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流行的“晴為黛影,襲為釵副”說法多年來一直是被爭論不休而難以定論。個人覺得此觀點非為憑空臆斷,信口一說,實是空穴來風,語出有因的,現(xiàn)僅從前八十回來對“晴為黛影”來分析取證,請看:
1.形貌相近:第七十四回,提及晴雯時,有王夫人便問鳳姐道:“……有一個水蛇腰,削肩膀兒,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的……”,而黛玉由弱柳扶風之形,嬌花照水之態(tài)可以看出其身量也是瘦削無疑,可見兩人是外形相類,容貌幾近。
2.從身世上來說:二人同是父母雙亡,孤苦一人。
3.二人有都有著孤傲清高的性格:晴雯判詞:“心比天高”,而黛玉更是孤高自許,目下無塵,且同樣的率性而為,不善逢迎,不掩好惡,心直口快,言語鋒芒(晴雯講話尖刻,黛玉出言尖酸,我認為這只是因身份和受教育程度的不同,表現(xiàn)方式不一而已,其實相類)并因此得罪不少人,為其悲慘命運埋下禍根 。
4.形容他倆都用“風流”二字,晴雯是“風流靈巧招人怨”,而提及黛玉風流的是在第三回:“眾人見黛玉年貌雖小……卻有一段風流態(tài)度”且李紈評價其詩曰“風流別致”詩如其人,再不錯的 。
5.兩人都是所屬階層的佼佼者:晴雯針黹活計在丫頭輩出類拔萃,寶玉的雀金裘燒了個洞,出去找人縫補,不但能干織補匠人,就連裁縫繡匠并作女工的問了,都不認得這是什么,都不敢攬,還是晴雯想出法子,拿孔雀金線就象界線似的界密了,只怕還可混得過去。麝月笑道,孔雀線現(xiàn)成的,但這里除了你,還有誰會界線,可知晴雯的本事了,而黛玉魁奪菊花詩、悶制風雨詞、悲題五美吟、重建桃花社……其才氣在眾姐妹中也不言而喻了吧。且晴雯被趕出的直觀原因是長的漂亮,比其它丫頭都長的要好,黛玉是“秉絕世之資,具稀世之貌”的,其形容在眾姐妹中不言而喻了吧。
6.晴雯是居于“金陵十二釵又副冊”之首的,而“正冊”中雖是二玉寶釵同提,但請看第五回:寶玉……又去取“正冊”看,只見頭一頁上面花著兩株枯木,木上懸著玉帶,……可見曹公之意是把黛玉放在正冊之首的。
7.同樣的離經(jīng)叛道不守所謂的“本分”:奴顏卑骨不是身為奴才的晴雯所具有的,即使是千人疼萬人寵、老太太的命根子一般的寶玉,她也照樣一車話把他氣的渾身亂顫怒火中燒的要趕其出門的,雖針線活是丫頭中最好的,但平時是橫不拿針,豎不拿線的,借用別人忌讒之言是“儼然以主子自居”的。而黛玉葬花,看世俗眼里的“禁書”,無所顧忌的寫情詩,以及作為寶玉知己上都彰顯出其不為世俗所羈的性格。
8.同被喻為芙蓉花:第六十三回中,壽怡紅群芳開夜宴中各女子所抽到的花簽十分鮮明的代表了各人的性格、容貌以及一生命運的,黛玉擎的簽上面畫著一枝芙蓉花,眾人笑說:“這個好極,除了她,別人不配做芙蓉”。而晴雯死后小丫環(huán)是說其做了芙蓉神的,寶玉為其作祭文《芙蓉女兒誄》。我開始認為芙蓉即荷花,但二人同為芙蓉似有混淆,便臆斷:人世為主仆,花神分正負,但亦不通,文中誄文是掛在芙蓉花枝上,且是八月時節(jié),荷花是六月開,更有一點很嚇人——原文黛玉從花影中走出來,若是荷花,給人感覺像是從水里鉆出來似的。因此困惑了很有一段時間,最后無意中發(fā)現(xiàn)還有一種木芙蓉,《綱目》云:“此花艷如荷花,故有芙蓉、木蓮之名,八、九月始開,故名拒霜。生于陸,故曰地芙蓉,也稱木芙蓉”才恍然大悟,疑竇頓解,可見是以水荷喻黛玉,木芙蓉比晴雯的,木芙蓉花盛開于農(nóng)歷八至十一月,這時百花凋謝,它卻傲霜綻放,蘇東坡曾贊芙蓉花“千林掃作一番黃,只有芙蓉獨自芳;喚作拒霜知未稱,看來卻是最宜霜”,這性格很晴雯吧。“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以此二人的清純潔凈也唯有以此花作比最貼切自如了。
9.二人在書中接觸雖不多,但無論正面還是側(cè)面接觸都能看出其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的伏筆:第八回:寶玉是攜著晴雯的手和黛玉三人一起看門斗“絳云軒”三字的(紅學所校注本上是“絳云軒”,周匯本上是“絳蕓軒”,此以前者論),“絳”:黛玉是“絳珠草”臨世還淚的,而“雯”之意:“五彩斑斕的云彩”,其二人的關(guān)系在此三字中不說自明了吧。第二十六回:寶釵來寶玉處閑聊,晴雯卻把氣出在黛玉身上不給她開門,因此誤會,催生葬花吟,還有就是第三十四回:送手帕的那一次,這是后來讓黛玉被陷入流言蜚語漩渦中的導火索。第六十三回:賈寶玉生日深夜飲酒取樂,丫鬟們?nèi)フ埿〗銇恚?#8220;晴雯,麝月,襲人三人又說:“他兩個去請,只怕寶林兩個不肯來,須得我們請去,死活拉他來。”于是襲人、晴雯忙又命老婆子打了燈籠,二人同去……”,文中雖然沒特意說他兩個誰去找誰,但后文有“襲人又死活拉了香菱來”,顯然襲人是去叫的薛寶釵,晴雯自然也就是去叫黛玉了,第七十九回:在晴雯死后,寶玉對有黛玉說 “素日你又待他甚厚”,可見二人關(guān)系非同一般,晴雯的死也是黛玉含冤而終的前兆,再結(jié)合悲金悼玉的基調(diào),及她的處境和性格、體質(zhì)無不揭示黛玉必然是香消玉殞的結(jié)果.(究竟是如何玉殞而去的,請看個人之觀點------“
悼玉的臆想”)
可以這么說,黛玉是主子里的晴雯,晴雯是奴仆中的黛玉,二人同呼吸、共命運的,因此個人觀點“晴為黛影”之說法不為虛也。
------文根壇主撰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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