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古代,有那么一群人
含著金勺子長大
因天時、地利、人和等
方面先天優(yōu)勢
成了大有作為的藝術家、收藏家
在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里
他們最大的消遣就是
搗騰筆墨造個名窯
搞點設計寫點詩詞
在民間低價收購名人字畫什么的
他們是史上最任性、
最土豪、
最文藝的
藝術收藏牛人
他們有個共同的身份
——皇帝
這些皇帝都有誰呢?
名字說出來大伙兒都熟。
比如生死不離《蘭亭集序》的李世民;
酷愛瓷器,制造“千古之謎”的柴榮:
好藏前代書畫的南唐后主李煜;
不愛江山愛丹青的宋徽宗趙佶;
大明宣德爐設計總監(jiān)朱瞻基;
還有他的兒子,明景泰帝朱祁鈺。
(此后的明成化帝、明禧宗、清康雍乾三帝就此一筆帶過……)
朱祁鈺畫像
明景泰帝是明朝第7個皇帝,
在位時間僅7年。
這7年,是波折的7年。
他有一個不怎么靠譜的哥哥,名叫朱祁鎮(zhèn),
九歲就登基當了皇帝。
正統(tǒng)年間,邊疆瓦剌逐步強大起來,
并且時不時就南下侵擾明朝疆域。
宦官王振怕自己的家鄉(xiāng)蔚州有失,
鼓動明英宗親征。
影視劇中的王振
當時,
皇帝朱祁鎮(zhèn)時年二十來歲,
看到北方韃子那么放肆……很是憤怒……
祖母和一干老臣都已經(jīng)離世,
正是自己一展拳腳的大好時機。
誰知,幾場戰(zhàn)役大敗之后,
在土木堡皇帝朱祁鎮(zhèn)被俘虜,
成了人家手里的一張絕殺王牌,
這可大大不妙~~~
影視劇中的朱祁鎮(zhèn)
權衡之下,素來以“忠君”聞名的明朝大臣們,
毫不猶豫地拋棄了他們的頭兒,
擁立正好在京的郕王朱祁鈺為帝,
而給英宗奉上“太上皇”的虛號。
影視劇中的朱祁鎮(zhèn)(左)、朱祁鈺(右)
朱祁鈺的生母,原本是個獲罪之人。
他也從沒奢望能繼承大統(tǒng),
只想安安靜靜地當個王爺……
如今,他哥被俘,王振被殺,
眾大臣紛紛吐氣揚眉,甚至跪在午門外,
要求監(jiān)國朱祁鈺懲處王振余黨。
就這樣朱祁鈺臨危受命、被大家擁立為皇帝,
改年號為景泰。
影視劇中的朱祁鈺
從他的經(jīng)歷來看,
國家的不幸,
可能正是個人的大幸,
歷史上許多大英雄都是如此。
影視劇中的朱祁鈺
短短7年,
留給朱祁鈺施展政治抱負的機會實在不多,
說到明朝歷史,
他也常作為一筆帶過的默默無聞之人物。
但一筆帶過,總是有那么一筆嘛,
這一筆,便是倚仗年號“景泰”的優(yōu)勢(便宜)
當了中國著名特種工藝品代言人幾個世紀,
這種工藝品就是景泰藍,學名掐絲琺瑯。
明晚期 掐絲琺瑯纏枝花卉紋提梁壺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按明朝宣德爐、成化杯、萬歷柜之稱謂,
景泰藍也應誕生在景泰年間,
但恰恰與眾不同,景泰藍不是在景泰年間誕生,
早在元朝已引進中國。
(摘自馬未都博客)
盡管這種工藝的誕生與景泰皇帝沒什么關系,
但由于各朝代的掐絲琺瑯都愛刻個“景泰年制”,
終究是讓景泰帝占了這個大便宜。
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
北京故宮博物院的專家
對“景泰年制”款琺瑯器的大量研究發(fā)現(xiàn),
許多所謂的景泰年制琺瑯器的器身幾個部分的發(fā)色與工藝,根本截然不同。
以“掐絲琺瑯纏枝蓮紋獸耳爐”為例↓
此爐器形厚重完整,總體并無大異,
仔細分析卻可發(fā)現(xiàn)爐身與爐口、
底足以及兩獸耳的燒造工藝不是同一時代。
掐絲琺瑯纏枝蓮紋獸耳爐
爐身的釉面發(fā)色純正瑩透,
砂眼較少,但爐口、耳、足的做工較粗,
釉面干澀暗淡,與其身有明顯區(qū)別。
后世仿“景泰年制”款
再如“掐絲琺瑯纏枝蓮紋梅瓶”↓
唇口豐肩,收腹挺立,器形大氣,發(fā)色濃艷。
可唯獨肩下的一圈鍍金弦紋露了破綻。
弦紋上下銜接處花紋明顯有損,
上下釉色深淺有別。
經(jīng)鑒定,此梅瓶是由明早期兩件器物重新修繕組合而成,
其足底“景泰年制”款也是后補。
掐絲琺瑯纏枝蓮紋梅瓶
就此,我們方才知曉,景泰藍的橫空出世,
原來是用了移花接木之法。
那么當年此舉究竟是景泰帝受人蒙蔽,
還是有意命人為之呢?
史書中沒有記載,今天也無從考證。
明 景泰藍雙獅耳尊
這不典型的拿來主義?
再去參照景泰時期的政治形勢和國力條件,
能做出這種舉動雖然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景泰藍仙鶴 一對
移花接木的景泰藍秘密被曝光后,
有人不禁發(fā)問:
難道景泰年間就沒有獨立燒造過一件完整的琺瑯器嗎?
當然是有。
現(xiàn)在可以確定是景泰年間的景泰藍就四件,
北京故宮藏有兩件,
分別是“明景泰款掐絲琺瑯勾蓮紋小花觚”
和“明景泰款掐絲琺瑯纏枝蓮紋象足爐”。
明景泰款 掐絲琺瑯纏枝蓮紋象足爐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明景泰款 掐絲琺瑯勾蓮紋小花觚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臺北故宮博物院一件為“明景泰款掐絲琺瑯番蓮紋盒”。
明景泰款 掐絲琺瑯番蓮紋盒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最后一件就是后藏在觀復博物館的
“明景泰款掐絲琺瑯纏枝蓮紋出戟花觚”。
明景泰 掐絲琺瑯纏枝蓮出戟花觚
回顧歷史,除去英年早逝、政途不順這兩點,
朱祁鈺這有限的一生也算是命好了。
母親雖是獲罪之身,
自己卻也混成了郕王;
趁著哥哥耍威風不成反被捕之時,
白撿了個皇帝當當;
雖說主政時間短暫吧,
卻也能靠著移花接木收來的一批“景泰藍中的愛馬仕”,讓后世所有的掐絲琺瑯委屈巴巴地隨了他的年號,你說他的命好不好?
朱祁鈺要是聽見你們夸他命好,
一定會給你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命好?你們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其實,我的人生從來就只有一個小目標——安安靜靜當個王爺......
雖然在景泰帝時期掐絲琺瑯工藝得到了一時的小發(fā)展,但到了明朝末年,因為連年的戰(zhàn)爭和國家經(jīng)濟走向衰落,景泰藍的發(fā)展基本處于停滯狀態(tài),直到遇到另一位收藏家皇帝——清康熙帝,這一奢侈的藝術品類才重新走上了復興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