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歲月如梭,年少時的豪言壯志依然在心中激蕩。特將2010年大三所寫——第一篇,也是至今唯一一篇“鉆研”類文章再次重溫,以此激勵自己,不忘初心,繼續(xù)前行。
“近來,發(fā)現(xiàn)自己養(yǎng)成了個壞毛?。嚎磿埠?,看電視也好,總是容易帶著自己的主觀感情進去,出來時,腦子里就載滿了對所看內容的想法。這也就算了,可偏偏沒本事把感想道個清楚,卻總是欲寫之而后快。
沒辦法,只好擠牙膏了,慢慢擠著吧,完了,心中才就暢快了。否則,睡前飯后,課前課后,總是充斥著一股洪流,對腦子來講,也是種折磨。
這種折磨是上個星期四開始的,源于《左傳》的《晉公子重耳之亡》篇。
公子(古代稱諸侯之庶子,以別于世子)重耳,何許人也?乃赫赫有名的春秋五霸之一——晉文公。晉文公在國內整頓內政,實行“通商寬農”、“明賢良”、“賞功勞”等政策,任用趙衰、狐偃等能人,發(fā)展農業(yè)、手工業(yè),加強軍隊,使晉國國力大增,出現(xiàn)了“政平民阜,財用不匱”的局面;后來又因平定周室內亂,接襄王復位,獲得了“尊王”美名;公元前632年,城濮之戰(zhàn)中,晉軍大敗楚軍,旋于踐土(今河南滎陽東北),會集諸侯,并邀周天子參加,成為霸主。
遍觀歷史,歷史具有驚人的相似性,凡是能有大成就的人,其命運似乎都逃脫不了孟子的那句話“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內因是事物發(fā)展的根據(jù),外因是事物發(fā)展的條件,這“天”大概就是成就功績的客觀條件了。在晉文公未成為晉侯前,他也接受了“天”的考驗,他也有著齊桓公——公子小白的遭遇,在外流亡過,而且流亡了19年。而《公子重耳之亡》就是講述這段歷史的。
據(jù)《左傳.僖公四年》,晉獻公(重耳之父)聽信驪姬讒言,要立驪姬之子奚齊為太子,逼迫太子申生自殺。晉獻公又派軍隊伐重耳于蒲城,蒲城人欲戰(zhàn),重耳不許,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祿,于是乎得人。有人而校,罪莫大焉。吾其奔也?!蔽聪胨櫦案缸又?,可父親依然不放過他,晉獻公派勃鞮謀殺重耳,勃鞮割斷了重耳的袖子,重耳爬墻僥幸逃走??梢娺@紅顏禍水的源頭實在太久,商紂王“淹沒”于蘇妲己,而春秋了,禍水依然濫流著,流到戰(zhàn)國,又出了個鄭袖,楚懷王內惑于鄭袖,終至“兵挫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于秦,為天下笑?!?/span>
話又說回來,受害于驪姬之禍水,于是,重耳在公元前656年,時年虛歲42歲,開始了流亡之路。
因為母親是戎族,他決定往狄族人的地方逃跑。跟隨他出逃的有狐偃、趙衰、顛頡、魏武子、司空季子等大臣。我想,這些大臣之所以愿意跟著他流亡,定是因為重耳有不凡的治世之能,否則,以那些賢臣的思維決斷力斷不會作此決定。狄國畢竟是外祖父的地方,狄國人攻打咎如的時候,俘獲了這個部落的兩個姑娘,叔隗和季隗,就把她倆送給晉公子重耳。重耳娶了叫季隗的姑娘,生下伯儔和叔劉,把叔隗嫁給了趙衰,生了趙盾。
其間,前651年,晉獻公逝世,荀息當國相,驪姬立他兒子奚齊為國君,里克殺了驪姬和奚齊,荀息自殺,里克派人迎接重耳回國即位,重耳辭謝。前650年,重耳的弟弟夷吾登君主寶座,是為晉惠公。
晉惠公為了鞏固自己的統(tǒng)治地位,在春秋便上演了一幕“煮豆燃豆箕”。前644年,晉惠公派勃鞮第二次追殺重耳。為了不讓狄國受累,在狄國居住了12年的重耳,決定不能在狄國多留。他聽說齊桓公的宰相管仲去世了,決定去齊國給齊桓公效勞。離開狄國時,重耳對季隗說:“等待我二十五年,如果我不回來你再改嫁吧?!奔沮蠡卮鸬溃骸拔乙呀浂鍤q了,再等二十五年后改嫁,就該進棺材了,讓我等著你吧?!奔沮髮φ煞虻闹倚墓⒐⒂纱丝梢娨话摺?/span>
不過,我總覺的重耳有點不厚道,有點私心。如果他真心想季隗好,為何要許諾25年為期?一個5年已足矣。那樣季隗也才30歲,也有選擇余地。那時的重耳,可能心里也沒底,不能預測自己多久能回晉國完成大業(yè),但又舍不得季隗和兩個兒子,只好說了個25年。女人韶華易逝,就像春花等不到夏季,待到50歲,也真如季隗所言,行將就木了,還有什么可想得呢?一個25年足以把一個女子給捆死。
重耳一行去齊國的途中,經過衛(wèi)國,不知道衛(wèi)文公居于何種心態(tài)對重耳沒有以禮相待。是因為自己國小太弱,不想得罪晉惠公?還是打心底就瞧不起一個落魄的諸侯庶子?
他們只好繼續(xù)饑腸轆轆的上路了,待途經五鹿,重耳向鄉(xiāng)下人討碗飯吃,鄉(xiāng)下人卻給了他們土塊。堂堂公子乞食于野人已經夠引以為恥了,還受如此之辱,重耳大怒,想要用鞭子抽打那個人。狐偃(重耳舅父)勸他說:“天賜也?!彼埔鉃檫@是上天要賜你土地啊,你將成為社稷之主啊。聞此,重耳旋即磕頭致謝,收下土塊,把土塊裝在車上帶走了。這時的重耳還是不夠冷靜的,喜形于色,若要為仁君,還需鍛煉。
待終于到了齊國,春秋五霸之一的齊桓公送了他20乘馬車(一乘為4匹馬),并許配了宗族之女齊姜給重耳。重耳沉迷于齊國的安逸生活,不思進取,不想離開齊國,放棄了恢復君位的愿望。他的隨行大臣可急了,公子重耳不為君,我們何以建功立業(yè),一展抱負?
前639年,趙衰、狐偃有一天在一棵桑樹下商量如何離開齊國,一個女奴在桑樹上聽到他們的對話,回宮以后偷偷的告訴了重耳的妻子齊姜。齊姜因為害怕女奴泄露秘密,不但沒有給她獎賞,而且馬上把她給殺了。齊姜還勸告重耳趕快離開齊國,對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聞之者吾殺之矣?!惫訁s曰:“無之?!苯唬骸靶幸?。懷與安,實敗名?!笔前。趹n患死于安樂,懷戀享樂和安于現(xiàn)狀,是足可以摧毀一個人的名聲的。但是重耳還是不肯。為此,齊姜和趙衰等人定下計謀,將重耳灌醉了,抬到馬車上離開齊國國都臨輜。待重耳醒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他感到非常憤怒,拿了槍追殺狐偃,不過幸虧沒有成功。
由上不難看出,齊姜也算是位奇女子。他不僅對丈夫忠心耿耿,知書識禮,又能以理性看待問題,深名大義,深具政治家素養(yǎng)。試想,如若,齊桓公給重耳娶的是另外一個女子, 只戀和丈夫朝朝暮暮,那么或許歷史就要改寫了吧?娶妻若齊姜,福矣,無憾矣!
離開齊國后,重耳到了曹國,曹共公聽說重耳的肋骨連在一起,想要趁他裸體的時候看看。待有一次重耳洗澡時,曹共公竟走到身邊觀看重耳的駢脅。看到這一段,我不禁發(fā)笑,曹共公此舉足可貽笑大方也!一國之君,有何有理由做出如此大傷大雅之事?是該原諒共公的孩子心性,有充分的天真好奇心,因此此舉并非有意?還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世態(tài)炎涼啊,共公是有意羞辱這個逃難的落魄公子重耳?亦或是共公懼于晉惠公的責難?
幸而雖然曹國是小國,國君如此糊涂,但有眼能識泰山之人還是有的。曹國大夫僖負羈的妻子對她丈夫說:“吾觀晉公子之從者,皆足以相國。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國。反其國,必得志于諸侯。得志于諸侯而誅無禮,曹其首也。子盍蚤自貳焉?!边@個婦人好生厲害,比曹共公的眼神好,看的遠!她見重耳的隨從人員,都能夠擔負輔佐國君的大任;能想到如果用他們做國家的大臣,晉公子重耳一定能返回他們晉國為君;而回晉做了國君之后,一定能在諸侯中稱霸;在諸侯當中稱霸,就要討伐對他無禮的國家,曹國恐怕就是第一個。因此勸說自己的丈夫要對重耳采取和其他人不同的待客之道。僖負羈聽了妻子的話,派人給重耳送去一盤晚餐,里面藏了一塊壁玉。公子重耳接受了晚餐而退回了墨玉。個人覺得,從這點,或多或少可以看出,重耳也不是貪得無厭之人。得人好處知道適可而止。若是搜人利益,似豺狼貪得無厭,直刮得你一干二凈,便也是個暴君了,何以得人心,何以稱霸?
還有一點,書上并未寫重耳受曹共公之辱后,像鄉(xiāng)人給之土塊時當即大怒,我在想,是重耳的修為進了一層,能屈能伸,還是懼于曹共公的權勢與那鄉(xiāng)人不可相提并論?不管怎樣,曹國是不能待的,得離開此地。
而后,前638年,在楚國打敗宋襄公軍隊不久以后,重耳到了宋國。雖然那時的宋國剛剛經歷戰(zhàn)敗之苦,但宋襄公還是款待了他,并送了他二十輛馬車。
再后來,他們來到了鄭國,鄭文公也沒有以禮相待??墒遣煌诓芄补氖?,鄭文公有賢臣進諫,他卻不聽其言。這位賢臣就是鄭國大夫叔詹。他勸諫文公說:“臣聞天之所啟,人弗及也。晉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將建諸!君其禮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晉公子,姬出也,而至于今,一也。離外之患,而天不靖晉國,殆將啟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從之,三也。晉、鄭同濟,其過子弟,固將禮焉,況天之所啟乎?”
這段諫言里,叔詹給了如下禮遇重耳的理由:
其一:同姓的男女結婚,他們生的孩子不會旺盛,晉公子重耳,父母都姓姬,而他卻一直活到今天;(似乎在用近親不能婚配的科學理論支撐)
其二:晉公子遭遇流亡在外的災難,上天卻還是不讓晉國安定下來,大概是上天正替重耳開辟一條路,使他有機會回去做國君,讓他回國收獲民心安定國局;
其三:晉公子有狐偃、趙衰、賈佗三個足以勝過一般人的賢士跟隨他;
其四:晉國和鄭國是同等地位的國家,晉國的公子路過鄭國,鄭國本來就應好好地接待。何況晉公子重耳又是上天所贊助的人呢?
但怎奈何鄭文公就是不聽良言呢?這讓我想到三國里袁紹。曹操親率20萬大軍圍攻劉備于徐州之際,劉備派糜芳請袁紹的參軍許攸勸說袁紹出兵相助。許攸知道,此時許昌定然空虛,若揮師而去定可蕩平許昌,這樣不僅讓曹操失去了根據(jù)地,還可以順勢迎取漢獻帝,自此,便可挾天子以令諸侯。但是,袁紹因為那時小兒患病,一心擔憂稚子病情,硬是聽不進去,還打了許攸20杖。而待袁紹醒過來了發(fā)兵征討曹操時,曹操已奪下徐州回許昌了。于是,大好時機就這么溜走了!可見,賢臣也須賢君方能施展其才智?。”?,悲哉!
待重耳一行繼續(xù)向南,來到了楚國,楚成王設宴款待了他。并問道:“公子若反晉國,則何以報不谷?”但此時的重耳也算經歷了大風大浪,內斂成熟了不少,他心里知道楚王想要晉國的土地,但不露聲色,不卑不亢,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其波及晉國者,君之余也,其何以報君?”楚王不甘心的追問:“雖然,何以報我?”對曰:“若以君之靈,得反晉國,晉、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獲命,其左執(zhí)鞭弭、右屬橐鞬,以與君周旋。”
見重耳如此自傲,楚大夫子玉請求成王殺了重耳。楚子曰:“晉公子廣而儉,文而有禮。其從者肅而寬,忠而能力。晉侯無親,外內惡之。吾聞姬姓,唐叔之后,其后衰者也,其將由晉公子乎。天將興之,誰能廢之。違天必有大咎?!?/span>
不得不承認,楚成王也算是位有遠見卓識的明君。按現(xiàn)在的話說,他能準確預見出重耳是只潛力股。理由如下:晉公子重耳志向遠大而不放縱自己,說話文雅而又有禮貌;他的隨從態(tài)度莊重并且待人寬厚,忠誠并且能勤奮效力于重耳;現(xiàn)在晉國國君晉惠公眾叛親離,不得人心,國外的諸侯和國內的臣民都憎恨他。有鑒于此,楚成王沒必要和重耳過不去,于是不僅不殺他,還將他送到了秦國。
作為春秋五霸之一的秦穆公,慧眼識英,也熱情的款待了重耳。秦穆公送給重耳五名女子做姬妾,秦穆公的女兒懷贏也在其中。懷嬴之所以稱懷嬴,是因為其時,晉惠公之子子圉在秦國為人質時,秦穆公將女兒嬴嫁給子圉為妻。后來,晉惠公逝世后,子圉逃回晉國,是為晉懷公。當時,子圉要懷嬴和自己一起離開,但懷嬴說:“你自己走吧,我不會向父親揭發(fā)你的。但我也不會隨你回晉國。我是秦國的公主,我要留在秦國?!边@樣,懷嬴既不背叛丈夫,也不得罪父親。而現(xiàn)在,懷嬴竟成了重耳之妻,曾經的侄媳婦,現(xiàn)在的妻子,重耳心里多少有點芥蒂吧。
有一次,懷贏捧著盛水的器具,給重耳澆水洗手,重耳洗完了,就揮手讓懷贏離開,水甩在了懷嬴身上。懷贏生氣地說:“秦、晉匹也,何以卑我!”重耳怕秦穆公知道后生氣,以免節(jié)外生枝,連忙脫去上衣,拘囚自己表示謝罪。
在這里,懷嬴之舉實在令人嘆服。要知道,在封建的春秋時代,婦女的地位是極其低下的,而傳統(tǒng)以來的婦女也是忍受屈辱的。所以她才任由父親將自己給人,而在子圉回晉國時,又不能違背自己的父親,隨丈夫離開。所以,我真的嘆服她的舉動。這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小女子的無理取鬧,撒潑;而是敢于追求人格獨立、爭取自身地位的不凡舉動。她意識到秦國與晉國地位的平等,由這種國家間的平等上升為人格的平等。所以,她能夠在受屈辱的時候理直氣壯地維護自身人格,爭取自身地位。
重耳在秦國得到了秦穆公的賞識。終于,前636年秦穆公派兵護送晉公子重耳回國。到了黃河邊上,狐偃拿了一塊寶玉獻給公子重耳,并說:“我牽馬執(zhí)韁服侍您走遍了天下各國,一路上得罪您的地方太多了。連我自己尚且知道有罪,何況您呢?讓我從此走開,到別國去吧?!惫又囟f:“我要是不同舅舅一條心,就請白水作證!”說著把那塊寶玉扔到了河里,以示求河神作證。隨行的人員見重耳很能明事理,度量也不小,似吃下了一顆定心丸。安心渡河了。
重耳在秦軍的護送下過了黃河進人晉國國境,接著圍困令狐,攻入桑泉,又拿下臼衰。同年二月,初四日,晉懷公的部隊駐扎在廬柳,秦穆公派遣公子縶到晉國部隊勸說他們退兵。晉軍后退,駐扎在郇城。十一日,狐偃同秦、晉兩國的大夫在郇城簽訂盟約。十二日,重耳接管了晉國軍隊。十六日,重耳進人曲沃城。十七日,重耳到祖父武公的宗廟朝拜,成為晉侯。十八日,重耳派人到高梁殺死了晉懷公。
重耳即位后,侍奉晉惠公的舊臣呂省和郄芮害怕遭到晉文公的迫害,所以想謀殺他。他們計劃放火燒他的宮室。勃鞮聽到了他們的陰謀,想預告晉文公,但是文公拒絕讓他覲見,說:“蒲城的戰(zhàn)役,君王命你第二天趕到,你馬上就來了。后來我陪同狄國國君到渭河邊打獵,你替惠公前來謀殺我,惠公命你三天后趕到,你過了第二天就到了。雖然有君王的命令,怎么那樣快呢?那只袖口還在。你就走吧!”
未想勃鞮對曰:“小臣以為君王這次返國,大概已懂得了君臣之間的道理。如果還沒有懂,又要遇到災難。對國君的命令沒有二心,這是古代的制度。除掉國君所憎惡的人,就看自己有多大的力量,盡多大的力量。至于他是蒲人,還是狄人,關我什么事?現(xiàn)在君王即位,就會沒有蒲、狄那樣的事件嗎?齊桓公拋棄射鉤之仇,而讓管仲輔佐自己,君王如果改變桓公的做法,又何必辱蒙君王下驅逐的命令?走的人很多,豈只受刑的小臣我一人?”重耳聽了這一席話,隨即接見了勃鞮。他把即將發(fā)生的災難報告了文公。晉文公暗地里和秦穆公在秦國的王城會晤。三月的最后一天,文公宮室被燒。瑕甥、卻芮沒有捉到文公,于是跑到黃河邊上,秦穆公誘他們過河而殺了他們。而后,晉文公迎接夫人懷嬴回國。秦穆公還贈送給晉國衛(wèi)士三千人,都是一些得力的臣仆。
由上面這件事可看出,重耳的心胸也夠寬闊了,能夠聽進有理之言,及時反省自己的言行,這是明君的特征之一。還有一件事也折射了他的這一品質。當初,重耳有個侍臣名叫頭須,是專門管理財物的。當重耳在國外的時候,頭須偷盜了財物潛逃,把這些財物都用來設法讓晉文公回國。沒有成功,只好留在國內。等到晉文公回來,頭須請求進見。晉文公推托說正在洗頭。頭須對仆人說:“洗頭的時候心就倒過來,心倒了意圖就反過來,無怪我不能被接見了。留在國內的人是國家的守衛(wèi)者,跟隨在外的是背著馬籠頭馬韁繩的仆人,這也都是可以的,何必要怪罪留在國內的人?身為國君而仇視普通人,害怕的人就多了。”仆人把這些話告訴晉文公,晉文公立即接見了他。頭須,一個小小的侍臣,能有如此言辭和見地,不得不讓我佩服,和勃鞮一樣,此乃能人也!
現(xiàn)在,重耳是晉侯了,狄人把季隗送回到晉國。其時,晉文公把女兒嫁給了趙衰,生了原同、屏括、樓嬰。趙姬主動請求迎接盾和他的母親叔隗。趙衰辭謝不肯。趙姬說:“得寵而忘舊,何以使人?必逆之。”由于趙姬堅決請求,趙衰同意了。叔隗和趙盾回來以后,趙姬認為趙盾有才,又堅決向趙衰請求,把趙盾作為嫡子,而讓她自己生的三個兒子居于趙盾之下,讓叔隗作為正妻,而自己居于她之下。
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現(xiàn)在看來,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了??傉J為,一個人的涵養(yǎng)很大部分是源于家教。重耳的女兒如此大度,足以讓不少男人遜色,真真的是奇女子,巾幗不讓須眉。
在那宗法制度占統(tǒng)治地位的春秋時代,面對激烈的爭嗣斗爭,趙姬表現(xiàn)出如此與眾不同的態(tài)度。她本有子息可以承嗣,卻不待寵專位,反以國家利益為重,不僅請回趙盾,并主動讓出嫡嗣之位。這份容人之量,為須眉難及,與那些為爭嫡而無所不用其極的惡婦相比更有天壤之別。正是她的寬容大度、唯才是舉,為晉國覓得了一位難得的賢相,為晉國霸主地位的鞏固做了間接的重要貢獻,這昭示了她深名大義、知書識禮的光輝形象。
事情到此,重耳的社稷也鞏固了不少了,他賞賜了跟隨他逃亡的人。但他忘了一個人,介之推。介之推沒有提及祿位,祿位也沒有賜到他身上。
介之推說: “獻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荨褵o親,外內棄之。天未絕晉,必將有主。主晉祀者,非君而誰?天實置之,而二三子以為己力,不亦誣乎?竊人之財,猶謂之盜,況貪天之功以為己力乎?下義其罪,上賞其奸,上下相蒙,難與處矣!”
介之推的母親勸他說:“盍亦求之,以死誰懟?”
對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span>
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
對曰:“言,身之文也。身將隱,焉用文之?是求顯也?!?/span>
其母曰:“能如是乎?與女偕隱。”
如果要按功行賞,介之推當之無愧。介之推跟著追隨重耳在外逃亡19年,輾轉周折,備歷艱難險阻。重耳最終能返回晉國,成為日后的春秋五霸之一的晉文公,介之推也盡了犬馬之勞。
另據(jù)《韓詩外傳》記載,重耳逃入衛(wèi)國國境時,頭須偷光了重耳的資糧,逃入深山。重耳無糧,饑餓難行,介之推毅然割下自己大腿上的肉供養(yǎng)重耳。在重耳落難之時,介子推如此肝腦涂地,忠心耿耿,也成就了他的忠義之名,史稱“割股奉君”。
于是有人為介之推的遭遇抱不平,將一首詩掛在宮門口:龍欲上天,五蛇為輔。龍已升云,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獨怨,終不見處所。重耳見后,派人召介之推,但介子推已攜老母隱入綿山,于是重耳將綿山之地封與介之推,并改名“介山”, “以志吾過,且旌善人?!?/span>
關于介之推的功不言祿,據(jù)《史記》記載,在重耳得到秦穆公相助,得以返國時,在黃河邊,與介子推一起追隨重耳19年的狐偃擔心先前出奔在外,多有冒犯重耳之處而假意請辭(然后,重耳指河為誓,與舅舅狐偃是一條心)。介之推認為晉君歷盡艱險,重返王座,乃上天相助,狐偃身為臣子,攜功要君,惺惺作假,早有歸隱之意的介之推恥與其為伍,于是借此機會歸隱鄉(xiāng)間。在此,我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猜想,介之推是否有點賭氣的成分,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因為恰巧是在重耳按功封賞之后,他才說了那些話——隨行之人本無功,是重耳自己的功績,而后,才隱居的。不過,暫且不追究介之推退隱的時間了,割股奉君和功不言祿,這都是需要很大的氣度和勇氣的,是足以表現(xiàn)他的忠心耿耿和淡泊名利的,所以介之推在歷朝歷代都得到了很多的贊譽,他的這種高尚品質一直是中國古代社會極力推崇的。
至此,《晉公子重耳之亡》篇也敘述完了。不過,我覺得事情沒有結束,重耳在流亡途中,受到了不同國家的不同待遇,就如僖負羈的妻子所預見的,待重耳成為晉侯了,就要討伐對他無禮的國家。當然,重耳也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如果他是一個僅僅記仇的小人,那狐偃,勃鞮,頭須等人早已人頭落地了。重耳對逃亡途中的恩人和對自己不恭之人都記得清清楚楚。城濮之戰(zhàn)對此有一個很好詮釋。
前633年,楚國攻打宋國,宋國向晉國急求援助。先軫認為幫助宋國是樹立晉國威望的良機,說服晉文公援宋。后楚國和曹、衛(wèi)兩國訂立盟約。
前632年,齊國和晉國結盟。
晉軍攻下曹國,生擒曹共公。攻打曹國其間,重耳囑咐魏武子要保護好僖負羈一家。
而后,懾于晉國聲威,曹、衛(wèi)兩國相繼背叛楚國。楚成王為避免與晉國交戰(zhàn),命子玉將楚軍撤出宋國。但子玉反而率軍北上試圖與晉軍決戰(zhàn)。
楚將宛春出謀,建議先向晉國要求復曹、衛(wèi)兩國,楚軍解宋國之圍,這樣成功的話就可以令宋、曹和衛(wèi)三國感激楚國,若晉國不允,則曹、衛(wèi)、宋三國則怨恨晉國,這樣就可以進可攻退可守。子玉接受,派宛春為使,但被識破,反被晉軍智激,繼續(xù)猛攻。
前632年,四月初四,楚軍和晉軍在城濮(今山東鄄城西南)交戰(zhàn)。晉文公兌現(xiàn)當年流亡楚國許下“退避三舍”的諾言,令晉軍后退,避楚軍鋒芒。子玉不顧楚成王告戒,率軍冒進,被晉軍殲滅兩翼。楚軍大敗。
城濮之戰(zhàn)使晉國聲威大震,而楚國多年不敢進攻中原。晉國此戰(zhàn)的勝利奠定了其霸業(yè)的基礎。
文章寫到此,牙膏也擠完了,暫且不論這些文字扯出了什么,扯得怎么樣,只為將腦子里來回澎湃的想法泄出來了,心中便已舒暢了,如此暢然的感覺,實屬快意人生!終于可以睡個舒服的覺了,快哉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