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妃通過賞賜端午節(jié)禮為寶玉、寶釵作出指婚暗示,是在寶玉被薛蟠拉出去喝酒那天發(fā)生的事。寶玉到晚上才回家,睡到第二天早晨,才從襲人口里得知詳情。
襲人還同時告訴寶玉:“老太太說了,明兒叫你一個五更天進去謝恩呢?!?寶玉道:“自然要走一趟?!?br> 這次賞賜端午節(jié)禮,從賈母、王夫人、薛姨媽到眾姐妹都有份,不獨寶玉一個人。在夏太監(jiān)來頒行賞賜時,眾人一定會當面謝過恩了,為什么還要寶玉再專程進宮謝恩呢?
當然,這里面有領賞時寶玉沒在場的因素,但賈母、王夫人以祖母和母親的身份代為謝恩也是滿說得過去的。這種純屬例行禮儀的事情,大可不必讓本人再往深宮里跑一次。這是其一。
其二,進宮謝恩,寶玉身為“外男”,遠不如女性眷屬方便。元妃省親時,眾女眷面見元妃,寶玉是被排除在外的。直到元妃問:“寶玉為何不進見?”賈母乃啟“無諭,外男不敢擅入?!睕]有元妃的口諭,寶玉作為一個男性,是不能隨便見元妃的。
其三,元妃賞節(jié)禮,夏太監(jiān)并沒有說元妃想見一見寶玉的意思,賈母為什么要不避繁難,必要寶玉進宮呢?
賈母這么安排,這個老太太在想什么?
元妃的指婚暗示,給賈母關于寶、黛的婚姻安排帶來了極大的壓力。筆者曾在以前的帖子里分析過,元妃雖然已經傾向鮮明地支持了王夫人,但也只是在暗示而已,并未明言。在賈母與王夫人意見相左的情況下,她并沒有把事情做絕,并沒有明下“懿旨”,正式安排寶玉與寶釵的婚事,事情還有回旋余地。賈母仍有爭取寶、黛結合的空間。
讓寶玉進宮面見元妃,謝恩時不外乎出現(xiàn)三種情況:
一、寶玉主動提起賞賜節(jié)禮規(guī)格不一樣的問題,問問為什么寶姐姐與他一樣,林妹妹卻不一樣,借機或明言或暗示,讓元妃知道自己內心是啥想法。
二、元妃主動說明自己的意圖,再問寶玉是否滿意。
三、姐弟倆誰都不提這回事。
到底出現(xiàn)哪一種情況的可能性最大?不妨先看一下有關背景資料。
一是元妃與寶玉有極其深厚的感情,雖為姐弟,情同母子。書中交代:
“當日這賈妃未入宮時,自幼亦系賈母教養(yǎng)。后來添了寶玉,賈妃乃長姊,寶玉為弱弟,賈妃之心上念母年將邁,始得此弟,是以憐愛寶玉,與諸弟待之不同。且同隨賈母,刻未離。那寶玉未入學堂之先,三四歲時,已得賈妃手引口傳,教授了幾本書、數千字在腹內了。其名分雖系姊弟,其情狀有如母子。自入宮后,時時帶信出來與父母說:‘千萬好生扶養(yǎng),不嚴不能成器,過嚴恐生不虞,且致父母之憂?!炷钋袗壑?,刻未能忘?!?br> 元妃省親時寶玉進見,“元妃命他進前,攜手攔于懷內,又撫其頭頸,笑道:‘比先竟長了好些……’一語未終,淚如雨下”。
可見,元妃對寶玉眷顧關愛之情,不在乃母之下。
二是元妃雖表面風光,對自己的婚姻卻毫無幸??裳???此∮H時悲悲切切有一肚子話要說,卻礙于太多的考慮,只嗚咽流淚地說皇宮是“不得見人的去處”,其內心的巨大痛苦可想而知。
根據以上分析,是不是可以說,元妃與王夫人雖然都關切寶玉的婚姻,但寶玉的婚姻是否幸福問題,元妃會比王夫人考慮的更多些,她會比王夫人更重視寶玉本人的想法。因為她肯定不會希望愛弟也與她一樣,在無愛的婚姻中熬日子。
無疑,王夫人也深愛寶玉,但她的母愛中卻有幾分自我的考慮,因為賈珠死了,寶玉便成為她唯一的指望和依靠。寶玉挨打時,王夫人不由想起賈珠來,便叫著賈珠哭道:“若有你活著,便死一百個我也不管了?!边@話雖是說給賈政聽的,不可當真,但多少也反映了王夫人以自我為圓心考慮兒女問題的心理。在寶玉的婚姻上,王夫人會更多地考慮未來的兒媳婦是否符合自己的心意,而寶玉本人愿意與否,那是要排在后面的。
好了,基于以上分析,再探析一下寶玉進宮謝恩時,出現(xiàn)的三種情況可能會是什么結果。
一、第一種情況出現(xiàn)的可能性最大,因為寶玉在接到賞賜節(jié)禮時就感到一頭霧水,立即提出疑問:“這是怎么個原故?怎么林姑娘的倒不同我的一樣,倒是寶姐姐的同我一樣!別是傳錯了罷?”現(xiàn)在有了面見姐姐的機會,以寶玉的純真直率性格,他大概不會把自己的疑問繼續(xù)憋在心里,而是坦率地向姐姐提出疑問,在談話中自然而然地流露自己對林妹妹的感情。
如果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元妃大概會從疼愛弱弟出發(fā),認真考慮寶玉本人的感情,不再進一步逼他。
二、如果是第二種情況,元妃主動提出此事,并詢問寶玉的想法,寶玉也不會把元妃的話當做凜然難犯的神圣旨意,他會如實向姐姐說明自己的真實感情,他自信疼愛他的姐姐不會過于為難他。其結果,與第一種情況一樣。
三、如果是第三種情況,姐弟兩個人都閉口不提此事,這本身就說明元妃指婚并非出自本心,而是應付差事給王夫人看,元妃本人是在母親的要求下,不得已而為之。
所以,讓寶玉進宮謝恩,是賈母在處于極其被動的情況下,經過深思熟慮之后的一招妙棋,這個猴精猴精的老太太,很容易就能做出以上的判斷——出現(xiàn)第一種情況最好,第二種情況也不賴,這會讓元妃當面了解寶玉的真實感情,避免元妃采取進一步行動;退而求其次,即使是第三種情況,至少也能使賈母探明了情況,了解元妃的真實態(tài)度。所以,無論出現(xiàn)那種情況,都對賈母有利,都為促成寶、黛結合爭取了更多的應對時間和回旋余地。(待續(xù))
?。ń由厦妫氂裾f自然要走一趟,第二天肯定是去了??善芄慕苹P沒有寫,給我們留下了極大的想象空間。
寶玉進宮謝恩,姐弟倆都說了什么?我們不得而知。不過,我們卻可以從幾個當事人到清虛觀打蘸之前的行為,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
讓我們看看發(fā)生在五月初一(到清虛觀打蘸日期)之前,幾個人微妙的情緒反應。
由于曹公書中的時間上過渡比較粗線條,我們只能大致判斷: 元妃賞賜節(jié)禮那天大概是四月二十六(或二十七),中間隔了一天后,寶玉進宮謝恩大概是四月二十八(或二十九),大家商量到清虛觀打蘸的事,應該在寶玉謝恩之后,五月初一之前。幾個當事人的情緒反應分別是:
——賈母心情輕松高興了。到清虛觀打蘸,元妃的吩咐本來是讓賈珍領著眾爺們跪香拜佛,沒有女眷的事。鳳姐想借機看戲躲躲清閑,賈母聽說后卻玩興大發(fā),立即跟鳳姐說:“既這么著,我同你去?!倍液荏w貼鳳姐,說不用她在身邊立規(guī)矩照顧。這連王夫人也感到有些意外,話里有話地說老太太“還是這么高興”。后來到打蘸那天,女眷們歡樂的場面反倒壓倒了正式的打蘸活動。
(打蘸時張道士提親導致寶、黛激烈沖突,這另起的風波純屬兩個冤家添亂,進而給老太太增加壓力增加變數,假如沒出現(xiàn)這檔子的話,賈母的良好情緒估計還會繼續(xù)保持下去。)
——薛寶釵情緒消極。鳳姐約寶釵、黛玉、寶玉去看戲,話剛出口,寶釵就明確表示不感興趣,“罷,罷,怪熱的。什么沒看過的戲,我就不去了?!本o接著賈母卻不容分說,讓寶釵“你也去,連你母親也去。長天老日的,在家里也是睡覺?!睂氣O只得答應著。這一老一少兩人情緒形成鮮明對比。
——王夫人情緒低落不合作。早在賈母決定親自去清虛觀看戲之前,王夫人就回明賈母自己不參加;賈母打發(fā)人去請薛姨媽時,又順路告訴王夫人,“要帶了他們姊妹去”。王夫人只好通知園子里愿意去的都跟著老太太去,而自己仍以“一則身上不好,二則預備著元春有人出來”為借口不去。要知道,平時老太太有活動,王夫人可是形影不離的,這次王夫人沒那個心情了。
——林黛玉暫時平靜下來。元妃賞賜剛下來的時候,黛玉把前一天與寶玉生氣拌嘴的事都丟開,只顧眼前的事了。到鳳姐邀請她去看戲時,真正身體不好可去可不去的該是黛玉,可這次林姑娘二話沒說就乖乖去了??隙ㄓ欣玫南⒉抛屗届o下來,她可原本是挺愛折騰的人?。。ù蛘簳r張道士提親的再次刺激,她又和寶玉大大地折騰了一番。)
再聯(lián)系到元妃后來對寶玉的婚事沒有采取進一步的行動,基本上可以判斷,寶玉謝恩時,與姐姐一定談的比較融洽,賈母順利達到預期目標。
如果是領兵打仗的將領,賈母的“廟算”功夫也是了得的?。?br> 最后附帶說幾句:賈母的這招棋,并沒有從根本上化解元春指婚暗示的壓力,老太太還需要時間。寶、黛二人在賈母沒有找到良策之前,應該安安靜靜地等待,不可添亂??蛇@兩個冤家哪里知道老太太的深謀遠慮,為張道士提親這點子屁大的事就大鬧特鬧,置元妃指婚暗示這最大的危機于不顧,這讓老太太多上火多鬧心啊!此事筆者已在前面帖子《這一次,賈母內心何來近乎崩潰的無助感?》(二)里面說過,不再贅述。 還有,第五十回,“賈母因又說及寶琴雪下折梅比畫兒上還好,因又細問他的年庚八字并家內景況。薛姨媽度其意思,大約是要與寶玉求配。薛姨媽心中固也遂意,只是已許過梅家了”。
如果元妃不是改變了主意,且也傳下來這意思,薛姨媽怎么一下子想到寶玉?當元妃是擺設是空氣嗎?寶釵怎么辦?難道薛家的人都嫁寶玉不成?如果薛姨媽一家一心一意只想把寶釵嫁寶玉,薛姨媽怎么會“遂意”。寶釵難道是妾生的不成?(可知釵黑者認為薛家非把寶釵嫁寶玉是多么以己心度人)從這段薛姨媽的描寫來看,應該是寶玉謝恩后,元妃不再管寶玉的婚事,退了寶釵,但也沒說定黛玉。賈母很懂人情世故,也懂謀略,她不可能在拒寶釵的時候同時推出黛玉。
如下謎團,一直讓人云里霧里,看了此貼,觸發(fā)新的感想和猜測。
一、元妃端午節(jié)賞賜,釵黛規(guī)格不一,謎團一。
二、寶琴才貌,不亞釵黛,卻不在十二釵之列,謎團二。
三、五月初一清虛觀打醮,張道士提親,賈母婉拒,謎團三。
四、賈母似乎想讓寶琴嫁給寶玉,很突兀,難道不怕寶黛釵難過?謎團四。
樓主和笙歌的分析,似乎找到了一絲破解線索。寶玉或許真的從元妃處得了話:婚姻問題以后再說。清虛觀提親,賈母順水推舟:以后再說,其真意是否定寶釵。問寶琴年庚八字,其真意并非提親(賈母或許早就知道寶琴許配梅家),是再次否定寶釵。由此來看,寶琴只是釵黛婚配的指針式人物,不入十二釵也可解釋了。
我想,要是賈寶玉進宮謝恩時有了和元妃談心的機會(雖然我覺得,這種機會不大可能有),他們會談什么呢?
父母和兒子在選擇兒子配偶的問題上有不同意見,這種事也常常發(fā)生在現(xiàn)代家庭。一般情況下,父母會耐心地向兒子說明,娶林黛玉型女子的不合適和娶薛寶釵型女子的優(yōu)點。父母為了兒子的前途和終身幸福,一定會堅持到底的。
我想,如果元妃要是有了和賈寶玉談心的機會,她一定會把娶林黛玉不合適的道理和娶薛寶釵的優(yōu)點,向賈寶玉做耐心的說明。而賈寶玉軟弱的性格和他上不了臺面的理由(自由戀愛),使他只能唯唯諾諾的點頭稱是。
我想,如果元妃要是有了和賈寶玉談心的機會,她一定會把娶林黛玉不合適的道理和娶薛寶釵的優(yōu)點,向賈寶玉做耐心的說明。而賈寶玉軟弱的性格和他上不了臺面的理由(自由戀愛),使他只能唯唯諾諾的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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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自身就是政治婚姻的犧牲品,她喜歡寶玉步她的后塵?
對這個她最喜歡的弟弟,她應該比其他人更尊重寶玉的個人意見
另外,在元春本身,并不能看出來,元春會覺得黛玉不合適,出身好,才情好,長的更好,寶玉又極其喜歡,怎么就不合適了
許多家長不同意子女婚姻選擇的原因是她們對子女的至愛。
我想,元妃也是如此。
元妃是一個有封建正統(tǒng)思想的人,她選擇薛寶釵也說明了這一點。我想,元妃不會輕易放棄自己明明正確的想法,正如樓上也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想法一樣。
我想,要是賈寶玉進宮謝恩時有了和元妃談心的機會(雖然我覺得,這種機會不大可能有),他們會談什么呢?
父母和兒子在選擇兒子配偶的問題上有不同意見,這種事也常常發(fā)生在現(xiàn)代家庭。一般情況下,父母會耐心地向兒子說明,娶林黛玉型女子的不合適和娶薛寶釵型女子的優(yōu)點。父母為了兒子的前途和終身幸福,一定會堅持到底的。
我想,如果元妃要是有了和賈寶玉談心的機會,她一定會把娶林黛玉不合適的道理和娶薛寶釵的優(yōu)點,向賈寶玉做耐心的說明。而賈寶玉軟弱的性格和他上不了臺面的理由(自由戀愛),使他只能唯唯諾諾的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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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在這里:在那個時代,父母和姐姐一般不會直接跟年幼的孩子談他的婚姻問題。沒那么開放。因為一說婚姻,已經涉及到性,這些長輩們都把寶玉當小孩,性又是洪水猛獸,因此自然都避而不談的,生怕他走邪路。所以王夫人給襲人準姨娘待遇,算是給寶玉納妾了,可根本不需要也不想跟寶玉知會一聲。
元春即使能見寶玉,也不會跟寶玉直接談他的婚姻嫁娶了。而且要是元春給過他明確支持的話,他早拿出來暗示黛玉讓黛玉放心了,也會整天念念不忘這個姐姐了。可是小說中,元春對寶玉來說竟然是似有若無,省親之后從未提及這親姐姐。因此,其實寶玉對元春并沒有多少記憶了,感情也不算深。
上面雙方的觀點都有一定道理。元春自然希望寶玉好,但元春也不是個推崇戀愛自由的人吧?元春思想正統(tǒng),但也不是衛(wèi)道士。比較會讓她傾向寶釵的,主要是王夫人的傾向。只要王夫人在元春暗示寶釵性格為人比黛玉好,就足夠她順從王夫人的意愿了,并竟是母親啊!至于賈母和寶玉的意見,還未顯明,元春也不好直接詢問的。你可以設想元春召見寶玉問:“你想娶誰”嗎?寶玉也不會那么唐突的把自己的戀情大白于姐姐面前。何況元春也未必會把這種“小孩子的早戀”放在心上。認為冷幾年說不定就好了。至于寶黛那么轟轟烈烈死去活來,那只是我們讀者清楚,最多賈府里明眼人看出,誰會去告訴元春???所以元春只會當作小孩子家的兩小無猜,不會算數的,她考慮的還是宜室宜家。
回復 作者:沈默 “在那個時代,父母和姐姐一般不會直接跟年幼的孩子談他的婚姻問題。”
確實如此。那時,父母之命就決定了子女的終身大事。
我認為,寶玉根本不可能直接見到元春。元春省親時曾哭道,“把我送到那見不得人的去處”。如若連弟弟在端午節(jié)的時候都能暢談的話,何謂”見不得人“?后面元春病重危及生命,賈母、王夫人等女親也只見過兩次而已,賈政都不能長談,何況寶玉?在這種情況下,最有可能的是寶玉進宮謝恩,也僅僅是磕頭謝過而已,或者只是一種說法,并沒有真正見到元春,更不可能長談了。
再者說,在婚姻問題上,寶玉根本就沒有發(fā)言權,只能接受而已,除非像薛蟠這樣沒了父親的,否則自己做不了主。即使有機會,姐弟兩個人也不會談到婚姻問題上去。如果寶玉自己做得了主,寶黛怎么會時時刻刻不”放心“呢?寶黛的悲劇在于封建家庭的婚姻包辦,寶玉還是黛玉,對于自己的人生伴侶,都是沒有權利發(fā)言的。
我認為,元春沒有必要選擇寶釵,因為寶釵的家世條件在紅樓十二釵里面是最差的,僅僅是個官商(封建社會的商人地位是很低的),雖然有錢,但是社會地位并不是太高,而且死了父親,家勢在敗落。除了她之外,最差的是李紈,書中描述的也是個世代讀書的官宦人家。從家族聯(lián)盟的角度上來講,并不是最好的選擇。而黛玉的祖父侯,父親是前科探花,做得財政大官,家境不寶釵不知道要好多少,而且是獨生女,資產更加豐厚;湘云雖然沒了父母,照賈母對她的疼愛程度,其父也是了不得的,叔叔現(xiàn)在就是“小史侯”,兩個都是標準的公侯小姐,何必非要去找一個家勢在敗落的商人的女兒呢?要寶玉和寶釵聯(lián)姻的必有其他人。
寶玉如此被寵,發(fā)言權肯定是有的,但他沒有決定權。
問題在這里:在那個時代,父母和姐姐一般不會直接跟年幼的孩子談他的婚姻問題。沒那么開放。因為一說婚姻,已經涉及到性,這些長輩們都把寶玉當小孩,性又是洪水猛獸,因此自然都避而不談的,生怕他走邪路。所以王夫人給襲人準姨娘待遇,算是給寶玉納妾了,可根本不需要也不想跟寶玉知會一聲。
元春即使能見寶玉,也不會跟寶玉直接談他的婚姻嫁娶了。而且要是元春給過他明確支持的話,他早拿出來暗示黛玉讓黛玉放心了,也會整天念念不忘這個姐姐了??墒切≌f中,元春對寶玉來說竟然是似有若無,省親之后從未提及這親姐姐。因此,其實寶玉對元春并沒有多少記憶了,感情也不算深。
上面雙方的觀點都有一定道理。元春自然希望寶玉好,但元春也不是個推崇戀愛自由的人吧?元春思想正統(tǒng),但也不是衛(wèi)道士。比較會讓她傾向寶釵的,主要是王夫人的傾向。只要王夫人在元春暗示寶釵性格為人比黛玉好,就足夠她順從王夫人的意愿了,并竟是母親啊!至于賈母和寶玉的意見,還未顯明,元春也不好直接詢問的。你可以設想元春召見寶玉問:“你想娶誰”嗎?寶玉也不會那么唐突的把自己的戀情大白于姐姐面前。何況元春也未必會把這種“小孩子的早戀”放在心上。認為冷幾年說不定就好了。至于寶黛那么轟轟烈烈死去活來,那只是我們讀者清楚,最多賈府里明眼人看出,誰會去告訴元春???所以元春只會當作小孩子家的兩小無猜,不會算數的,她考慮的還是宜室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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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男子的禁忌沒那么多吧。薛蟠就可以今兒說東家的好,明兒說李家的好??粗辛私鸸鹁涂梢哉埱竽赣H同意,然后就按當時的風俗禮節(jié)上門求親。還有錢槐相準了柳五兒,就主動求父母上門去求親。而五兒并不中意他,她的父母看她執(zhí)意不從也沒有相逼,可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實際生活中是松動的,就看父母專制不專制。比如司棋母親就絕不答應,逼得她死了。
由此也可知,男子成年擇妻不是見得不人的事,主動請求家里人為自己定婚很正常。但對男子私下去追求千金閨秀私定終身就是大錯了。禮法對大家閨秀的要求更嚴格,問都不問,更不能關心自己的婚姻大事。但在寵愛子女的父母那里,也會私下問女兒是否愿意。在下層人家又更松動。
襲人的事,不知會寶玉是因為王夫人認為寶玉還小,再則襲人只是妾,丫頭,和妻不同。好比賈赦將秋桐給賈璉,難道還要問一聲賈璉,喜歡秋桐嗎?你要不要她?妾不喜歡隨時可以打發(fā)掉,妻子無七出之一不可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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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設想元春召見寶玉問:“你想娶誰”嗎?寶玉也不會那么唐突的把自己的戀情大白于姐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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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推崇自由戀愛的可能性極小,但她和寶釵相處的時候也不多,了解不深。如果母親和弟弟都有理由時,她就會猶豫。
元春可以問:“近日姨媽和別的姐妹們如何?”寶玉也不會那么笨,說自己日思夜想的是黛玉,就如樓上某人說的,寶玉只須極力稱贊林妹妹就好了。
我以為元春原本是更喜歡黛玉的,元春對大觀園諸景點,最喜怡紅院和瀟湘館。作詩時,元春評寶玉的四首詩,“賈妃看畢,喜之不盡,……又指“杏簾”一首為前三首之冠。遂將“浣葛山莊”改為“稻香村”。我以前一直奇怪為何是前三首之冠,不是四首之冠。后來我明白了,元春能當妃子,當然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人物,黛玉扔紙團她能毫無知覺?又不是另設一屋子。因為她知道那是黛玉作的,才說是三首之冠 。她并沒有對此不高興,反而下令將浣葛山莊改為稻香村。對元春來說,這是家人聚會的寶貴時光,看弟妹們的種種都是溫暖親切的。后來聽戲,元妃最喜歡的就是長得像黛玉的齡官?! ?br> 雖然老聽母親講寶釵好好好,但本就對黛玉印象很好,又聽弟弟極力稱揚,又有老太太在支持弟弟,元春應該不會固執(zhí),橫加干涉,即使不挺黛玉,也不會大逆弟弟和老太太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