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至今通行的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 |
| ──甲骨文的發(fā)現(xiàn)與漢字的價值 |
| 臧嶸 |
| 中國文字的起源 大約一個世紀以前，我國河南安陽，有一項重大的考古發(fā)現(xiàn)，這就是殷墟和甲骨文的發(fā)現(xiàn)。從此，我國殷商史的研究進入到一個新時期。按我國古文字學家的意見，甲骨文是我國“目前所能看到的最早而又比較完備的文字”。［1］它已經(jīng)比較復雜，已發(fā)現(xiàn)多達3000個以上字匯，包括名詞、代名詞、動詞、助動詞、形容詞等數(shù)大類，而且還能組成長達170多字的記敘文［2］。所以學者們肯定甲骨文決不是我國文字的初創(chuàng)階段，在它以前，一定已經(jīng)有一段較長時間的發(fā)展過程了。 那末，我國文字究竟起源于何時呢？學術界對這問題爭議很大。我國老一輩的歷史學家和古文字學家郭沫若、于省吾曾認為我國文字的產(chǎn)生可以一直追溯到距今6000年前的半坡仰韶文化。郭沫若認為半坡陶缽口沿上刻的二三十種刻劃符號“應該就是漢字的原始階段”。于省吾也認為“這是文字起源階段所產(chǎn)生的一些簡單文字”［3］。但近年來根據(jù)一些學者的再研究，以為半坡符號以及在此以后的山東大汶口文化晚期陶尊上的刻劃符號，“跟漢字的形成大概沒有什么直接關系”，我國的“漢字形成過程”，是“在公元前第三千年的中期”。［4］一種比較折衷的意見，則認為我國文字“在人民中萌芽”為6000年前的原始社會晚期，“形成比較完整的文字體系”則在距今4000年前的夏朝中、后期。［5］ 甲骨文的發(fā)現(xiàn) 甲骨文是怎樣被發(fā)現(xiàn)的呢？是何年發(fā)現(xiàn)的？按照最早收集甲骨的學者王襄說：甲骨文的發(fā)現(xiàn)是在1898年冬末，而它的價值為人所知則在1899年秋。最早認識甲骨文的人，被學界公認為清末著名金石家王懿榮。［6］王懿榮對金石素有研究，1899年他正在北京做官。一個偶然的機會，他了解到河南安陽小屯村有一批商代銅器出土，就忙親赴安陽。然而，他到達時銅器已為商賈運走，發(fā)掘處只剩下大批正準備作肥田和藥材用的龜甲和牛骨。其中，有一部分較大的龜甲，上有“行列整齊，非篆非籀”的古文字，這就是甲骨文。后來，王懿榮共收集甲骨片1000余片，被認為是“研究甲骨的第一人”。［7］ 甲骨文是一種什么文字呢？按照我國著名甲骨學專家胡厚宣的說法：“所謂甲骨文，乃商朝后半期殷代帝王利用龜甲獸骨進行占卦時，刻寫的卜辭和少量記事文字”。［8］殷朝人迷信神鬼，不論祭祀、戰(zhàn)爭、漁獵、出入、風雨、年成、疾病、生育，都要卜問“上帝”。占卜的方法是：在甲骨的背面用鋒利工具鉆兩個坑，然后用火燒灼，出現(xiàn)縱橫的裂紋，就叫卜兆。再由卜人根據(jù)卜兆判斷吉兇，把內容契刻在甲骨上，就成為甲骨文。甲骨文里記錄了商朝后期的大量史實，具有極重要的史料價值。 后來，搜集和研究甲骨文的人越來越多，前后對甲骨文研究作出貢獻的有王襄、劉鶚、羅振玉、王國維等人。劉鶚先后搜得甲骨文有5000余片，編為《鐵云藏龜》一書問世。羅振玉獲得甲骨更多，總數(shù)在3萬以上，先后編成《殷虛書契》前后編等書。羅振玉與王國維對于殷墟地點的考定，為后人研究甲骨文和殷商史指出了可靠的和基本的方向。他們確定了甲骨文的出土地點為河南安陽西北五里之小屯，也即《史記·項羽本紀》所說的“殷墟”， 是商代后期國都遺址。 從1928年至1937年10年間，當時的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對殷墟前后進行了15次發(fā)掘，共獲有字甲骨2萬4千余片，編為《殷墟文字甲編》和《乙編》。新中國成立后，對殷墟繼續(xù)進行發(fā)掘，前后12次又獲甲骨文字5000多片。［9］至今，我國國內已收藏甲骨共達9萬余件，分散于24省市39城市。學者們用馬克思主義的觀點研究甲骨文，使甲骨學的研究進入新的發(fā)展階段。目前，我國大型綜合性的《甲骨文合集》，已由中華書局出版，這部巨著1979年原由郭沫若任主編，胡厚宣任總編輯，共選收4萬多片有參考價值的甲骨，進行研究分析。這是甲骨學研究史上的一件大事。 甲骨學現(xiàn)在已成為國際性的一門學問，日本、英國、美國、法國、加拿大都有一批甲骨專家，都出版了有關甲骨和殷商史的專著。 漢字的演變 從甲骨文發(fā)展到今天的漢字，已經(jīng)有3000多年的歷史，文字的發(fā)展經(jīng)過了金文、大篆、小篆、隸書、草書、楷書、行書等幾個階段。這幾種字體的通行時間有時并非截然有前后明顯的劃分，而是并行或交叉的。 金文又稱鐘鼎文和銘文，是鑄刻在青銅器上的文字。它從商朝后期開始在青銅器上出現(xiàn)，至西周時發(fā)展起來。大體上商后期在青銅器上的銘文不超過50字，西周末年的毛公鼎上鑄的文字則長達497字?，F(xiàn)在先后出土的商周青銅器大約有1萬件以上。金文據(jù)古文字學家容庚所編《金文編》統(tǒng)計，大約單字共3000多個，其中2000字已經(jīng)認識。金文的形體和結構，同甲骨文非常相近，基本上是一種字形。 到春秋戰(zhàn)國時期，我國社會經(jīng)歷巨大變革，經(jīng)濟文化蓬勃發(fā)展，文字應用也越來越廣泛。這時的文字趨向簡化，各諸侯國因不相統(tǒng)一而形成“言語異聲，文字異形”的情況，大體上秦國用大篆，六國用“六國古文”。六國古文也是一種“篆”。篆的意思就是把筆畫拉長，成為一種柔婉美化的長線條。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統(tǒng)一中國，在全國范圍內統(tǒng)一文字、貨幣、度量衡，規(guī)定通行全國的標準字形。秦始皇命令李斯等整理文字，改定字體，由李斯書寫出標準字體《倉頜篇》，趙高作出《愛歷篇》，胡毋敬作《博學篇》，讓全國統(tǒng)一用他們簡化后的字體書寫，這就是小篆。  小篆又逐漸被更方便更簡化的隸書所代替。據(jù)說隸書最初是由下層低賤的人們使用的，當時“隸”指“徒隸”， 本來隸書這種簡便的字是寫給他們看的。后來在民間用得多了，盛行起來，連統(tǒng)治階級也不得不用這種字書寫了，到漢朝時就成為全國范圍的正式書寫體?，F(xiàn)在流傳下來的漢碑，就是由這種隸書寫成的。 隸書后來又演變成草書。這是一種隸書的快寫體，它發(fā)展成為獨立字體，大約始于東漢。與草書同時興起的還有楷書，它又名“正書”或“真書”，成熟于東漢時期，盛行在魏晉南北朝時代。最后出現(xiàn)于東漢末年的一種字體是行書，基本上是楷書的樣子，可以說是楷書的一個支派?？瑫⑿袝筒輹?，一直流傳至今。［10］ 漢字的價值 我國的漢字是至今通行的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世界上還沒有任何一種文字像漢字這樣青春常在，經(jīng)久不衰。所以文化史家認為：“漢字、漢語以其獨特形式，風格千古相傳”。［11］世界上像漢字這樣古老的文字，曾經(jīng)還有兩河流域的楔形文字，古埃及的圣書文和馬雅人的圖形文字。但楔形文字早在公元前4世紀就同波斯王國一起滅亡了。埃及古文字也在公元前5世紀滅絕了。馬雅文字也僅在歷史上存在了1000多年。世界上唯獨我國的漢字和中華民族源遠流長一樣，至今仍在通行于10多億人口中。 我國的漢字，不僅是中國人使用的文字，而且影響于東方其他一些國家。大約自我國漢朝以后，朝鮮人曾長期把漢語和漢字當作自己的書面語。3世紀以后，日本也使用我國漢字。直到現(xiàn)在，日本文字中還常借用中國漢字，1979年日本規(guī)定的《常用漢字表》中尚保留了1926個漢字。我國南方的鄰邦越南，也曾較長期地使用過漢字。至今，新加坡等地華裔尚用漢字。這都說明我國漢字是有很強的生命力的。現(xiàn)在，在聯(lián)合國規(guī)定的六種工作語言中，漢語是其中一種。 我國漢字還有其他一些長處和優(yōu)點。比如，它是“超方言”的文字，可以使用于我國許多不同語言地區(qū)。漢字又是世界上最主要的成為書法藝術品的文字，本身就具有巨大的美感。漢字每字代表一個音節(jié)，可以自由配合，構成優(yōu)美的對偶和韻文，還可以構成一些特殊修辭方法，形成析字和字謎等。此外，漢字所包含的信息容量最大，有利于口譯和計算機處理。總之，我國漢字是中華民族文明智慧的偉大表現(xià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