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 -- 成相第二十五
［題解］
把樂曲或曲詞從頭到尾演奏或演唱一遍叫“成”。“相”（xi4ng 向）則是古代一種打擊樂器，又名“拊”、“拊搏”，由熟皮制成的皮囊中塞滿糠而成，形如小鼓，拍打時(shí)聲音沉悶；因其一般用來打節(jié)拍，對樂曲的演奏或曲詞的演唱起輔助作用，所以叫“相”。“成相”，即演奏拊搏，引申而指一邊念誦一邊拍打拊搏作節(jié)拍的一種文學(xué)樣式（就像“大鼓”、“快板”由敲鼓、擊板引申指一種曲藝形式一樣）。它可能是當(dāng)時(shí)的一種民間曲藝形式，與現(xiàn)在一邊敲鼓為節(jié)拍一邊說唱的大鼓以及一邊擊竹板為節(jié)拍一邊念誦唱詞的快板類似，只不過它不配樂歌唱、也不說白而只是念誦而已。這里用作篇名，與下篇的“賦”一樣，是以體裁來作篇名。全文五十六章，實(shí)可分為三篇，每篇都以“請成相”的套語作為開頭。這三篇成相以及《賦篇》中的五篇賦與“媸”、“小歌”，《漢書?藝文志?詩賦略》統(tǒng)稱為《孫卿賦十篇》，可見它在古代屬于賦的一個(gè)流別，是一種不歌而誦的文體。為了便于念誦，其詞押韻，其句式也較為整練，與詩相近。所以從其文辭的形式上來看，它實(shí)可視為后代說唱文學(xué)的濫觴，在中國文學(xué)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本篇以通俗的形式，既回顧了歷史，又宣揚(yáng)了禮法兼治、“明德慎罰”、“貴賤有等”、“尚賢推德”、“務(wù)本節(jié)用”等一系列政治主張，所以一向?yàn)楹笕怂匾暋Ｓ捎诹私獗酒难喉嵡闆r不但有利于閱讀古代的韻文，而且有利于糾正本篇的文字訛誤，所以注釋中分別標(biāo)明每章韻腳所屬的上古韻部，供大家參考。
［原文］
25．1 請成相，世之殃，
愚暗愚暗墮賢良（1）。
人主無賢，如瞽無相（2），何倀倀（3）！
［注釋］
（1）墮（hu9 灰）：通“隳”，毀，陷害。（2）瞽（g（鼓）：盲人。相：扶助盲人走路的人。（3）倀倀（ch1 ng 昌）：茫茫然，無所適從、不知所措的樣子。本章韻腳：相、殃、良、相、倀，陽部。
［譯文］
讓我敲鼓說一場，先說世間的禍殃，
愚昧昏庸又糊涂，竟然陷害那忠良。
君主沒有好國相，就像瞎子沒人幫，無所適從多迷惘。
［原文］
25．2 請布基，慎圣人（1），
愚而自專事不治。
主忌茍勝（2），群臣莫諫，必逢災(zāi)（3）。
［注釋］
（1）“圣人”不入韻，當(dāng)為“聽之”之形誤（“}”字為“”字之壞誤）。（2）茍：猶“尚”，是表示希望的語氣副詞。參見《古書虛字集釋》。（3）本章韻腳：基、之（今誤為“人”）、治、災(zāi)，之部。
［譯文］
讓我陳述那根本，請你把它仔細(xì)聽，
愚昧獨(dú)斷又專行，國家大事辦不成。
君主嫉妒又好勝，群臣沒人敢諫諍，災(zāi)難一定會降臨。
［原文］
25．3 論臣過（1），反其施（2），
尊主安國尚賢義。
拒諫飾非，愚而上同，國必禍（3）。
［注釋］
（1）論：審察。參見 9．24 注（23）。（2）反：見 4．6 注（5）。施：行。（3）本章韻腳：過、施、義、禍，歌部。
［譯文］
考察臣子的過錯，要看他是怎么做，
是否尊君安祖國，崇尚賢人道義多。
拒絕勸諫又文過，愚昧附和君主說，國家一定會遭禍。
［原文］
25．4 曷謂罷（1）？國多私，
比周還主黨與施（2）。
遠(yuǎn)賢近讒，忠臣蔽塞，主勢移（3）。
［注釋］
（1）罷（p0 皮）：通“疲”，不賢，沒有德才。（2）還：通“環(huán)”，圍繞，引申指封閉、蒙蔽。一說通“營”，迷惑的意思。參見 13．1 注（5）。（3）本章韻腳：罷、私、施、移，脂歌旁轉(zhuǎn)?！八健睂僦?，其余屬歌部?！八健被?yàn)椤昂汀弊种斡?，“和”屬歌部，更為諧調(diào)。
［譯文］
什么叫做不賢能？國家內(nèi)部多私門，
緊密勾結(jié)封閉君，同黨布置一層層。
遠(yuǎn)離賢人近讒人，忠臣被隔不得近，君主權(quán)勢被侵吞。
［原文］
25．5 曷謂賢？明君臣，
上能尊主愛下民（1）。
主誠聽之，天下為一，海內(nèi)賓（2）。
［注釋］
（1）愛下民：當(dāng)作“下愛民”（王念孫說）。（2）本章韻腳：賢、臣、民、賓，真部。
［譯文］
什么叫做有德行？君臣職分能分明，
對上能夠尊重君，對下能夠愛人民。
君主真能聽從他，天下統(tǒng)一全平定，四海之內(nèi)都?xì)w順。
［原文］
25．6 主之孽，讒人達(dá)，賢能遁逃國乃蹶。
愚以重愚（1），暗以重暗，成為桀（2）。
［注釋］
（1）愚以重愚：即“以愚重愚”。重（ch￥ng 蟲）：加。（2）本章韻腳：孽、達(dá)、蹶、桀，月部。
［譯文］
再說君主的禍災(zāi)，在于讒佞都顯貴，
賢能逃亡全躲開，國家因此而垮臺。
愚昧之上加愚昧，已經(jīng)昏庸又加倍，成為夏桀同一類。
［原文］
25．7 世之災(zāi)，妒賢能，
飛廉知政任惡來（1）。
卑其志意，大其園囿，高其臺（2）。
［注釋］
（1）飛廉、惡來：見 8．15 注（9）。（2）本章韻腳：災(zāi)、能、來、囿、臺，之部。
［譯文］
再說商代的災(zāi)害，在于嫉妒好人才，
飛廉竟然能執(zhí)政，還要任用那惡來。
使得紂王心狹隘，增大園林講氣派，高高筑起那露臺。
［原文］
25．8 武王怒（1），師牧野（2），
紂卒易鄉(xiāng)啟乃下（3）。
武王善之，封之于宋，立其祖（4）。
［注釋］
（1）武王：見 4．12 注（12）。（2）牧野：古地名，一作坶野，在今河南淇縣西南。（3）紂：見 1．14注（3）。鄉(xiāng)：通“向”。易鄉(xiāng)：改變方向，即倒戈。啟：指微子啟，見 15．5 注（7）。下：投降。（4）本章韻腳：怒、野、下、祖，魚部。
［譯文］
武王因此而發(fā)怒，進(jìn)軍牧野攻打紂，
紂王士兵齊倒戈，微子投降做俘虜。
武王贊賞微子啟，把他封在宋國住，建立廟宇供祭祖。
［原文］
25．9 世之衰，讒人歸，
比干見刳箕子累（1）。
武王誅之，呂尚招麾（2），殷民懷（3）。
［注釋］
（1）比干、刳、箕子：見 8．15 注（8）。累：通“縲”（l6i 雷），捆綁犯人的大繩子，引申為捆綁，囚禁。（2）呂尚：見 11．19 注（9）。麾（hu9 揮）：指揮作戰(zhàn)用的旗子。招麾：用戰(zhàn)旗指揮。（3）本章韻腳：衰、歸、累、懷，微部。
［譯文］
商代衰落將滅亡，讒佞歸附商紂王，
比干被剖挖心臟，箕子囚禁在牢房。
武王誅殺商紂王，呂尚指揮戰(zhàn)旗揚(yáng)，商朝民眾全歸往。
［原文］
25．10 世之禍，惡賢士（1），
子胥見殺百里徙（2）。
穆公任之（3），強(qiáng)配五伯（4），六卿施（5）。
［注釋］
（1）“士”字不入韻，疑作“佐”。子胥為闔閭之佐而夫差惡之，百里為穆公之佐而晉獻(xiàn)公惡之，所以說“惡賢佐”。大概后來的抄書刻書者不明古音，認(rèn)為“佐”與“移”（“徙”）、“施”不諧，故臆改為“士”。（2）子胥：見 13．2 注（8）。百里：指百里奚，春秋時(shí)虞國大夫，晉獻(xiàn)公滅虞后被俘。后來晉獻(xiàn)公把女兒嫁給秦國時(shí)把他作為陪嫁之臣。他在途中外逃，被楚國人抓住。秦穆公聽說他有才能，用五張黑羊皮把他贖回，授以國政。他與蹇叔、由余等一起輔佐秦穆公建立了霸業(yè)?！搬恪弊植蝗腠?，疑作“移”?！搬恪痹瓉砜赡苁恰耙啤弊值淖⑽?，它混入正文后，后人見多了一字而誤把“移”字刪去了。（3）穆公：秦穆公，名任好，春秋時(shí)秦國君主，公元前 659～前 621 年在位。（4）配：匹配，相當(dāng)。五伯：見 11．4 注（5）。配五伯：荀子不把秦穆公當(dāng)作為五霸之一，所以只說“配五伯”。（5）六卿：古代天子有六軍，六軍的主將稱六卿。春秋時(shí)一些強(qiáng)大的諸侯國如晉國也僭置六卿。至于穆公設(shè)置六卿的事，于史無征。此或?yàn)榭滹椫o，形容其強(qiáng)大。施：設(shè)置。本章韻腳：禍、佐（今誤為“士”）、移（今誤為“徒”）、施，歌部。
［譯文］
再說人間的禍殃，厭惡賢能的宰相，
子胥被殺而死亡，百里陪嫁到他邦。
穆公任用百里奚，匹敵五霸國家強(qiáng)，設(shè)置六卿威風(fēng)揚(yáng)。
［原文］
25．11 世之愚，惡大儒，
逆斥不通孔子拘（1）。
展禽三絀（2），春申道綴（3），基畢輸（4）。
［注釋］
（1）逆：拒絕。斥：排斥，驅(qū)逐。通：通達(dá)，得志，指被重用而顯貴。孔子拘：孔子五十六歲時(shí)（公元前 496 年）離開魯國，到衛(wèi)國住了十個(gè)月又打算去陳國，經(jīng)過匡城（在今河南長垣縣西南）時(shí)，由于陽虎曾欺凌過匡人，而孔子又長得像陽虎，所以匡人把孔子包圍了要拘捕他，結(jié)果孔子派隨行弟子到衛(wèi)國寧武子家去做家臣后才得脫險(xiǎn)?？鬃恿龤q時(shí)（公元前 489 年），吳國攻陳，楚國前來救陳，孔子住在陳、蔡之間，楚國派人聘請孔子，陳、蔡兩國怕楚國重用孔子而威脅到自己，于是派人把孔子圍困在荒野上。后楚昭王派兵來迎接孔子，才算免遭災(zāi)禍。詳《史記?孔子世家》。（2）展禽：春秋時(shí)魯國大夫，展氏，名獲，字子禽，封于柳下，謚惠，習(xí)稱柳下惠。以善于講究禮節(jié)著稱。他任士師（掌管刑獄的官）時(shí)，三次被廢黜。絀（ch）觸）：通“黜”，廢黜，罷免。（3）春申：即楚國貴族春申君黃歇。楚頃襄王時(shí)他任左徒?？剂彝跫次?，他任令尹，封淮北地，考烈王十五年（公元前 248年）改封于吳（今蘇州），號春申君。公元前 238 年，考烈王死，他被王舅李園所殺。荀子在公元前255 年入楚后，曾被春申君用為蘭陵令（參見前言）。有人以為此“春申”非指黃歇（盧文說），則當(dāng)指楚莊王之弟春申君（參見拙著《韓非子全譯》14．6 注（3））。綴（chu＾綽）：通“輟”，停止，廢止。（4）輸：墮，掉落。本章韻腳：愚、儒、拘、輸，侯部。
［譯文］
再說人間的糊涂，憎惡偉大的名儒，
不被重用遭驅(qū)逐，孔子幾次被圍住。
展禽三番被廢黜，春申德政被廢除，儒術(shù)基業(yè)全傾覆。
［原文］
25．12 請牧基，賢者思，
堯在萬世如見之。
讒人罔極，險(xiǎn)陂傾側(cè)（1），此之疑（2）。
［注釋］
（1）陂（b＠臂）：通“”，邪僻。傾側(cè)：偏邪不正。（2）本章韻腳：基、思、之、疑，之部?！皹O”、“側(cè)”屬職部，古代之職兩部對轉(zhuǎn)，也相諧。
［譯文］
請聽治國的根本，在于思慕用賢臣，
唐堯距今雖萬代，依然可見其德政。
讒人作惡無止境，險(xiǎn)惡邪僻心不正，懷疑用賢的方針。
［原文］
25．13 基必施，辨賢罷，
文、武之道同伏戲（1）。
由之者治，不由者亂，何疑為（2）？
［注釋］
（1）文、武：文王、武王，見 5．4 注（2）、4．12 注（12）。伏戲：又作伏羲、伏犧、庖犧，傳說是人類的始祖，他教民結(jié)網(wǎng)，從事漁獵畜牧。由此可推知他是原始狩獵時(shí)代的領(lǐng)袖。（2）本章韻腳：施、罷、戲、為，歌部。
［譯文］
基本國策須實(shí)施，辨別賢才與無知，
文王、武王的政治，以及伏戲都如此。
遵循此道國家治，不遵循它混亂至，為何懷疑這種事？
［原文］
25．14 凡成相，辨法方，
至治之極復(fù)后王（1）。
慎、墨、季、惠（2），百家之說，誠不詳（3）。
［注釋］
（1）復(fù)：回歸，恢復(fù)，引申為遵循、效法。后王：指現(xiàn)當(dāng)代的帝王。（2）“慎”字上《集解》有“復(fù)”字，據(jù)宋浙本刪。慎：慎到，見 2．6 注（3）。墨：墨翟，見 6．4 注（4）。季：季梁，戰(zhàn)國前期楊朱一派的人物。惠：惠施，見 3．1 注（8）。（3）詳：通“祥”，吉利，善。本章韻腳：相、方、王、詳，陽部。
［譯文］
總括敲鼓我所唱，就在辨明方法上，
國家大治的準(zhǔn)則，在于效法后代王。
慎、墨、惠子與季梁，以及百家的主張，胡言亂語真不良。
［原文］
25．15 治復(fù)一（1），修之吉，
君子執(zhí)之心如結(jié)。
眾人貳之，讒夫棄之，形是詰（2）。
［注釋］
（1）一：道，指禮法。（2）形：通“刑”。是：這，指代“眾人”、“讒夫”。詰：責(zé)問，追查，查辦。形是詰：即“詰刑是”，因押韻的關(guān)系而把“詰”后置了。本章韻腳：一、吉、結(jié)、詰，質(zhì)部。
［譯文］
治國之道歸于一，遵行此道就大吉，
君子堅(jiān)守這原則，思想就像打了結(jié)。
眾人三心又二意，讒人把它來拋棄，對此用刑查到底。
［原文］
25．16 水至平，端不傾，
心術(shù)如此像圣人。
而有勢（1），直而用w（2），必參天（3）。
［注釋］
（1）“而”上當(dāng)有“人”字，與上“人”字相涉而誤脫（郝懿行說）。（2）直：正直，指使自己正直，即 5．15 所說的“度己以繩”。w：見 5．15 注（2）。用w：指“接人用w”，見 5．15。（3）參：見 3．5 注（2）。本章韻腳：平、傾、人、天，耕真通轉(zhuǎn)。“平”、“傾”屬耕部，其余屬真部。
［譯文］
一杯水啊極其平，端起它來不斜傾，
心計(jì)若像這樣正，就像偉大的圣人。
如果有權(quán)不忘本，嚴(yán)正律己寬容人，如用舟船接客乘，功高齊天一定成。
［原文］
25．17 世無王，窮賢良，
暴人芻豢仁人糟糠（1）。
禮樂滅息，圣人隱伏，墨術(shù)行（2）。
［注釋］
（1）芻豢：見 4．12 注（3）。（2）本章韻腳：王、良、糠、行，陽部。
［譯文］
世間沒有好帝王，走投無路那賢良，
殘暴之人鮮肉嘗，仁德之人吃糟糠。
禮崩樂壞都滅亡，圣人隱居又躲藏，墨家學(xué)說流行廣。
［原文］
25．18 治之經(jīng)，禮與刑，
君子以修百姓寧。
明德慎罰，國家既治，四海平（1）。
［注釋］
（1）本章韻腳：經(jīng)、刑、寧、平，耕部。
［譯文］
治理國家的綱領(lǐng)，就是禮制與用刑，
君子用禮來修身，百姓怕刑而安寧。
彰明美德慎用刑，不但國家能太平，普天之下全平定。
［原文］
25．19 治之志，后勢富，
君子誠之好以待（1）。
處之敦固，有深藏之（2），能遠(yuǎn)思（3）。
［注釋］
（1）好以待：“以好待”之倒，“以善待用”的意思。（2）有：通“又”。（3）本章韻腳：志、富、待、之、思，之職對轉(zhuǎn)?！案弧睂俾毑浚溆鄬僦?。
［譯文］
治理國家的意念，權(quán)勢財(cái)富放后邊，
君子真心為國家，憑此善心等推薦。
對此忠厚意志堅(jiān)，深深把它藏心田，能夠考慮得長遠(yuǎn)。
［原文］
25．20 思乃精，志之榮，
好而壹之神以成。
精神相反（1），一而不貳，為圣人（2）。
［注釋］
（1）反：當(dāng)為“及”字之誤（王引之說）。（2）本章韻腳：精、榮、成、人，耕真通轉(zhuǎn)?！叭恕睂僬娌?，其余屬耕部。
［譯文］
思考如果能精心，思想開花定豐盛，
愛好它啊又專一，神而明之便養(yǎng)成。
精心神明緊相跟，專心一致不二分，就能成為大圣人。
［原文］
25．21 治之道，美不老（1），
君子由之佼以好。
下以教誨子弟，上以事祖考（2）。
［注釋］
（1）不老：即永葆青春，永具活力而不過時(shí)。（2）本章韻腳：道、老、好、考，幽部。
［譯文］
治理國家的正道，完美經(jīng)久不衰老，
君子遵循這正道，美好之上加美好。
對下用來教子弟，對上用來事祖考。
［原文］
25．22 成相竭，辭不蹶（1），
君子道之順以達(dá)。
宗其賢良，辨其殃孽（2）。
［注釋］
（1）蹶（ju6 決）：竭盡，枯竭。（2）此句恐脫三字。本章韻腳：竭、蹶、達(dá)、孽，月部。
［譯文］
敲鼓說完這一場，我的話語還沒光，
君子遵行我的話，順利通達(dá)幸福長。
千萬尊崇那賢良，仔細(xì)辨明那禍殃。
［原文］
25．23 請成相，道圣王，
堯、舜尚賢身辭讓（1）。
許由、善卷（2），重義輕利，行顯明（3）。
［注釋］
（1）堯：見 2．2 注（4）。舜：見 3．1 注（10）。（2）許由、善卷：堯、舜時(shí)代的隱士。傳說堯要把帝位讓給許由，許由不接受而逃到箕山下，農(nóng)耕而食。舜要把帝位讓給善卷，善卷不接受而逃入深山，不知去向。（3）本章韻腳：相、王、讓、明，陽部。
［譯文］
讓我敲鼓說一場，說說圣明的帝王，
堯、舜崇尚賢德人，親自來把帝位讓。
許由、善卷志高尚，看重道義把利忘，德行顯揚(yáng)放光芒。
［原文］
25．24 堯讓賢，以為民，
泛利兼愛德施均。
辨治上下（1），貴賤有等，明君臣（2）。
［注釋］
（1）辨（b4n 辦）：通“辦”，治理。（2）本章韻腳：賢、民、均、臣，真部。
［譯文］
堯讓帝位給賢人，全是為了老百姓，
普遍造福愛眾人，恩德布施全均勻。
上上下下都治理，貴賤有別等級分，職分分明君和臣。
［原文］
25．25 堯授能，舜遇時(shí)，
尚賢推德天下治。
雖有賢圣，適不遇世，孰知之（1）？
［注釋］
（1）這三句實(shí)是荀子懷才不遇的自嘆之辭。本章韻腳：能、時(shí)、治、之，之部。
［譯文］
堯把帝位傳賢能，虞舜遇上好時(shí)辰，
推崇賢能與德行，天下治理得太平。
現(xiàn)在雖然有賢圣，恰恰不遇好時(shí)運(yùn)，誰能知道他賢能？
［原文］
25．26 堯不德，舜不辭，
妻以二女任以事（1）。
大人哉舜，南面而立，萬物備（2）。
［注釋］
（1）妻以二女：相傳堯曾把女兒娥皇、女英嫁給舜。（2）本章韻腳：德、辭、事、備，之職對轉(zhuǎn)。“辭”、“事”屬之部，其余屬職部。
［譯文］
堯不自夸有德行，舜不推辭來做君，
堯把二女嫁給舜，又將國事來委任。
偉大的人啊是虞舜！朝南而立在朝廷，萬物齊備都豐盛。
［原文］
25．21 舜授禹，以天下，
尚得推賢不失序（1），
外不避仇（2），內(nèi)不阿親（3），賢者予（4）。
［注釋］
（1）得：通“德”。序：次序，秩序，此指能夠根據(jù)才能功德的高低來推舉賢德。（2）外不避仇：對外不回避仇人。傳說禹的父親鯀（g（n 滾）因治水沒成功而被舜殺死在羽山，但舜不回避殺父可能引起的怨仇而傳位給禹。（3）內(nèi)不阿親：對內(nèi)不偏袒親人。指舜不把帝位傳給自己的兒子商均。（4）本章韻腳：禹、下、序、予，魚部。
［譯文］
舜把帝位傳給禹，將天下大權(quán)來相許，
崇尚德行把賢舉，不丟規(guī)矩有次序，
外不避嫌把仇取，內(nèi)不偏袒把兒去，賢能之人就給予。
［原文］
25．28 禹勞心力（1），堯有德，
干戈不用三苗服（2）。
舉舜畎畝（3），任之天下，身休息（4）。
［注釋］
（1）禹勞心力：指禹準(zhǔn)備動用武力?！俄n非子?五蠹》載：“當(dāng)舜之時(shí)，有苗不服，禹將伐之。舜曰：‘不可。上德不厚而行武，非道也?！诵藿倘辏瑘?zhí)干戚舞，有苗乃服?！保?）三苗：又稱有苗，古代的一個(gè)南方部族，分布于今湖南岳陽、湖北武昌、江西九江一帶。（3）畎（qu3n 犬）：田間的水溝。畎畝：田間。（4）本章韻腳：力、德、服、息，職部。
［譯文］
大禹操心用武力，堯有德行不著急，
盾牌戈矛全不用，三苗心悅誠服帖。
提拔虞舜田畝里，給他天下使稱帝，自己離位去休息。
［原文］
25．29 得后稷（1），五谷殖（2），
夔為樂正鳥獸服（3）。
契為司徒（4），民知孝弟（5），尊有德（6）。
［注釋］
（1）后稷：見 21．11 注（12）。（2）五谷：見 8．5 注（3）。殖：種植。（3）夔：見 21．11 注（13）。樂正：古代樂官的名稱。（4）契（xi8 泄）：人名，傳說是商族的始祖，帝嚳的兒子，舜時(shí)因幫助禹治水有功，被任為司徒，賜姓子氏，封于商。司徒：主管民政教化的官，參見 9．24。（5）弟（t＠替）：同“悌”，順從兄長。（6）本章韻腳：稷、殖、服、德，職部。
［譯文］
得到后稷管農(nóng)務(wù)，教導(dǎo)人民種五谷，
夔做樂正奏樂曲，鳥獸起舞全馴服。
契管教化做司徒，民知順兄孝父母，有德之人受敬慕。
［原文］
25．30 禹有功，抑下鴻（1），
辟除民害逐共工（2），
北決九河（3），通十二渚（4），疏三江（5）。
［注釋］
（1）鴻：通“洪”。下：使……向下（流）。（2）共（g＃ng 公）工：原是主管水利的官，后來成為一個(gè)氏族部落的氏，這部落從五帝時(shí)代一直延續(xù)到周代。此文的共工指禹時(shí)主管水利的官。（3）決：掘開堵塞水流的地方來疏通水道。九河：古代黃河從大陸澤（在今河北任縣東北，今已湮沒）向北分為九道，分別是徒駭、太史、馬頰、覆釜、胡蘇、簡、e、鉤盤、鬲津，統(tǒng)稱為九河，然后再合為一大河入海。九河古道，今早已湮廢，不能盡考，其地約在今山東平原縣以北、天津市以南一帶。（4）渚：州。十二渚：即十二州。相傳禹治水后，分中國為九州：冀州、兗州、青州、徐州、荊州、楊州、豫州、梁州、雍州。舜又從冀州分出幽州、并州，從青州分出營州，共十二州。（5）三江：三條江，具體所指因文而異，古人也多異說。此文所指，當(dāng)為松江、婁江、東江。松江又名笠澤、吳江、松陵江，即今吳淞江（源自太湖，東北流經(jīng)江蘇吳江縣、昆山縣等入上海市而改名蘇州河，會合黃浦江入長江）之上游七十里。婁江大抵與今瀏河相當(dāng)，自今蘇州東南三十里之古三江口東北流，經(jīng)今江蘇昆山縣、太倉縣而入長江。東江今已湮廢，其故道大抵自古三江口東南流，經(jīng)今澄湖、白蜆湖等，在今浙江海鹽縣南入海?？荚斪局秴窃酱呵锶g》5．21 注（24）。本章韻腳：功、鴻、工、江，東部。
［譯文］
復(fù)禹治水有大功，疏導(dǎo)排泄治大洪，
排除禍害為民眾，驅(qū)逐流放那共工，
北方開掘那九河，全國河道都疏通，疏浚三江流向東。
［原文］
25．31 禹傅土（1），平天下，
躬親為民行勞苦，
得益、皋陶、橫革、直成為輔（2）。
［注釋］
（1）傅（f＆敷）：通“敷”，治。參見《廣雅?釋詁》。（2）益：即伯益，古代嬴姓各族的祖先。相傳他助禹治水有功，被選為繼承人。禹去世后，禹的兒子啟即繼王位，他與啟爭奪，被啟所殺。一說由于他的推讓，啟被擁戴繼位。皋陶：見 5．5 注（5）。橫革、直成：也是禹的輔佐，具體事跡不詳?！盀椤弊稚弦擅摗耙浴弊帧１菊马嵞_：土、下、苦、輔，魚部。
［譯文］
夏禹領(lǐng)導(dǎo)治水土，安定天下重任負(fù)，
親自為民來奔走，做事勞累又辛苦，
得到伯益、皋陶、橫革、直成作輔助。
［原文］
25．32 契玄王（1），生昭明，
居于砥石遷于商（2）。
十有四世，乃有天乙，是成湯（3）。
［注釋］
（1）玄王：即指契（見 25．29 注（4）），因其母簡狄吞玄鳥卵而受孕生他，故稱之為玄王。（2）砥石：山名，《淮南子?地形訓(xùn)》：“遼出砥石?！备哒T注：“砥石，山名，在塞外，遼水所出?！苯袢擞袚?jù)此認(rèn)為商民族來自北方的。商：古地名，在今河南商丘南，商時(shí)名亳。（3）成湯：見 4．12 注（12）。本章韻腳：王、明、商、湯，陽部。
［譯文］
契因玄鳥稱玄王，生下昭明好兒郎，
開始住在砥石岡，后來遷到封地商。
十又四代傳下來，便有天乙做商王，天乙就是那成湯。
［原文］
25．33 天乙湯，論舉當(dāng)（1），
身讓卞隨舉牟光（2）。
道古賢圣，基必張（3）。
［注釋］
（1）論：見 11．12 注（4）。（2）卞隨、牟光：湯時(shí)隱士。傳說湯打敗了夏桀，把天下讓給他們，他們認(rèn)為湯殺君不義，所以都不接受，并投水而死?！澳补狻庇肿鳌皠?wù)光”。舉：通“與”，給。（3）此句上疑脫四字。本章韻腳：湯、當(dāng)、光、張，陽部。
［譯文］
商王天乙號稱湯，選拔人才都恰當(dāng)，
親自讓位給卞隨，又把天下給務(wù)光。
遵循效法古圣王，國家基業(yè)必?cái)U(kuò)張。
［原文］
25．34 愿陳辭（1），世亂惡善不此治。隱諱疾賢良，由奸詐，鮮無災(zāi)（2）。
［注釋］
（1）這句下疑脫三字。（2）鮮（xi3n 顯）：少。從本篇押韻的情況來看，一般是兩個(gè)三字句、一個(gè)七字句、一個(gè)十一字句為一章。而這十一字句一般可讀為上八下三（如 25．1），或上四下七（如 25．2），或四四三（如 25．3）。但也有變例的，如 25．21 讀上六下五，25．31 作一句讀。此文也屬變例，讀五三三。前人多于“賢”字處逗，實(shí)不當(dāng)。本章韻腳：辭、治、災(zāi)，之
［譯文］
愿把說辭來張揚(yáng)，
世道混亂惡善良，卻不治理這狀況。
隱諱過錯恨賢良，任用奸詐作主張，那就很少沒禍殃。
［原文］
25．35 患難哉！阪為先（1），
圣知不用愚者謀。
前車已覆，后未知更（2），何覺時(shí)（3）！
［注釋］
（1）阪（b3n 板）：斜坡，引申指歪門邪道。一說“阪”通“反”。先：上古屬文部，它與“哉”、“時(shí)”等之部字雖可通押，但此文當(dāng)為“志”字之誤。（2）更：改。這七字或頓為“后未知、更何覺時(shí)！”則“更”字可解為“又”。（3）本章韻腳：哉、志（今誤為“先”）、謀、時(shí)，之部。
［譯文］
遭殃遭殃真遭殃。歪門邪道是志向，
圣人智士不任用，卻和蠢人去商量。
前邊車子已傾覆，后車尚未知改向，何時(shí)覺悟不亂闖。
［原文］
25．36 不覺悟，不知苦，
迷惑失指易上下（1）。
忠不上達(dá)（2），蒙掩耳目，塞門戶（3）。
［注釋］
（1）指：通“旨”，旨意，目的。失指：沒了主意。（2）忠：《集解》作“中”，據(jù)宋浙本改。（3）本章韻腳：悟、苦、下、戶，魚部。
［譯文］
君主實(shí)在不覺悟，不知如此會受苦，
迷惑糊涂不作主，上下顛倒成下屬。
忠言不能告君主，君主耳目被蒙住，就像堵住了門戶。
［原文］
25．37 門戶塞，大迷惑，
悖亂昏莫不終極（1）。
是非反易，比周欺上，惡正直（2）。
［注釋］
（1）莫：古“暮”字，昏暗，指愚昧。（2）本章韻腳：塞、惑、極、直，職部。
［譯文］
聽言途徑被堵住，就會迷亂極糊涂，
惑亂昏暗真愚昧，永遠(yuǎn)如此沒限度。
是非顛倒正為誤，互相勾結(jié)騙君主，正直之士被憎惡。
［原文］
25．38 正直惡，心無度，
邪枉辟回失道途（1）。
己無尤人（2），我獨(dú)自美，豈獨(dú)無故（3）？
［注釋］
（1）辟：通“僻”，邪僻不正?；兀杭樾啊＃?）尤：《集解》作“郵”，據(jù)世德堂本改。尤：指責(zé)，歸罪。（3）后一“獨(dú)”字當(dāng)為衍文。故：事故。本章韻腳：惡、度、途、故，魚鐸對轉(zhuǎn)?！巴尽薄ⅰ肮省睂亵~部，其余屬鐸部。
［譯文］
正直之士被憎惡，君主心中沒法度，
邪曲不正又險(xiǎn)惡，昏亂迷惑失正路。
自己不要責(zé)怪人，唯我獨(dú)好太自負(fù)，難道自己沒錯誤？
［原文］
25．39 不知戒，后必有，
恨後遂過不肯悔（1）。
讒夫多進(jìn)，反覆言語，生詐態(tài)（2）。
［注釋］
（1）恨：通“很”，兇悍地堅(jiān)持錯誤不改叫“很”，今字作“狠”。後：當(dāng)為“汀弊種誤，“汀蓖ā般埂保b＠閉），任性、固執(zhí)的意思。遂：成。（2）態(tài)：通“慝”（t8 特），邪惡。本章韻腳：戒、有、悔、態(tài)（慝），之職對轉(zhuǎn)?！敖洹?、“慝”屬職部，其余屬之部。
［譯文］
不知警惕出事故，以后一定有錯誤，
兇悍固執(zhí)難勸阻，一錯到底不悔悟。
讒人進(jìn)用又很多，顛三倒四來告訴，欺詐邪惡全干出。
［原文］
25．40 人之態(tài)，不如備（1），
爭寵嫉賢利惡忌（2）。
妒功毀賢，下斂黨與，上蔽匿（3）。
［注釋］
（1）如：當(dāng)為“知”字之誤。（2）利：當(dāng)為“相”字之誤（王念孫說）。（3）本章韻腳：態(tài)（慝）、
備、忌、匿，之職對轉(zhuǎn)。“態(tài)”、“忌”屬之部，其余屬職部。
［譯文］
對于臣子的邪僻，不知防備與警惕，
臣下爭寵把賢嫉，彼此憎恨相猜忌。
妒忌功臣?xì)зt能，下聚黨羽相勾結(jié)，上把君主來蒙蔽。
［原文］
25．41 上壅蔽，失輔勢，
任用讒夫不能制。
孰公長父之難（1），厲王流于彘（2）。
［注釋］
（1）孰：當(dāng)為“郭”之形訛?！肮保和ā半健保╣u￥國）。虢公長父：又稱虢仲，周厲王的寵臣。（2）厲王：即周厲王，姓姬，名胡。彘（zh＠智）：古地名，在今山西霍縣。厲王流于彘：公元前841 年，西周國人暴動，攻王宮，厲王奔彘。本章韻腳：蔽、勢、制、彘，質(zhì)月旁轉(zhuǎn)?！板椤睂儋|(zhì)部，其余屬月部。
［譯文］
君主在上被蒙蔽，失去輔佐和權(quán)勢，
任用進(jìn)讒的小人，不能把他來控制。
虢公長父太放肆，因把災(zāi)難來招致，厲王流竄逃到彘。
［原文］
25．42 周幽、厲（1），所以敗，
不聽規(guī)諫忠是害。
嗟我何人，獨(dú)不遇時(shí)，當(dāng)亂世（2）。
［注釋］
（1）周幽：周幽王，姓姬，名宮涅，西周末代君王，公元前 781～前 771 在位。（2）本章韻腳：厲、敗、害、世，月部。
［譯文］
周幽王與周厲王，所以失敗有原因，
別人規(guī)勸全不聽，專門殘害那忠臣。
唉呀我算什么人，偏偏不遇好時(shí)辰，活在亂世無所成。
［原文］
25．43 欲衷對（1），言不從，
恐為子胥身離兇（2）。
進(jìn)諫不聽，剄而獨(dú)鹿（3），棄之江（4）。
［注釋］
（1）“對”字不入韻，“衷對”當(dāng)作“對衷”。對：通“遂”，進(jìn)。（2）離：通“罹”（l0 離），遭受。（3）而：以。獨(dú)鹿：同“屬鏤”，劍名，相傳吳王將此劍賜給伍子胥逼他自殺。（4）本章韻腳：衷、從、兇、江，東冬旁轉(zhuǎn)?！爸浴睂俣浚溆鄬贃|部。
［譯文］
想向君主訴衷情，耽心說話君不聽，
恐怕成為伍子胥，自己反而遭厄運(yùn)。
進(jìn)言勸諫君不聽，被賜屬鏤割脖頸，還被拋尸在江心。
［原文］
25．44 觀往事，以自戒，
治亂是非亦可識。
托于成相（1），以喻意（2）。
［注釋］
（1）這句上當(dāng)脫四字。（2）本章韻腳：事、戒、識、意，之職對轉(zhuǎn)?！笆隆睂僦?，其余屬職部。
［譯文］
回顧觀察已往事，用來戒備把身治，
安定混亂是與非，從中也可有所知。
憑借敲鼓這曲子，用來表明我心志。
［原文］
25．45 請成相，言治方，君論有五約以明（1）。
君謹(jǐn)守之，下皆平正，國乃昌（2）。
［注釋］
（1）論（l＊n 倫）：通“倫”，道理。五：五條，即 25．46～25．50 五章所闡述的五條為君之道。
（2）本章韻腳：相、方、明、昌，陽部。
［譯文］
讓我敲鼓說你聽，說說治國的方針，
為君之道有五條，不但簡要又分明。
君主嚴(yán)格遵守它，臣民安寧都端正，國家也就會昌盛。
［原文］
25．46 臣下職，莫游食，
務(wù)本節(jié)用財(cái)無極。
事業(yè)聽上，莫得相使，一民力（1）。
［注釋］
（1）本章韻腳：職、食、極、力，職部。
［譯文］
臣民必須都盡職，不準(zhǔn)游蕩吃白食，
從事農(nóng)耕省開支，財(cái)富無窮國庫實(shí)。
做事聽從君安排，不得擅自相指使，統(tǒng)一民力君控制。
［原文］
25．47 守其職，足衣食，厚薄有等明爵服。
利往印上（1），莫得擅與，孰私得（2）？
［注釋］
（1）往：當(dāng)為“隹”字之誤，“隹”是“唯”的古字（王引之說）。愎（y3ng 仰）：同“仰”，
依賴。（2）本章韻腳：職、食、服、得，職部。
［譯文］
臣民恪守其本職，就能豐衣又足食，
俸祿多少有等級，明確爵位與服飾。
財(cái)利只能靠君賜，臣下不得自布施，誰能私下得財(cái)資？
［原文］
25．48 君法明，論有常，
表儀既設(shè)民知方（1）。
進(jìn)退有律，莫得貴賤，孰私王（2）？
［注釋］
（1）表儀：古代立木以示人叫做儀，也叫表，引申指法度、標(biāo)準(zhǔn)。（2）本章韻腳：明、常、方、王，陽部。
［譯文］
君主法度很嚴(yán)明，言論合法有定準(zhǔn)，
規(guī)章制度已設(shè)立，人民了解方向明。
任免官吏有標(biāo)準(zhǔn)，貴賤不得任意定，誰會私下討好君？
［原文］
52．49 君法儀，禁不為，
莫不說教名不移（1）。
修之者榮，離之者辱，孰它師（2）？
［注釋］
（1）說：通“悅”。名：名號，此指君主的名位稱號，它是政權(quán)的象征。（2）“師”古屬脂部，脂歌兩部雖可合韻（見 25．4），但此文“它師”兩字當(dāng)作“師它”，蓋后人不明古音而誤改。本章韻腳：儀、為、移、它，歌部。
［譯文］
君主法度是標(biāo)準(zhǔn)，禁止之事不敢碰，
無不喜歡君教令，名號政權(quán)不變更。
遵循法度榮耀成，背離法度屈辱生，誰敢越軌去橫行？
［原文］
25．50 刑稱陳，守其銀（1），
下不得用輕私門。
罪禍有律（2），莫得輕重，威不分（3）。
［注釋］
（1）銀：通：“垠”，界限。（2）罪：治罪，懲罰。禍：通“過”，罪過。（3）本章韻腳：陳、銀、
門、分，真文旁轉(zhuǎn)?！瓣悺睂僬娌?，其余屬文部。
［譯文］
刑法得當(dāng)陳列明，遵守規(guī)定界限清，
臣下不得擅用刑，豪門權(quán)勢自會輕。
懲處罪過有法令，不得加重或減輕，君權(quán)也就不被分。
［原文］
25．51 請牧祺，明有基（1），
主好論議必善謀。
五聽循領(lǐng)（2），莫不理續(xù)（3），主執(zhí)持（4）。
［注釋］
（1）這兩句當(dāng)作“請牧基，明有祺”（俞樾說）。祺：福。（2）五：指上五章所闡述的五條為君之道，參見 25．45 注（1）。循：《集解》作“修”，據(jù)宋浙本改。領(lǐng)：要領(lǐng)，指五條為君之道。（3）理：治理，指君主研究并實(shí)行這五條為君之道。續(xù)：繼承并傳授，指君主將此五條綱領(lǐng)代代相傳。（4）本章韻腳：基、祺、謀、持，之部。
［譯文］
請聽治國的根本，要有福氣在賢明，
君主愛聽臣議論，謀劃一定會精深。
五條原則都聽信，遵循為君的綱領(lǐng)，無不研治相繼承，君主掌權(quán)才牢穩(wěn)。
［原文］
25．52 聽之經(jīng)，明其請（1），
參伍明謹(jǐn)施賞刑（2）。
顯者必得，隱者復(fù)顯，民反誠（3）。
［注釋］
（1）請：通“情”。（2）參（s1 n 三）伍：同“叁伍”，即“三”與“五”，泛指多而錯雜，引申指將多方面的情況放在一起加以比照檢驗(yàn)。（3）反：通“返”，回歸。本章韻腳：經(jīng)、請、刑，誠，耕部。
［譯文］
處理政事的常規(guī)，在于明了那實(shí)情，
比較檢驗(yàn)情況明，謹(jǐn)慎實(shí)施賞和刑。
明顯之事必查清，隱蔽之事也顯形，民眾就會歸真誠。
［原文］
25．53 言有節(jié)（1），稽其實(shí)，
信誕以分賞罰必（2）。
下不欺上，皆以情言，明若日（3）。
［注釋］
（1）有節(jié)：有節(jié)制，有分寸，指不虛妄欺詐。（2）以：通“已”。（3）本章韻腳：節(jié)、實(shí)、必、日，質(zhì)部。
［譯文］
要人說話有分寸，就得考核那實(shí)情，
真話假話已分清，賞罰一定要實(shí)行。
臣民不敢再欺君，說話都會吐真情，就像太陽一樣明。
［原文］
25．54 上通利，隱遠(yuǎn)至，
觀法不法見不視（1）。
耳目既顯，吏敬法令，莫敢恣（2）。
［注釋］
（1）觀法不法見不視：意謂“觀法于法不及之地，見視于視不到之鄉(xiāng)”（郝懿行說）。（2）本章韻腳：利、至、視、恣，脂質(zhì)對轉(zhuǎn)?！袄?、“至”屬質(zhì)部，其余屬脂部。
［譯文］
君主不被人蒙蔽，目光銳利又靈敏；
隱微之事顯原形，遠(yuǎn)處情況會來臨；
深入觀察法外事，人所未見能看清。
君主耳目已聰明，官吏就會重法令，沒人再敢任意行。
［原文］
25．55 君教出，行有律，
吏謹(jǐn)將之無鈹滑（1）。
下不私請，各以宜（2），舍巧拙（3）。
［注釋］
（1）鈹（p9 披）：通“頗”，邪?；╣（骨）：通“汩”，擾亂。一說通“猾”，狡詐。（2）宜：適宜的辦法，指合乎道義的行為。此句脫一字，“宜”字上或當(dāng)有“所”字。（3）巧拙：巧妙與笨拙，指不合道義的各種方法。本章韻腳：出、律、滑、拙，物部。
［譯文］
君主發(fā)布那教令，臣民行為有標(biāo)準(zhǔn)，
官吏謹(jǐn)慎來奉行，不敢邪僻亂法令。
臣不私下去求情，各人以道侍奉君，舍棄投機(jī)取巧心。
［原文］
25．56 臣謹(jǐn)修（1），君制變，
公察善思論不亂（2），
以治天下，后世法之，成律貫（3）。
［注釋］
（1）修：當(dāng)為“循”字之誤。（2）論：通“倫”，人倫，指人與人之間的倫理道德關(guān)系，即所謂的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等等。（3）律：法則。貫：古時(shí)穿錢的繩索，引申指貫通古今的常規(guī)慣例。本章韻腳：循（今誤作“修”）、變、亂、貫，文元旁轉(zhuǎn)?！把睂傥牟浚溆鄬僭?。
［譯文］
臣下謹(jǐn)慎守法嚴(yán)，君主控制變法權(quán)，
公正考察善思索，倫理關(guān)系不混亂，
用它來把天下治，后世效法作典范，成為常規(guī)代代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