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帶著貴州口音,皮膚黝黑,很瘦弱,但看起來比同齡人顯得要成熟許多……這是記者昨天見到萍萍(化名)的第一印象。如果她不說,你可能不會想到,這個再過一個月才滿14周歲的小姑娘,是一個有著灰色記憶的“碰瓷女孩”:被騙入碰瓷團伙,流竄多個省市,被逼砸斷手指,不斷從飛馳的電動車上摔下制造假事故……近日,萍萍在六安市“演”完最后一起碰瓷事故后,鼓起勇氣走進刑警隊,揭開了碰瓷團伙的秘密。
受傷女孩走進刑警隊
這個故事要從前不久發(fā)生在六安街頭的一起離奇交通事故說起。事故發(fā)生在8月17日,市民高先生騎著一輛電動三輪車,行至佛子嶺路與磨子潭路交口時,為了避讓一輛轎車,與一輛電動車發(fā)生了刮擦。由于刮擦非常輕微,他根本沒有意識到發(fā)生了事故。騎出幾十米后,他被一輛轎車追上,駕駛員“熱心”地提醒他撞傷人了。
高先生掉頭回到事故現(xiàn)場,果真看到一輛電動車倒在路上,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坐在路邊,女孩子托著右手,神情痛苦。意識到有人受傷,高先生慌忙報了警。
當時處理事故的六安交警二大隊民警告訴記者,他們趕到現(xiàn)場進行了勘查,采集了高先生和兩名“被撞”年輕人的個人信息,隨后就喊來救護車,將事故中受傷的女孩子接走了。高先生得知女孩的手指被“撞”骨折后,做好了賠償?shù)臏蕚洹?/p>
然而,就在這時,事情出現(xiàn)了急轉彎,受傷女孩擺脫了同行的男子,悄悄走進了刑警隊,從而揭開了一個碰瓷團伙的內(nèi)幕。
離開家鄉(xiāng)逆轉人生
“我是2000年出生的,老家在貴州銅仁山區(qū)。我都輟學兩年半了,對老家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干活很累,很少有人喜歡我?!甭詭зF州口音、皮膚黝黑、瘦弱,看起來比同齡人要成熟許多的萍萍聲調(diào)輕緩地說。
8月26日上午,看到記者帶來的零食和幾本少年文學讀物時,萍萍的眼睛立即明亮起來,臉上也笑開了花,這才顯露出這個年齡的孩子應有的一絲天真爛漫。面對新安晚報、安徽網(wǎng)記者萍萍講述了自己誤入碰瓷團伙、身體遭受殘害、被逼參與碰瓷、內(nèi)心幡然醒悟、挺身報案的過程。
說起自己的遭遇,萍萍顯得異常平靜,記者幾乎看不出她的情緒起伏。記者有點不放心地叮囑她:“一定要跟叔叔講實話?!啊编?!”她重重地點點頭?!拔疑厦嬗薪憬悖旅嬗械艿?,我搞不清為什么,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喜歡他們,卻不喜歡我。”萍萍說,姐姐弟弟都可以睡懶覺,而她每天除了上學,就要下地跟著大人干活,“十來歲的時候老爸背多少我就得背多少,不背就會挨罵挨打,地里的活沒干完不能回家。”她有點凄楚地說,爺爺奶奶也不疼她,可能是嫌棄她是個女孩,唯有外公外婆喜歡她,對她好一點,可惜外公外婆已經(jīng)去世了。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地過著,萍萍在一天天長大。兩年半前的一天,在浙江寧波打工的爸爸媽媽突然讓小學六年級的她到寧波去上學。就是這次離開家鄉(xiāng),徹底逆轉了她的人生軌跡。
棲身網(wǎng)吧交錯朋友
萍萍說,后來到了寧波她才知道,爸爸媽媽其實是騙她的。抵達寧波的第二天,她就被送進一個生產(chǎn)打火機的小工廠打工。
打工的日子,對萍萍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實在吃不消,“肯定累啦!在老家干農(nóng)活也沒這么累?!备闪巳齻€月后,媽媽聽從別人的建議,又讓她辭職,跳槽到另一家小廠,可沒干幾天又再跳一家……“我的工友中間也有年齡小的,但他們掙了錢不夠花還能找父母要。我掙的工資全部上繳爸媽。”“爸媽這樣要求你,哭過嗎?”記者問。
平靜依舊的萍萍回答說:早習慣了,不哭?!薄?/p>
萍萍說,吃點苦不算什么,但爸爸媽媽接下來的舉動,讓她實在有些無法忍受。她說,在打工期間,爸爸媽媽居然給她介紹了一個“男朋友”,見過面后,她一點都不喜歡,“都四十多歲了,跟我爸媽年齡差不多,是個打工的,聽說還欠了一屁股債?!?/p>
由于和父母談不攏,萍萍就在網(wǎng)吧流浪,正當她不知道往后該怎么辦時,兩個“朋友”出現(xiàn)了。
手指裹毛巾被猛砸
萍萍說,她棲身網(wǎng)吧時,有兩個經(jīng)常在一起玩的女性朋友。后來,她們介紹萍萍認識了兩個“帥哥”。在交往中,萍萍才知道,這兩個男的是混混,綽號叫“黑白雙煞”。
他們知道萍萍缺錢,就對她說,有一個不用干活就能掙錢的路子,問她愿不愿意參加,他們就是講能掙錢,“沒告訴我干什么事,我也不懂。然后他們就把我介紹給一個叫三哥(化名)的人。”她說,三哥不久就把她帶到湖北,又把她交給一個叫寶哥(化名)的人,說跟著他混。
“在湖北黃岡上了寶哥的車后,他們就帶我去了一家賓館,叫我第二天就跟他們干?!逼计颊f,那時候她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唯一的想法就是能掙到錢,吃上飯。
然而,第二天一早發(fā)生的事,恐怕會令萍萍一生都難以忘掉。“第二天早上起來,他們喊我到衛(wèi)生間,說把手敲一下。我不知道要干什么,還不知道害怕?!薄八麄儼盐易笫中≈割^用毛巾裹一下,按在臺子上,然后一個人拿著一把砍磚頭的刀擱在左手小指頭上,再拿一塊大磚頭猛砸刀背……敲第一下我覺得手指已經(jīng)斷了,然后又敲一下,我就大叫,疼死了!”萍萍說,因為害怕這些人,她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一直不敢哭出聲來。
那一天,萍萍說她的手指鉆心地疼,腫得老高,但她依然強忍著劇痛, “寶哥”跟著 他們上街去第一次“干活”。
為了給萍萍“打氣”,“寶哥”還許諾說,如果學成了,將來干得好,可以給她提成。
萍萍稱,為碰瓷,兩根手指被團伙成員砸變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