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旅順大屠殺
駐守旅順的清軍,原有記名提督黃仕林、記名總兵張光前各兩營,后各增募兩營,共八營4100人。后增加臨元鎮(zhèn)總兵姜桂題四營、記名提督程允和四營,共增八營4000人。11月初李鴻章又派來記名提督衛(wèi)汝成的五營3000人,再加上金州、大連灣退下來的連順、徐邦道、趙懷業(yè)的殘部,總兵力為14700人。日軍第一師團長山地元治組織了1500名敢死隊,準備與清軍較量一番。然而旅順并非山地所想象的那樣難以攻取,清軍兵力雖厚,但諸軍互不聯(lián)絡(luò),均無固守的信心,尤為嚴重的是“群龍無首”,八位統(tǒng)領(lǐng)不相隸屬,各行其事。雖然臨戰(zhàn)前公推姜桂題為總統(tǒng),但他行伍出身,戰(zhàn)守無策,一味告援,卻不能改變諸軍相互觀望坐視的局面。
11月17日拂曉,日本第二軍除在金州、大連灣留下少量部隊外全部出動進犯旅順。日軍分三路:一為右翼縱隊,由第一師團、混成第十二旅團及攻城炮隊組成,山地中將為主將,乃木、西、長谷川三少將為其下屬;二為左翼縱隊,由步兵第十四聯(lián)隊、騎兵一小隊、山炮一中隊、工兵一中隊組成,滿益少佐為指揮;三為騎兵搜索隊,由騎兵一大隊組成,秋山少佐為指揮。是日,右翼縱隊和搜索騎兵在三十里堡宿營,左翼縱隊在辛塞子宿營。18日早晨6時左右,右翼縱隊從三十里堡出發(fā),下午2時30分到達營城子。同日上午10時,搜索騎兵隊第一大隊長秋山好古率領(lǐng)的前鋒到達土城子。此時清軍3000余人突然出現(xiàn),把騎兵隊團團圍住。秋山下令與清軍交戰(zhàn),槍劍相向,人馬混戰(zhàn),十分激烈。后來清軍越來越多,勢不可當,日軍騎兵陷于重圍之中。秋山見勢不妙,只好下令突圍,向雙臺溝方向逃去。有些受傷日兵不能行走,馬又喪失,便舉刀切腹或割頸自刎。此次土城子迎擊戰(zhàn),日軍死傷55人,給了敵人一個下馬威。但是其后清軍不敢主動迎擊,光是消極防御,注定了失敗的結(jié)局。
11月20日,日軍司令大山巖在李家屯西北的高地上召開各級將校會議,決定21日凌晨2時開始總攻擊。是日,各軍進入預(yù)定的陣地。騎兵搜索隊警戒盤龍山以西,部分騎兵搜索通向旅順的道路;右翼縱隊第一師團攻椅子山炮臺,混成第十二旅團攻二龍山炮臺;左翼縱隊在旅順東北布陣,牽制清軍;軍司令部駐土城子南;聯(lián)合艦隊在旅順??谝蛔謹[開,牽制清軍兵力。
11月21日晨6時40分,日軍逼近各炮臺,西寬少將為先鋒,率領(lǐng)第三聯(lián)隊首先攻撲椅子山最西的炮臺。炮兵則在椅子山西面布陣,同時攻擊椅子山的三個炮臺。清軍發(fā)炮應(yīng)戰(zhàn),但由于日軍大炮命中率高,炮臺被摧毀。最后第三聯(lián)隊的步兵發(fā)動沖鋒,一舉攻下椅子山的三個炮臺。時為上午8時。
山地中將攻下椅子山炮臺后,又令炮隊攻擊松樹山炮臺。炮彈擊中其火藥庫,猛然爆炸,松樹山炮臺徹底被毀。此時長谷川少將的混成旅團正在攻打二龍山炮臺和雞冠山炮臺,由于第一師團各部隊包抄兩炮臺的背后,清軍腹背受敵,終于不支而退,二龍山、雞冠山兩炮臺失陷。時近中午。
旅順背后各炮臺大都陷落,所剩的只有海岸炮臺。海岸諸炮臺以黃金山炮臺最為堅固,所有大炮都能作360度旋轉(zhuǎn),四面八方都可以射擊。日軍第二聯(lián)隊長伊瀨知好成大佐奉命攻打該臺。當日軍一逼近黃金山炮臺時,清軍東岸守將黃仕林便棄炮臺逃走,炮臺被日軍輕易占領(lǐng)。時為下午5時。東岸其他炮臺如摸珠礁、老礪嘴等炮臺守兵,見主將已遁,也都不戰(zhàn)而逃,東岸炮臺全部失陷。
至晚上,西岸炮臺尚在清軍手中。但是當夜張光前率領(lǐng)部下沿西海岸向北撤退,西海岸諸炮臺也盡歸日軍所有。這樣,旅順半島20多個炮臺,一天內(nèi)全部被日軍占領(lǐng),清軍戰(zhàn)死約2000余人。李鴻章經(jīng)營旅順16年,耗資數(shù)千萬,船塢、炮臺、軍儲的實力為北洋軍之首,但不能守一天。后來,總理船政、專辦水陸營務(wù)的道員龔昭與以“不能聯(lián)絡(luò)諸軍同心固守,迨船塢失陷避至煙臺”等罪名被捕,交刑部治罪,作了替罪羊。
日軍攻占旅順后,濫殺手無寸鐵的和平居民約2萬人,這就是震驚世界的旅順大屠殺。關(guān)于此次大屠殺,許多歐洲人留下了親眼目睹的記錄。
英國人艾倫在他的《龍旗翻卷之下》中寫道:“日本兵追逐逃難的百姓,用槍桿和刺刀對付所有的人;對跌倒的人更是兇狠地亂刺。在街上行走,腳下到處可踩著死尸。”“天黑了,屠殺還在繼續(xù)進行著。槍聲、呼喊聲、尖叫聲和呻吟聲,到處回蕩。街道上呈現(xiàn)出一幅可怕的景象:地上浸透了血水,遍地躺臥著肢體殘缺的尸體;有些小胡同,簡直被死尸堵住了。死者大都是城里人。”“日軍用刺刀穿透婦女的胸膛,將不滿兩歲的幼兒串起來,故意地舉向高空,讓人觀看。”
美國《紐約世界》記者克里曼于11月24日(日軍攻占旅順后第四天)從旅順發(fā)回國內(nèi)的一篇通訊中說:“我見一人跪在兵前,叩頭求命。兵一手以槍尾刀插入其頭于地,一手以劍斬斷其身首。有一人縮身于角頭,日兵一隊放槍彈碎其身。有一老人跪于街中,日兵斬之,幾成兩段。有一難民在屋脊上,亦被彈打死。有一人由屋脊跌下街心,兵以槍尾刀刺插十余次。”“戰(zhàn)后第三日,天正黎明,我為槍彈之聲驚醒,日人又肆屠戮。我出外看見一武弁帶兵一隊追逐三人,有一人手抱著一無衣服的嬰孩,其人急走,將嬰孩跌落。一點鐘后,我見該孩已死,兩人被槍彈打倒。其第三人即孩子之父,失足一蹶,一兵手執(zhí)槍尾刀者即刻擒住其背。我走上前,示以手臂上所纏白布紅十字,欲救之,但不能阻止。兵將刀連插伏地之人頸項三四下,然后去,任其在地延喘待死。”“次日(11月24日)我與威利阿士至一天井處,看見一具死尸。即見兩兵屈身于死尸之旁,甚為詫異。一兵手執(zhí)一刀,此兩人已將尸首剖腹,刳出其心。”
英國法學(xué)家胡蘭德在他的《關(guān)于中日戰(zhàn)爭的國際公法》中說:“當時日本官員的行動,確已越出常軌。他們從戰(zhàn)后第二天起,一連四天,野蠻地屠殺非戰(zhàn)斗人員和婦女兒童。在這次屠殺中,能夠幸免于難的中國人,全市中只剩36人。而這36人,完全是為驅(qū)使他們掩埋其同胞的尸體而留下的。”“其中有一個叫鮑紹武的人說:‘我們來參加收集尸體時,看到有的人坐在椅子上就被捅死了。更慘的是,有一家炕上,母親身邊圍著四五個孩子,小的還在吃奶就被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