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開皇二年,也就是公元582年。由雙方父母做主,13歲的“晉王”楊廣娶了12歲的蕭氏。他們共同生活到楊廣被殺。618年春天,隋煬帝被勒死。作為“戰(zhàn)俘”,蕭皇后落在了權臣宇文化及手里。(
下圖:隋煬帝楊廣,既有才情,又荒淫誤國)
《隋書·列傳》交代得非常藝術:“化及于是入據(jù)六宮,其自奉養(yǎng),一如煬帝故事。”勝利者霸占六宮,和隋煬帝生前一模一樣。蕭氏的處境可想而知,俘虜還能怎么樣?甭耍娘娘脾氣了,休說什么尊嚴、高貴;想活,就得逆來順受。這個儀態(tài)萬方的女人定然成了宇文化及的囊中之物。
常說,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到這個歲數(shù),就開始走下坡路了。從“二八妙齡”起,十年就能消耗了她們一大半青春。只有非常奇特的女性例外,比如,埃及艷后——克莉奧佩特拉,她生完孩子之后,仍叫愷撒和安東尼兩位羅馬英雄神魂顛倒。蕭氏就是這種奇女子,步入中年,仍舊端莊、俊美。宇文化及從這位大美人身上,獲取了帝王的幻覺。619年,他居然跑到魏縣,關起門來當皇帝。(下圖:隋煬帝和蕭皇后夫妻倆的“泥塑”)
皇帝,永遠是天下的“頭彩”,除非足夠強大,否則誰覬覦,誰挨揍。宇文化及的狂妄行為,馬上招來滅頂之災——爭頭彩的竇建德殺上門來。竇建德是農(nóng)民義軍的領袖,如今兵強馬壯,腰桿兒粗得很呢。他自稱“大夏王”,口口聲聲為死去的楊廣報仇。聊城一仗,竇建德動用拋石頭的“撞車”,四面攻城。這種原始“土炮”,殺傷力強大,聊城隨即失陷。
蕭氏再次面臨當俘虜?shù)念~噩運。這回,她想死了。既不哆嗦,也不哭鬧,面無表情地等待死亡。所幸,搶救及時,而且碰上了“忠于大隋”的竇建德。蕭氏用不著投井上吊抹脖子了,戰(zhàn)勝者居然對她非常“禮遇”,《舊唐書·列傳》里說:“建德入城,先謁隋蕭皇后,與語稱臣。”盡管沒上繩索,未遭關押,竇建德還畢恭畢敬地給她施君臣大禮,蕭氏依然未獲自由。與其說她被解救,還不如說被“接管”。一個徒有虛名的前朝皇后,有什么資格在義軍營寨里養(yǎng)尊處優(yōu)呢? 傳聞,竇建德霸占了蕭氏,惜乎尚未見到過硬的文獻。單憑《舊唐書》這段記載,就能猜個大概:“建德每平城破陣,所得資財,并散賞諸將,一無所取。又不啖肉,常食唯有菜蔬、脫粟之飯。其妻曹氏不衣紈綺,所使婢妾才十數(shù)人。至此,得宮人以千數(shù),并有容色,應時放散。”有理由相信,在竇建德那兒,蕭氏似未受辱。這是義軍的政治需要,也受周圍條件的制約。其一,竇建德人品正派,還墮落不到霸占女俘的地步;其二,竇建德身邊蹲著一只“母老虎”,老婆曹氏幾乎寸步不離,看得很緊;其三,蕭氏留駐時間并不長,約摸兩三個月后,就被突厥人接走了。
突厥,野蠻的“胡俗”令中原人心驚肉跳。在沒有血緣的前提下,兒子可以繼承父輩的女人,弟弟能夠再娶兄長的妻妾。胡俗當頭,女性就更像牲口了。
突厥的義成公主,從竇建德手上要走了蕭氏。20年前,楊堅把這位宗室之女,嫁給啟明可汗。后來,丈夫死了,便改嫁“兒子輩”的始畢可汗、處羅可汗和頡利可汗。從楊廣那兒論,義成公主得叫蕭氏一聲“嫂子”。姑嫂重逢,也算有了依靠。(
下圖:民間木版年畫里,楊廣巡幸江都的盛況)
《隋書》一筆帶過:“突厥處羅可汗遣使迎后于洺州,建德不敢留,遂入于虜庭。”不管情愿不情愿,蕭氏就這么身不由己地走了。一個孤苦伶仃的落難寡婦,沒有挑揀的權利,命把你推到哪兒,就落到哪兒。誰都能猜到,可汗身邊的女人必須無條件地“從其胡俗”,蕭氏和義成公主共同納入了處羅可汗的寢帳。后來,處羅可汗死了,姑嫂兩個又順理成章地嫁給他的弟弟——頡利可汗……
蕭氏早就斷了重返長安的念頭。既已國破家亡,江南春雨、中原杏花對自己還有什么意義呢?不如在這荒蠻的塞外,了此殘生吧。所幸,還有個小孫子楊正道做伴兒哩。楊門骨血,是她最后的一點安慰了。公元630年,年屆花甲的蕭氏,含淚回長安。此時,突厥大敗,義成公主死了,頡利可汗遭擒。按理說,蕭氏仍屬“戰(zhàn)俘”。她特殊的身份,居然贏得大唐禮遇。長安城里的蕭氏,深居簡出,又孤獨地生活了18年。
“(貞觀二十一年)庚子,隋蕭后卒。詔復其位號,謚曰愍;使三品護葬,備鹵簿儀衛(wèi),送至江都,與煬帝合葬。”《資治通鑒·唐紀》里說,蕭皇后死后,還是回到了丈夫身邊,她當了半輩子“戰(zhàn)俘”,心里想的還是楊廣。倘若隋煬帝泉下有知,也該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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