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種子歷練千日的浸淘后,幸福的果實漫溢在沈從文淡定的笑容里。
少年沈從文
沈從文一生名譽起落間,自有多少行人淚流年!祖父是馬販,逢上太平天國運動‘解放’做了小將軍,直至提督。父親自幼習武,在大清軍營也算一員悍將,曾在大沽鎮(zhèn)守羅榮光標下當差。因此,沈從文的根基里頭,找不到筆桿子的遺傳。
他的愛好,其實是受了母親影響的。出身書香門第的女子,在父兄的熏陶和調教下,倒也識文會字,當時已是難得。母親很是認真地對其加以管教,即便家里孩子九個,等同一個加強排。工夫不負有心人,沈從文的野性算是徹底‘從良’了,心也收服了。
只是,這做法卻有點不能認同。小時候,沈從文以玩劣品行聞名鄉(xiāng)村,與小無賴們廝混在一起,稱兄道弟、拉幫結派。他們不但逃學、打架、欺負別的孩子,還在老師頭上搞惡作劇。先生臉上畫的胡須,背上貼的王八,都出自他們的創(chuàng)意。他的野性,引起了母親的高度重視。一氣之下,母親斷了他的前程,把他送進了軍隊,歷練意志,加強修養(yǎng)。
軍隊的日子,是真實的戰(zhàn)栗。正好趕上“清鄉(xiāng)剿匪”,沈從文倒也是見過戰(zhàn)爭場面的。那時候,他因為一手好字,破格領到個小職位。這在軍隊砍殺的世界里,畢竟沒有多少影響空間。然而,那些血腥的畫面,倒為日后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靈感源泉。
青年沈從文
仗打完了,沈從文回到老家,在軍隊的親戚警察廳謀得一個文職,算是有了穩(wěn)定的工作。閑暇時,他就與七姨爹熊捷三(其大哥熊希齡曾任過民國政府總理)吟詩作賦,并閱讀了熊公館的一些藏書,對狄更斯小說中的敘述才華尤為欽佩。母親看到昔日調皮搗蛋的兒子如今干得不錯,便賣掉房子帶著九妹和他租房而住,并將賣房所得3000塊銀元存入錢莊,交給沈從文經(jīng)營。
沈從文因此結識了眉清目秀的書生馬澤淮,該人是當?shù)匾桓缓赖乃缴?。兩人年紀相當,同有所好,一來二往,便成親密朋友。在和馬澤淮相處中,沈從文耳聞其姐馬澤蕙文采了得,書法、詩詞無不精通。于是,在一片好奇心與邀請后,他來到了馬家。
時年18歲的沈從文,正值少年鐘情、情竇初開的青春期。初次見面,便對馬澤蕙傾生愛慕。一番交流,話題深入,沈從文發(fā)現(xiàn)他和馬澤蕙心有靈犀,大有相見恨晚之感,心中那根向往愛情的琴弦被不經(jīng)意地撥動了。
‘女孩子白白的面龐上飛起緋紅的笑靨、細腰長身,體態(tài)輕盈,身體各部分配置得似乎都恰到好處。胸前一對拳頭大結實的小乳房,半害羞似地躲在襯衫里,又半挑逗似的仿佛要從衣縫中豁裂而出’。沈從文把馬澤蕙寫進了自己的文集里,也把自己的心給了對方。
沉寂在愛情里頭的他,終日變得焦慮煩躁,相思之苦嚴重影響到工作。他為馬澤蕙沒日沒夜做舊詩,源源不斷地由馬澤淮捎帶給他姐姐。馬澤淮發(fā)現(xiàn)沈從文已墮入他姐姐的情網(wǎng)后,又時常在他面前煽風點火,說她姐姐如何夸沈從文好,她最喜歡看沈從文寫給她的詩……沈從文聞聽此言,更是激情澎湃,詩興大發(fā),一腔相思,化為一首首濃情蜜意的情詩。
不久,沈從文與馬澤蕙的事,已鬧得沸沸揚揚。一心要招沈從文為女婿的七姨爹熊捷三和當?shù)貛讉€有錢紳士也知道了。他們紛紛勸他不要犯傻。當勸說無效時,熊捷三就把沈從文母子叫到了自己的家里,向他們攤牌。熊捷三向沈從文介紹了四個女孩:一個是自己的女兒,兩個是芷江大族龍家的女兒,還有一個是名門望族李姓的女兒。征詢他的意見,要他選擇。
為了愛情,沈從文放棄了一切安排,仍舊與馬澤蕙來往密切。然而,愛和愛情畢竟不是一回事,愛是單方面的,而愛情則是雙方的。即使是誤認為自己正在與人相愛,也只是在心造的幻影里執(zhí)著自己的愛情理想,并一相情愿地堅守著自己的愛情信念罷了。墮入情網(wǎng)的沈從文,想當然地把對馬澤蕙的愛,想象成他們雙方的愛情,不僅不對其他條件的女孩子們動心,而且愛得無怨無悔。
馬澤淮在給沈從文與其姐姐充當信使的同時,開始向沈從文借錢。他似乎很講信用,今天把錢借去,明天即刻還,后天再借去,大后天又還清。借多還少,時間一長,沈從文發(fā)現(xiàn)母親交給自己保存的賣房子的那筆錢,竟然有一千多沒有了著落。沈從文這時才醒悟過來,急尋馬澤淮,可他從此就杳無蹤影。而馬澤蕙與他的這段戀情,也就在金錢利益的最后,走到了盡頭。
終歸是單戀,外加青澀的初戀,遺留下的傷,總是留給了多余的歲月中。那些往昔的甜蜜鏡頭,也就成了永恒的記憶罷了。至于沈從文的初戀,也是自此夭折,化為句號。
每一個人,在感情的路上,總是有無數(shù)的道口要選擇。我們認真地思考徘徊過,沖動地大步往前過,哪條路,都是為了一個完美的結局。這個夢的圓滿,似乎總是血淚的教訓鋪墊起來的。沈從文的豐富感情里頭,少不了馬澤蕙的一處刀傷。這段愛戀經(jīng)歷,為他的婚姻,注入了一筆血液...
沈從文與妻子張兆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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