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賓虹—近現(xiàn)代山水畫之一代宗師
在我國近現(xiàn)代繪畫史上，有“南黃北齊”之說，“北齊”指的是居住在北京的花鳥畫匠齊白石，而“南黃”說的就是浙江的畫家黃賓虹，二人被美術(shù)界并列在一起，足見黃賓虹的藝術(shù)功力和成就非同一般。黃賓虹（1865-1955），名質(zhì)，字樸存，原籍安徽省徽州歙縣，初名懋質(zhì)，后改名質(zhì)，字樸存，號賓虹，別署予向。擅長山水、花卉并注重寫生，但成名相對較晚。早年受“新安畫派”影響，以干筆淡墨、疏淡清逸為特色，為“白賓虹”；八十歲后以黑密厚重、黑里透亮為特色，為“黑賓虹”。黃賓虹晚年的山水畫，所畫山川層層深厚，氣勢磅礴，驚世駭俗，這一顯著特點，也使中國的山水畫上升到一種至高無上的境界。由于黃賓虹在美術(shù)史上的突出貢獻，在他90歲壽辰的時候，被國家授予“中國人民優(yōu)秀的畫家”稱號。
我們今天能看到的黃賓虹早年作品，無論畫風還是作品數(shù)量，至少在“新文化運動”前都在傳統(tǒng)繪畫中波瀾不驚，影響力集中在金石研究和畫史研究上。1912年，作為新興文化重鎮(zhèn)的上海藝術(shù)社團涌現(xiàn)，黃賓虹欲為保存國粹做些實事，于是以“發(fā)明藝術(shù)，啟任愛國之心”為宗旨，發(fā)起研究金石書畫的“貞社”，響應(yīng)并加入的有宣古愚、鄒適廬、趙叔孺、吳昌碩等人，其中有些印學家與1913年正式成立的西泠印社多有重合。雖因物資匱乏、社會不安定等多種原因，未能如愿出版刊物雜志、擴大影響，卻也接續(xù)了吳大澄、黃牧甫開辟的印學傳統(tǒng)，培養(yǎng)和帶動了大批印學家和金石學的后起之秀如簡經(jīng)綸、關(guān)春草、商承祚等人。
自1928年赴廣西講學后，黃賓虹利用機會游歷寫生，開始了又一個10年時間的人生壯游，記錄更深的思考和感受，感受自然生命的細膩豐富、博大神奇，思考古人筆墨理法與自然之間的關(guān)系，探索中國畫理法的自然依據(jù)。在繪畫的技法表達上，他早年行力于李流芳、程邃以及髡殘、弘仁等，但也兼法元、明各家。所作重視章法上的虛實、繁簡、疏密的統(tǒng)一；用筆如作篆籀，遒勁有力，在行筆謹嚴處，有縱橫奇峭之趣。新安畫派疏淡清逸的畫風對黃賓虹的影響是終生的，60歲以前是典型的“白賓虹”。
六十歲以后，曾兩次自上海至安徽貴池，游覽烏渡湖、秋浦、齊山。江上風景甚佳，他起了定居之念。貴池之游在黃賓虹畫風上的影響，便是從新安畫派的疏淡清逸，轉(zhuǎn)開學習吳鎮(zhèn)的黑密厚重的積墨風格。以此為轉(zhuǎn)機，黃賓虹開始由“白賓虹”逐漸向“黑賓虹”過渡。1928年黃賓虹首游桂、粵，畫了大量寫生作品。
69-70歲，黃賓虹有巴蜀之游。這是他繪畫上產(chǎn)生飛躍的契機。其最大的收獲是從真山水中證悟了他晚年變法之“理”。證悟發(fā)生在兩次浪漫的游歷途中：“青城坐雨”和“瞿塘夜游”。
“青城坐雨”是在1933年的早春，黃賓虹去青城山途中遇雨，全身濕透，索性坐于雨中細賞山色變幻，從此大悟。第二天，他連續(xù)畫了《青城煙雨冊》十余幅：焦墨、潑墨、干皴加宿墨。在這些筆墨試驗中，他要找到“雨淋墻頭”的感覺。雨從墻頭淋下來，任意縱橫氤氳，有些地方特別濕而濃重，有些地方可能留下干處而發(fā)白，而順墻流下的條條水道都是“屋漏痕”。當我們把這種感覺拿來對照《青城山中》，多么酷肖“雨淋墻頭”??！完全是北宋全景山水的章法，一樣的筆墨攢簇，層層深厚，卻是水墨淋漓，云煙幻滅，雨意滂沱，積墨、破墨、漬墨、鋪水，無所不用其極！
“瞿塘夜游”是發(fā)生在游青城后的五月，回滬途中的奉節(jié)。一天晚上，黃賓虹想去看看杜甫當年在此所見到的“石上藤蘿月”。他沿江邊朝白帝城方向走去。月色下的夜山深深地吸引著他，于是在月光下摸索著畫了一個多小時的速寫。翌晨，黃賓虹看著速寫稿大聲叫道：“月移壁，月移壁！實中虛，虛中實。妙，妙，妙極了！”至此，黃賓虹的雨山、夜山是其最擅長、最經(jīng)常的繪畫主題，合渾厚與華滋而成美學上自覺之追求。
七十歲后，所畫作品，興會淋漓、渾厚華滋；喜以積墨、潑墨、破墨、宿墨互用，使山川層層深厚，氣勢磅礴，十分挺拔。所謂“黑、密、厚、重”的畫風，正是他逐漸形成的顯著特色。
黃賓虹曾說過學習傳統(tǒng)應(yīng)遵循的步驟：“先摹元畫，以其用筆用墨佳；次摹明畫，以其結(jié)構(gòu)平穩(wěn)，不易入邪道；再摹唐畫，使學能追古；最后臨摹宋畫，以其法備變化多?！秉S賓虹所說的宋畫，除了北宋的大家外，往往合五代荊浩、關(guān)仝、董源、巨然諸家在內(nèi)。
在北平的十一年，黃賓虹完成“黑賓虹”的轉(zhuǎn)變后，又進行“水墨丹青合體”的試驗。用點染法將石色的朱砂、石青、石綠厚厚地點染到黑密的水墨之中，“丹青隱墨，墨隱丹青”，這是受西方印象派啟發(fā)，思以將中國山水畫兩大體系（水墨與青綠）進行融合的一大創(chuàng)舉。
80歲后以黑密厚重、黑里透亮為特色，為“黑賓虹”。這一顯著特點，也使中國的山水畫上升到一種至高無上的境界。我們今天看到的黃賓虹繪畫風格，夜山、陰面山、雨山的觀察體驗及表現(xiàn)是他獨特用功之處和弘藝之法。這是一種“簡”的能力，是追求自然之“內(nèi)美”與藝術(shù)語言——筆墨表現(xiàn)的“內(nèi)美”高度統(tǒng)一。
人生的最后7年，是他平生創(chuàng)作最開放、數(shù)量最多，也最富于激情的時光。終其一生，黃賓虹始終堅持從傳統(tǒng)文化內(nèi)部尋求中國畫的“內(nèi)美”，并以對“內(nèi)美”的追求和渾厚華滋的風格把傳統(tǒng)山水畫推向新的高峰。他的骨胳筆法形成了近現(xiàn)代抽象中國畫的形式語言，改變了傳統(tǒng)中國畫原有的情調(diào)和情感表達方式，既保持了純正又具有近代史的特征和意義。
1955年3月25日，92歲的黃賓虹永歸道山，夫人宋若嬰及子女謹遵遺囑，將其所遺存作品、手稿及所藏文物共兩萬余件捐獻國家。
賓虹翁的繪畫技法，早年行力于李流芳、程邃、髡殘、弘仁等，兼法元、明各家，所作重視章法上的虛實、繁簡、疏密的統(tǒng)一，用筆遒勁有力，行筆謹嚴處，有縱橫奇峭之趣，六十歲以前是典型的“白賓虹”。六十歲以后，他曾兩次自上海至安徽貴池，并在此定居。畫風從新安畫派的疏淡清逸，轉(zhuǎn)而學習吳鎮(zhèn)黑密厚重的積墨風格。以此為轉(zhuǎn)機，“白賓虹”開始逐漸向“黑賓虹”過渡。如果說此前是“師古人”，那么七十歲以后則是“師造化”，其飛躍性的發(fā)展，是從真山水中證悟了他的晚年變法之“理”，所畫作品，風格渾厚華滋，意境郁勃澹宕；喜以積墨、潑墨、破墨、宿墨互用，使山川氣勢磅礡，驚世駭俗。黃賓虹先生是一位大器晚成的畫家，此幅《堤柳漁隱圖》便是黃賓虹在耄耋之年所作，描繪了“堤柳蕭疏淺露根，漲高新見落潮痕。插柴編竹多漁，田舍人歸舟到門?！钡木爸?。水暈?zāi)拢獨饬芾斓纳剿?，有其“黑、密、厚、重”的畫風特色，積筆墨數(shù)十重，層層深厚。輔以斑斕的色彩，以及線條的焦墨渴筆，似是看到古人筆法的影子，但又完全不是古人，渾樸沈雄之中隱含著清剛秀逸。這種氣息的流露與其自身淵博的學識，精于畫史畫論的研究，以及追求“內(nèi)美”的書畫實踐是分不開的。幾十年來，黃賓虹的繪劃一直受到美術(shù)界的廣泛關(guān)注，并不斷釋放出巨大的能量，影響至今。
鈐?。狐S賓虹、賓虹八十以后作
款識：堤柳蕭疏淺露根，漲高新見落潮痕。插柴編竹多漁汊，田舍人歸舟到門。吳淞江上舊作。甲申初冬，黃賓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