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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青網(wǎng) 責(zé)編：王春艷 日期：2015-10-9 沒房住兒媳出走 保潔員帶孫掃街用奶哄孩子
中秋夜的西安，沒有月亮，就像李秉陽難以團圓的家，但他還是炒了兩個雞蛋，拿出兩枚月餅，就上老伴給準備的米飯咸菜，和孫子明宇一塊兒吃了中秋晚飯。放下碗就出門了，一直到快22點才回到家里，晚上李秉陽一遍一遍地掃大街，小明宇一直不離他的左右……圖為西安街頭，過往的家長孩子很多，明宇興許是情緒不好，哭鬧著扒開爺爺?shù)囊路?，使勁地吃著爺爺?shù)哪獭?div style="height:15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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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歲的李秉陽，祖籍河南南陽，十幾歲就來到陜西澄城縣國營硫磺廠，當上下井礦工，后來由于違反了計生政策，他被單位解除公職。正式工待遇沒有了，但還能下井干活，日子雖苦倒也能勉強維系。直到2002年，孩子們眼看著長大了，為了讓曾改變他命運的下一代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他立志讓他們受到更好的教育，于是帶著小學(xué)畢業(yè)的大兒子到了西安。后來二兒子、小女兒小學(xué)畢業(yè)后也相繼來到西安。在西安，經(jīng)人介紹來到南大街環(huán)衛(wèi)所，當上了環(huán)衛(wèi)工，“當時每月365元，老伴兒拾破爛，兩個人相互幫襯，只要勤快就會多掙錢?！崩畋栒f，他們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一家五口人租住了一間不足30平方米的平房。圖為2015年9月26日，西安，爺爺在南門外掃大街。帶著孫子掃大街，爺爺生怕別人有意見，干活比以前更加賣力氣，人行道、公交車站、大馬路，他都是一遍又一遍掃，間隔時間最多不超過20分鐘，還要不停地蹲下身，用手摳出掉進地磚夾縫里的煙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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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大兒子上了技校學(xué)廚師，“原本是要讓孩子來西安上學(xué)的，但找不到學(xué)校，還有就是家庭條件實在不允許呀……”李秉陽含著淚水說，沒辦法，二兒子和女兒稍大一點后也只好在餐館打工了。在下一輩身上改變命運的夢想似乎又遙遠了……但生活還得繼續(xù)，為了讓逐漸長大的孩子做到起碼的男女有別，李秉陽在大學(xué)東路找到一處很老的企業(yè)職工宿舍，雖說小了點，但總算是兩間房，在這里一住就是十幾年。為了減輕生活壓力，二兒子不久就南下廣州找到一份工作。圖為西安南門外，明宇看到一小孩在爸爸媽媽的帶領(lǐng)下逛街，轉(zhuǎn)過身去有意打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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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大兒子成了家，他們騰出一間房給兒子做了新房，“兒媳很孝順，一年后有了孫子明宇，一家人沉浸在欣喜之中。”李秉陽說，懂事的媳婦為了分擔(dān)家里的負擔(dān)，斷奶后就將孫子送回娘家，自己在一家足浴館找了份工作，掙錢貼補家用。然而，因為住房，兒媳與兒子之間逐漸有了矛盾而且與日俱增，“明宇一歲半時，兒媳將其接回家。”李秉陽說，離家前怕孩子哭，兒媳給孩子灌了安眠藥，把孩子留在租住的房里，鄰居發(fā)現(xiàn)后告訴了他們，從那天起，兒媳再也沒有閃過面。兒媳走了，最難過的是明宇，想起媽媽就哭，眼睛都哭腫了。李秉陽不得不加倍地工作，承包下從南門城根到護城河這段兩個人的保潔任務(wù)，時間從早上7時到晚上9時，老伴兒在一酒店找到一份工作，大兒子在南郊一家餐館當廚師，算來算去只有李秉陽能夠帶著孫子，就這樣一歲多的孫子明宇由爺爺帶著掃大街?！皠傞_始，孩子經(jīng)?？拗[著要媽媽，鬧得厲害了爺爺就用自己的奶哄孩子，幾個月過去孩子慢慢地習(xí)慣了?！痹谀祥T外烤紅薯的大姐說，早上明宇奶奶上班前將孩子送過來，爺爺就安頓在清潔車前坐著，下雨了給穿上雨衣，冬天里給孩子裹上一件大衣，有時實在凍得受不了了，孩子就原地跺一會兒腳，困了就睡在清潔車里。圖為傍晚的時候，爺爺掃大街，明宇始終在爺爺?shù)脮r限內(nèi)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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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長大的明宇，和環(huán)城公園管理人員、公交車站的人都混熟了，活動的范圍也擴大了。小明宇很懂事，陌生人給的東西從來不要，就是熟人給的爺爺不在場也不吃。 明宇特別不愿誰提起媽媽，公園里跳廣場舞的音響里放出《世上只有媽媽好》歌曲，他撲上去就要關(guān)掉音響，嘴里喊著哪里有媽媽，世上只有爺爺好，見到有爸爸媽媽帶著小孩，他就轉(zhuǎn)過身咋也不看，還打著岔做別的事……圖為適逢爸爸休假，在家里明宇與爸爸討論看電視的事兒，爸爸擔(dān)心看電視影響她學(xué)習(xí)，就以電視機壞了不能修為由拒絕了。爸爸每月可休4天假，都是不固定的時間且為半天半天休，一般的都是將家里諸如買蜂窩煤、提水、到廢水等一些重活兒留在休假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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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孫子掃大街，爺爺生怕別人有意見，干活比以前更加賣力氣，人行道、公交車站、大馬路，他都是一遍又一遍掃，間隔時間最多不超過20分鐘，還要不停地蹲下身，用手摳出掉進地磚夾縫里的煙頭。今年8月底，明宇高興地成為西安市南門附近一小區(qū)幼兒園的小朋友。9月14日21時許，明宇趴在環(huán)城公園的燈墩上，在爺爺?shù)闹笇?dǎo)下，寫著老師教的字，此情此景讓過往行人感慨唏噓?！拔也蛔R字，孩子們又沒念多少書，使我心痛，因為沒房住兒媳撇下孫子走了，讓心更痛。”李秉陽說，他們下決心要給孫子買套房，還要讓孫子好好學(xué)習(xí)，這已成為全家共同的責(zé)任。圖為樓下小朋友約明宇玩兒，因為要寫字，他自覺地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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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小女兒出嫁了，住房的壓力暫時得到緩解，但為了給孫子買房，他們的工作更努力了，生活更節(jié)儉了。中秋節(jié)前的一個下午，華商報記者來到了他們的住處，這是一個兩層樓的大雜院，院子里堆放著各種車輛，上樓右拐便到了李秉陽家的住處，一米寬的樓道，每家門前都放著蜂窩煤爐子，人需側(cè)著身子方可通行。“院子里沒有上下水，沒有廁所，吃水只能從院子外面提，家家都有幾個儲存水的大罐小桶，廢水又要提出院子倒入街上下水道，上廁所要到院子外面的公廁去，有時早上還要排長隊。冬天沒暖氣，夏天沒電扇?！钡却罴胰酥朽従觽冋f，李家大媽是個熱心人，鄰里關(guān)系處得很好，大小事鄰居們都喜歡找她。說著話李大媽接了明宇回到家中，十幾平方米的一間屋子被隔成兩塊兒，里邊支一張床大媽和孫子住，外邊的這張床老李睡，靠窗戶支著案板，靠墻右邊是一吃飯小桌，挨著桌是幾個存水的罐，右邊是一個很老的木柜子，上面放著14寸的電視機，因為沒有高凳子，李大媽讓記者坐在床上。圖為西安南門外，爺爺陪著明宇趴在燈墩上寫著老師白天教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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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上班時間都不一樣，也沒人能在家坐幾小時。一年中就是春節(jié)也難坐在家中吃頓團圓飯。”李大媽說，現(xiàn)在比前幾年好多了，除了積攢加上東挪西借湊了19萬元，交了首付買下一套房。現(xiàn)在全家月收入不到8000元，省吃儉用還房貸，孫子上幼兒園每月990元。好在她和老伴兒都不抽煙不喝酒，人情少送禮費用不多，家里四五天才買點兒洋蔥黃瓜，每頓飯一個菜一碗稀飯一個饃就行了，這樣每月生活費控制在300—400元，水費每月10元，幾年前電視機壞了也沒修，也沒人看，電費就很少。圖為2015年9月27日，恰逢中秋節(jié)，在南門外爺爺和明宇玩紙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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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日子慢慢過，只要勤勞就有出路，就是擔(dān)心孩子的學(xué)習(xí)?！崩畲髬屨f，最大的心愿是把明宇的戶口轉(zhuǎn)到西安。三年后孩子就要上學(xué)了，得有個人專門接送，照管吃飯，這樣就得辭掉一份工，還房貸又成了大問題。圖為在南門外明宇在爺爺懷里睡著了，手里的紙飛機還舍不得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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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爺爺帶著明宇離開南門。前往另一條街，為那里的餐館運垃圾，以此多掙點兒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