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半生的命運凄涼悲慘,讓人忍不住流連在嘆息和淚水里;她后半生的事業(yè)成績斐然,塑造了可歌可泣的一代畫魂女子。除了她那骨子里的藝術涵養(yǎng),一段愛情的潤澤似乎是命運之繩,讓她找準了人生的方向。
潘玉良原名叫陳玉清,是一個有著男人性格的女人。8歲那年她便成了孤兒,16歲被賭徒舅舅賣到蕪湖妓院。但她性格剛烈倔強,拒絕接客,逃跑數(shù)十次,每回總被追打回來,但是她還是要逃。在多次逃跑,上吊均以失敗而告終后,她那渴望自由的心也漸漸地冷卻下來。在這該受詛咒的妓院里,她從來的第一天起就沒有了做人的自由,和其他姐妹們一樣,只不過是老鴇眼里的賺錢工具。盡管如此,可在她心里,總有一絲連她也說不清的希望藏在深處:我會出去的,總有一天我會出去的。
十七歲那年的某個夜晚對于潘玉良來說,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轉折期。她在妓院大廳依據(jù)唱著那首《卜算子》:“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咳舻蒙交ú鍧M頭,莫問奴歸去。”她那鏗鏘剛烈的聲音與這妓院實在是格格不如,但凡煙花女子的歌聲溫柔婉轉,可在她的歌聲里面根本就不出這類詞語;更多的是粗曠,那種聲音就像花木蘭為父從軍的慷慨就義,與本身歌曲完全不是一個版本。就是這首歌,這個與風花雪月場所不符的聲音,引起了一位熱血青年海關監(jiān)督的注意,他覺得這個女子和那些賣藝的妓女與眾不同。
當潘玉良再次逃走又很快被抓回的時候,她跳下河準備把自己淹死,卻被一個人救了上來。面對救她之人,她給了他兩把掌,為什么想死都死不了,并且說話口氣很惡劣。這個把潘玉良救上來的男子正是那位熱血青年,他叫潘贊化,不明白為什么將她救上來,卻給來他兩把掌。后來,看著老鴇等人把她帶走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
這個倔強的女子就這樣被愛情之神眷顧,并烙印在青年男子潘贊化的心中。潘贊化用他的傳家之寶和多年積攢的銀兩,從妓院贖出了潘玉良,讓她做了自己的二夫人。老鴇自然是很高興,這個死都不接客逃了十數(shù)次又上吊的倔脾氣終于有個人把她帶走了,再也不用為了她而傷腦筋。為了感恩眼前的男子,她也從此改名叫潘玉良,原本那個出身貧窮煙花非地的名字就這樣悄然在青春里被遺忘了。
嫁給潘贊化的她,終于可以安心地去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1918年,潘玉良考上了上海美專,當時美專也是開始招生女生,熱愛藝術的她為了能更好地畫好裸體,跑到公共澡堂去畫人體,被發(fā)現(xiàn)后開始自己在家中坐在鏡子前,脫掉衣服畫自己的人體。她的人體作品在學校舉辦的師生聯(lián)合展覽會上展出,一時轟動整個全校。但是,她的行為很快便遭到眾人非議,接著就有些人把她的身細調查了個清楚。面對流言的壓力,她離開了中國。
走的時候,潘贊化問她,你走后,是不是準備把我給忘了?但是她對藝術的熱愛,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愛情。她在法國,期間給潘贊化寫信,但是潘贊化已經(jīng)老了,經(jīng)常會給她從國內寄來中國畫的宣紙材料,對于她的離開,他知道她最終還是要走的。算命先生說過,她的一生有三匹馬,一匹馬下的時候就離開了父母,被賣到妓院;第二匹馬,離開丈夫潘贊化身邊;第三匹馬,遠離祖國,飄洋過海去了法國。對于藝術,她更執(zhí)著。
在法國,她先是進入法國里昴中法大學學習,后又考入里昂國立美術專門學校,從德卡教授學畫。隨后,她又進入意大利國立美專,兼攻油畫、雕塑。她雖雄心勃勃,無奈羅馬、巴黎藝術殿堂大師級的位置與她無緣,生活過得很是窮迫。 期間,潘玉良很想念丈夫潘贊化,從他信中感覺到他一點一點地老去,于是就回去了一次。那次正是大夫人生病的時候,在屋子里看著兒子煎藥時的種種情景,她依然選擇了再一次離開。
其實,在潘玉良一生中,除了潘贊化外,還有另外一個男人為她付出了許多。男子名叫王守義,幫助過她舉辦作品展,也陪她出入朋友的藝術沙龍,交流畫技。后來,潘玉良在藝術沙龍中的地位日益提高,王守義就陪她出入凡爾賽宮、盧浮宮、巴黎圣母院等藝術宮殿瀏覽藝術珍品;陪她在凱旋門、艾菲爾鐵塔下和塞納河、盧瓦爾河畔寫生。王守義還設法籌資,多方奔走,為潘玉良舉辦畫展。不僅在巴黎,還在瑞土、意大利、希臘、比利時等國家舉辦畫展。自此,潘玉良在藝壇聲名鵲起。
1952年,正當潘玉良準備回國看丈夫的時候,兒子潘牟卻被打成“右派分子”,于是她只得留居法國??蓻]想到,到死她都沒能與丈夫潘贊化見上一面,團圓在一起過余生。潘玉良不是個漂亮的女人,但她對于愛情應該比一般人更有自己的獨到之處。潘贊化這樣的男人在現(xiàn)今社會是不多見的,他對潘玉良的付出與信任,讓這個從人生邊緣谷底走出來的女子有了一代“畫魂”的美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