國的信念，跋山涉水，行程數(shù)千公里奔赴抗日前線。部隊到達江蘇山東交界處時，正值臺兒莊戰(zhàn)役進入第二階段，他們奉命奔赴臺兒莊附近的禹王山一帶，與日軍展開血戰(zhàn)。20多天的戰(zhàn)役打得非常慘烈，這支原本三萬多人的部隊，傷亡達一萬多人。大部分犧牲的將士，就地掩埋，骸骨至今還在。令人吃驚的是，這么大規(guī)模的一場戰(zhàn)役，史料的記載竟然非常少，這么大范圍的一處抗戰(zhàn)遺址，知道的人居然也不多?！?/p>
劉曉寧告訴記者，此前，他對于滇軍參加臺兒莊戰(zhàn)役的這段歷史，也并不十分了解，“滇軍指的是云南王龍云的部隊。從1937年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到1945年日本戰(zhàn)敗投降，龍云先后出兵40萬抗日，云南將士為保衛(wèi)祖國立下了不朽功勛。但是云南軍隊參加臺兒莊戰(zhàn)役的這件事情，我也是剛剛了解到?！?/p>
臺兒莊戰(zhàn)役發(fā)生在1938年春，是抗戰(zhàn)初期正面戰(zhàn)場取得的一次重大勝利。1986年由廣西電影制片廠拍攝的《血戰(zhàn)臺兒莊》，更是讓這場著名的戰(zhàn)役家喻戶曉。既然如此，參加過那場戰(zhàn)役的軍隊，又怎么會被人忽視或者遺忘？
一個人物
云南學者羅越先：六十軍不該被遺忘
記者聯(lián)系上了臺兒莊大戰(zhàn)紀念館館長王祥，他告訴記者，云南師范大學文學院的羅越先教授對滇軍在禹王山戰(zhàn)役中的情況非常了解，“他一直在做這方面的研究。近年來，這處遺址漸漸被史學界了解，也要感謝羅教授和云南當?shù)貙W者的不懈努力?！?/p>
記者又聯(lián)系上了羅越先教授，他向記者講述了源自二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
那時羅越先的伯母剛去世，在葬禮結束的那晚，羅越先和伯父坐下來喝酒，在聊天過程中，他才得知自己的伯父原來曾參加過抗日戰(zhàn)爭，并且曾參加過臺兒莊戰(zhàn)役，由此，一幅60軍從云南出征前往臺兒莊的畫面慢慢在他的腦中呈現(xiàn)。這些資料羅越先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為了解詳情，羅越先查閱了大量資料。他吃驚地發(fā)現(xiàn)，這是一支在抗日戰(zhàn)爭中功勛卓著的精銳之師，這支部隊投入抗戰(zhàn)后打的第一仗就是著名的臺兒莊大戰(zhàn)。然而，令他不解的是，在諸多的歷史書籍中，在介紹臺兒莊戰(zhàn)役時，對60軍要么著墨不多，要么完全沒有記載，而在電影《血戰(zhàn)臺兒莊》中，這支部隊幾乎沒有出現(xiàn)：“只在電影快結束時，有個地方冒了一句臺詞，和60軍有關?！?/p>
60軍為什么被遺忘了呢？2000年夏天，羅越先從云南趕往山東棗莊市的臺兒莊區(qū)尋求解答。經(jīng)過兩天一夜的火車行程，他終于走進了臺兒莊大戰(zhàn)紀念館。遺憾的是，在展覽資料中，他沒有看到任何有關60軍的資料。
隨后，羅越先租了一輛三輪摩托趕往臺兒莊附近一個叫陳瓦房的村子，那里屬于江蘇邳州境內，是當年滇軍的戰(zhàn)場之一。在那里，羅越先遇到一位70多歲的老人，對于1938年的那場戰(zhàn)爭，老人居然記得許多細節(jié)。陳瓦房、火石埠、五圣堂、邢家樓、禹王山……羅越先越尋訪，心情越沉重。
臺兒莊之行，讓羅越先萌生了一個念頭：一定要把60軍的資料放進臺兒莊大戰(zhàn)紀念館，讓更多的人了解那段歷史。此后十多年，他一直為此努力。在這個過程中，他又聯(lián)系上了云南當?shù)氐囊恍W者，共同推進此事。后來羅越先還寫過一本關于60軍的書，書名為《太陽泣血》，書寫完后他拿給伯父看，伯父覺得他寫的戰(zhàn)爭場面和真實的場面還有差距，真實的戰(zhàn)場更殘酷，書中涉及伯父的部分，伯父也不愿意顯示自己的名字，他覺得自己只是萬千士兵中的一員。
遠赴云南
昭通廣場“共赴國難”群雕紀念先烈英魂
羅越先的來訪，引起了臺兒莊大戰(zhàn)紀念館工作人員對60軍的關注。此后，每年4月，紀念館的工作人員都會前往距離臺兒莊僅3公里的江蘇境內禹王山上，祭奠當年犧牲在那里的60軍將士。在禹王山，他們吃驚地發(fā)現(xiàn)，每年，也有從云南遠道而來的60軍后人，祭奠犧牲在這里的父輩。為了收集到更多有關60軍的資料，臺兒莊方面也先后幾次趕赴云南。
王祥說，云南之行，讓他們震撼不已?！敖衲?月，在棗莊市和臺兒莊區(qū)領導的帶領下，我們去了云南，在昆明，我們看到一座人民英雄紀念碑。紀念碑基座上有四幅浮雕，記錄著近現(xiàn)代史上云南人民革命歷史的幾個光輝瞬間，其中一幅就是‘禹王山阻擊戰(zhàn)’，描繪的正是60軍當年血戰(zhàn)的情景。我們還去了昭通，這里是原滇軍60軍創(chuàng)辦人龍云的故鄉(xiāng)，也是60軍軍長盧漢的故鄉(xiāng)?？箲?zhàn)爆發(fā)后，60軍182師將士就是從這里誓師北上抗日的。60軍遠征臺兒莊的事，在昭通家喻戶曉。如今，昭通古城轅門廣場上，修建有‘共赴國難’群雕，紀念為國捐軀的將士。”
經(jīng)云南當?shù)叵嚓P部門的引薦，王祥他們見到了當年60軍婦女戰(zhàn)地服務團戰(zhàn)士趙鳳稚，93歲的老人還清楚地記得當年救援傷病員的細節(jié)。王祥他們還見到多位60軍的后人，182師師長安恩溥之子安肇琰、184師師長張沖之子烏谷、旅長陳鐘書烈士之子陳嘉祥、團長莫肇衡烈士外孫女孔平……60軍的后人帶來了珍藏多年的革命烈士證書，父輩的照片和回憶錄。一幅幅照片、一行行文字，將人帶回那個炮火紛飛的年代。
說起父輩的故事，后代們幾度哽咽。一位老兵的女兒，在代父宣讀的發(fā)言中說：“60軍不遠萬里從偏遠的云南滿懷著保家衛(wèi)國的激情，在當時交通狀況極其落后的情況下跋涉千山萬水，一步一步走到了山東，幾乎橫跨了整個中國。1萬多人的鮮血啊，可以流成河了。人血不是水，怎能被‘忽略’呢？”
這樣的發(fā)言，讓王祥他們在震撼的同時，也感到不安：在千里之外，在60軍抗日首役的臺兒莊和禹王山一帶，英雄們的名字已經(jīng)被塵封得太久太久。
總結梳理
他們?yōu)楹伪弧斑z忘”？
臺兒莊文促會主席吳承鑒，是位土生土長的臺兒莊人，也是前往云南收集60軍資料的人員之一。云南之行促使他思考一個問題：60軍在臺兒莊大戰(zhàn)中的功績?yōu)楹伪谎蜎]在歷史的塵埃中？他經(jīng)過大量調查，總結梳理了幾條原因。
一是臺兒莊大戰(zhàn)紀念館的建立受特定歷史背景的限制，把60軍將士的功績邊緣化了。
二是臺兒莊大戰(zhàn)即徐州會戰(zhàn)第二階段是一場虎頭蛇尾的會戰(zhàn)，60軍浴血奮戰(zhàn)的豐功偉績被淹沒在大兵團撤退的歷史混亂中。
三是受行政區(qū)劃的影響。1938年的臺兒莊大戰(zhàn)第二階段主戰(zhàn)場，主要分布在魯南地區(qū)的臺兒莊和江蘇邳州境內，現(xiàn)在分屬山東、江蘇兩省。滇軍60軍付出極大犧牲的主戰(zhàn)場禹王山現(xiàn)在屬于江蘇省邳州市，兩地溝通聯(lián)系不夠，戰(zhàn)場遺址和陣亡將士遺骸未能有效保護，散落在民間的戰(zhàn)場情況也未能系統(tǒng)收集。
四是經(jīng)費及專業(yè)人員不足，制約深度研究。
為此，吳承鑒呼吁：山東、江蘇、云南三方面應該加強溝通合作，共同發(fā)掘戰(zhàn)場遺址，收集歷史資料，尋查陣亡將士遺骨，建立禹王山戰(zhàn)役紀念碑和禹王山戰(zhàn)場遺址公園，以此祭奠先烈。
探訪禹王山
山頂戰(zhàn)壕填滿荒草，滿山碎石記錄抗戰(zhàn)烽火
禹王山位于江蘇省徐州市所屬的邳州市戴莊鎮(zhèn)，站在山頂，西側有京杭大運河流過，小山西北方向幾公里處，就是一省之隔的臺兒莊，小山西南方向約四十公里處，則是徐州市區(qū)。
記者來的時候，山下的草木已經(jīng)枯黃，一場突如其來的寒流，帶來陣陣蕭瑟的山風。小山不高，但卻十分陡峭，從山下就能看到半山腰裸露的巖石。從小山南坡上去，沒有明顯的路，沿途荒草叢生，其間夾雜著許多大大小小的碎石，大的有一個立方米，小的則是些棱角分明的碎石子。和記者同來的，有臺兒莊大戰(zhàn)紀念館王祥館長，他此前已多次來禹王山考察。據(jù)他介紹，這些碎石，包括山腰裸露著的刀削般的巖峰，都是1938年的那場戰(zhàn)役留下的。
快到山頂?shù)臅r候，出現(xiàn)了一塊大的柱礎。同來的當?shù)卮迕瘛?1歲的李修志老人說，他小時候，這里有個禹王廟，1938年打仗，廟沒有了。禹王廟原址附近，有幾座小小的土堆，據(jù)說，這就是當年犧牲的云南士兵的墳頭。禹王廟原址再向上走幾十米，就是山頂了。村民說，山頂當年有個碉堡，碉堡四周還有戰(zhàn)壕。如今，戰(zhàn)壕雖然已經(jīng)填滿荒草，仍舊清晰可辨。碉堡頂部已經(jīng)拆除，只剩下一圈地基。王祥介紹，當年這是一座地堡：“碉堡下面通到周圍的戰(zhàn)壕，士兵可以從碉堡直接下到戰(zhàn)壕里?！?/p>
小山北坡，有大大小小一群墳頭，安葬的也是禹王山戰(zhàn)役中犧牲的云南士兵。墳頭下的半山腰，有一片小樹林，隔著小樹林，遠處有雞鳴聲，村子應該就在不遠處。
村民李修志：地下不到一人深的地方就埋著骸骨
李修志是禹王山下李圩村的居民，回憶起1938年的經(jīng)歷，老人一臉沉重：“那年和日本人打仗，有一天，村子里突然來了一支奇怪的軍隊，他們皮膚黑黑的，個子不高，說話很奇怪，我們也聽不懂?！焙迷诶钚拗咀x過四年洋學堂，認識字，看了士兵們胸牌后，他知道這是中國軍隊，后來又通過交流知道他們是從云南來的。
云南兵來了以后，在村南挖了三個大地堡，連日本飛機都沒發(fā)現(xiàn)。后來，他們又集中到禹王山上，用麻袋裝上沙土，在山的東面、南面、北面壘起了三道胸墻；在禹王山的東山頭和西山最高峰壘了大小兩個碉堡。
仗打起來后，村里的人就跑了出去。仗打完，大家回來以后，看到到處都是尸體，大家來不及挖坑，就把遺體拖到村前村后的大小溝里、坑里埋掉。當時，光李修志他們村前的三個大坑，就埋了4000多具尸體。事后好多年，下大雨的時候，還會沖出遺骨。
如今，李修志還能指出村里埋著云南兵的具體地點。在他的指點下，我們來到一塊種著芥菜的地里，老人比畫著說，如果用鍬挖下去，菜地下不到一人深的地方，就有骨頭。
村民李美霞：父親在世時，每年都給云南兵上墳
李修志的哥哥李修武，1938年時已經(jīng)29歲，因為他膽子特別大，掩埋了不少尸體，在村子里是個傳奇人物。老人幾年前去世，他的二女兒李美霞向記者講述了父親的故事：“云南兵來了以后，告訴大家要打仗了，讓村民趕緊跑，我大（父親）他們就跑了。仗打完以后，他們回來看到滿地都是尸體。我大（父親）背個筐子，去埋那些尸體。當時，來不及挖坑，就埋在彈坑里。最多的一天，他一個人就埋了400多個。以后，每年春節(jié)和清明，我大（父親）都去山上給云南兵上墳。我做姑娘的時候，常跟他去，幫他提著燈。‘文革’期間，白天不敢去上墳，他就晚上去。他說那都是為國家犧牲的人，應該得到尊重。他去世前的幾年，還去上墳，用我們給他的零花錢買紙錢和祭品?！?/p>
如今，李美霞還保留著父親留下的一枚彈頭，“我大說，有一次，他親眼看到，在我家東邊，鬼子一顆炮彈把30多個云南兵炸死。他把那些云南兵埋了以后，留下了這枚彈頭做紀念?！庇浾呖吹剑@枚彈頭的直徑最粗處達到三根手指的寬度。王祥館長判斷，“這應該是日軍的武器，山炮一類?！?/p>
李修武去世后，按照他的遺愿，子女將他葬在了禹王山北山腳下，與山上的滇軍墳墓近距離相望。
村民曹云啟：一一走訪當年遭遇戰(zhàn)地點
兩股日軍匯集到禹王山
曹云啟今年68歲，住在禹王山腳下的李圩村，在做鎮(zhèn)文化站站長期間，他曾走訪當?shù)鼐用瘢瑢τ硗跎阶钃魬?zhàn)有過比較詳細的研究。曹云啟說，當年日軍搶占禹王山的重要目標就是控制京杭大運河，通過水路直取臺兒莊，“京杭大運河在這里形成一個彎道，只要控制山頭，就等于控制了大運河，一夫當關萬夫莫開?！?/p>
據(jù)曹云啟了解到的情況，第一股日軍從現(xiàn)邳州市港上鎮(zhèn)進入，這里比鄰山東臨沂。從港上鎮(zhèn)一路向西，進入連訪山，“在這里發(fā)生小規(guī)模戰(zhàn)斗，也戰(zhàn)死了很多人?！痹竭^連訪山，日軍就抵達了禹王山。
另一股日軍從與臺兒莊比鄰的邢樓鎮(zhèn)進入邳州，沿途遭遇四五次阻擊，最終抵達禹王山。在這里，滇軍為牽制日軍，為大部隊留出轉移時間，進行了生死阻擊?！白钃魬?zhàn)相當慘烈，共有一萬多名滇軍將士犧牲，殲滅日軍一萬兩千多人，這幾乎與第一階段‘臺兒莊大捷’殲敵人數(shù)相當?！?/p>
陳瓦房村：中日軍隊遭遇第一戰(zhàn)
曹云啟說，從他調查到的情況看，在邳州市邢樓鎮(zhèn)陳瓦房村，滇軍和日軍遭遇第一戰(zhàn)。村里很多人還能記得當年老人們講的“跑荒”的故事，“老人們說，1938年4月份的一天早上，村里突然來了很多軍人，他們說是從云南來的，讓老鄉(xiāng)們快點跑，這里馬上要打仗了?！比宓娜吮е唵蔚男欣?，拖著老人孩子，慌慌張張地向南跑。剛跑出村沒多久，就聽見槍炮聲，“有的人跑得慢，被流彈打死了?！?0多歲的村民陳大爺說。
曹云啟說，滇軍抵達陳瓦房村幾個小時之后就遭遇了日軍，在這場小規(guī)模戰(zhàn)斗中，有五百多名將士犧牲。“滇軍邊打邊往禹王山撤，一路上在邢家樓、五圣堂等一帶阻擊，最后在山下一公里遠的火石埠村又打了三天?！?/p>
火石埠村：鬼子來了，大家都逃難去了
火石埠村因靠近火石埠山而得名，火石埠山其實只是一個小山崗，海拔僅為43.5米，但卻是周圍最有利的地形。曹云啟在走訪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如今記得那場戰(zhàn)爭的人越來越少，“村里一位70多歲的吳姓老太太說，那時她還沒嫁到這兒，后來聽村上老人講過，打仗時，全村人一聽鬼子要進村子，全都逃難走了，后來回到莊里時，房子都沒有了，到處是死尸，有的都爛得發(fā)臭?！?/p>
在火石埠山一帶，滇軍將士與日軍浴血苦戰(zhàn)將近一星期，隨后日軍放棄正面攻占，改變戰(zhàn)術方向，集中兵力，重點進攻禹王山?！奥犂先藗冋f，打仗的時候，村里的人跑出去逃難，留下十幾個沒走掉的，后來都被日本鬼子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