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回家,臨返城時,父親坐在家中的破沙發(fā)上,像有心事,幾次欲言又止。我問:“爸,你咋啦?”母親答:“別理他,這老頭越來越像個孩子。”我問媽:“爸到底怎么啦?”母親拗不過我,半是埋怨地說:“你爸想要手機!”
“爸要手機干嘛?都快七十歲的人,一不做生意,二不交友,耳背、眼花,手又抖(父親患有帕金森?。玫弥謾C嗎?依我看,省下那點電話費,倒不如多買幾條魚補補身子......”我一連串的話,說得父親臉色越來越難看。母親一邊催我快返城,一邊對父親說:“老頭子,不錯吧,孩子不同意你買手機!”
誰知,在我要出家門的時候,父親冷冷地對母親說:“就你嘴碎,我是說著玩的。”我急著趕車,沒有多想,簡單說了句:“爸,我走了。”父親只“嗯”了聲,仍然蜷坐在沙發(fā)上。
隔了一段時間,大哥回家看父母,父親要去大哥的手機,給我打了個電話。一接通,他激動地發(fā)著顫音說:“我是用你大哥的手機給你打電話。”我問有啥事?他趕緊說:“沒事,沒事。”三言兩語,掛了!姐夫、小弟回家,我同樣接到父親用他們的手機打來的電話。真弄不明白父親的心態(tài),是出于孩童般的好奇,還是在鄉(xiāng)鄰面前炫耀,莫非,父親患有輕微的老年癡呆癥?我不敢去想。
一天,我接到一家媒體約稿征文的電話。正苦于無素材可寫時,聽到一個朋友說,他有一個鄉(xiāng)下親戚,年紀(jì)大了,子女在外工作,老人病死在家中,竟無人知曉,直至3天后才被鄰居發(fā)現(xiàn)......由此,我寫了篇手機和生命息息相關(guān)的主題征文。沒想到,這篇征文獲得一等獎,獎品就是一部手機。
領(lǐng)到獎品,我的手機自然要換新的,再回家時,我把舊手機遞給父親,父親眼睛一亮,手抖得更厲害了。
我手把手地教父親操作手機,誰知,父親嫌繁瑣,嘟噥著說:“你就教會我怎么給你們兄弟姐妹打電話和叫救護車就行了。”
我怔住了:“爸,您打救護電話干嘛?”
父親囁嚅著說:“我要手機,是為你媽的身體和我的后事準(zhǔn)備的。你媽患有心臟病,哪一天她發(fā)起病來,我也好喊醫(yī)生急救呀!再說,你們個個在外忙,我這病身子,說走就走,我怕到那一天,連句話都來不及留給你們......”
父親說這些話時,我淚流滿面。哽咽著,我掏出獲獎得來的新手機:“爸......這才是我要送您的手機!”
父母不需要你為他們掙很多錢,只需要你有空多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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