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冬天都敗給了你的冷笑話
●7號同學
1
馬田拉住杜月白，在月底錢似乎不夠花的情況下，兩人卻做了一致的決定———改善伙食去。
“自作煮張”坐落在學校的東門處，馬田和杜月白最喜歡的便是他們的水煮魚。踏進“自作煮張”之后便熟門熟路地點了水煮魚，然后她開始絮絮叨叨地同杜月白講起了李喆的不是，李喆是馬田的男朋友。
馬田的情緒很低落，而在她們后面的那一桌男生卻很亢奮，有一個公鴨嗓子正在激動地講著冷笑話：“有一天綠豆自殺從5樓跳下來，流了很多血，變成了紅豆；一直流膿，又變成了黃豆；傷口結了疤，最后成了黑……”
他的“豆”字還沒有說出口，馬田卻“哇———”的一聲哭了，她拉著杜月白一直跑到了宿舍樓下才停下來。而杜月白突然嚷了起來：“馬田，我們好像沒有付賬!”
等到馬田同志磨磨蹭蹭回到“自作煮張”的時候，老板卻告知，那一個講冷笑話把她講哭了的好同志幫她們付了賬。
2
李喆已經(jīng)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和馬田聯(lián)系了，郁悶的馬田獨自出了學校去逛街。
馬田是在出了地鐵站后才發(fā)現(xiàn)有人在跟著自己，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生過來跟她搭訕，男生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有些發(fā)皺的紙張，“你那天沒有付賬，還是我?guī)湍愀兜?”
看著賬單，她有些不敢相信，但想想好像自己那天吃的的確是挺多的，而她很快又發(fā)現(xiàn)了一件十分杯具的事情———她的錢包不見了。
本打算來討債的蘇漁有些郁悶，他沒有討到債，反而要去安慰這個紅著眼像是要哭了的女生。他對馬田說我給你講個笑話吧：“有個香蕉先生和女朋友約會，走在街上，天氣很熱，香蕉先生就把衣服脫掉了，之后他的女朋友就摔倒了……”
講完之后他就后悔了，因為馬田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3
馬田和蘇漁在那天交換了電話號碼，然后她告訴他等她下個月的生活費來了就還錢給他。生活費打來之后馬田一直沒有給蘇漁電話，因為李喆的生日到了，馬田花了自己大半個月的生活費買了一雙耐克鞋給李喆，而蘇漁也沒有打電話來和她催債。直到兩個星期后，李喆生日的那一天，馬田獨自站在實驗室的門口有些孤單，找不到說話的人的她翻了電話本后最終在蘇漁的名字上面停下來。
對于陌生人或許更有傾訴的欲望吧，馬田和蘇漁坐在大禮堂的門口，她喝著蘇漁買來的酸梅汁，告訴他自己和李喆在一起那么久以來的不快樂。
馬田傾吐完之后蘇漁又開始講起了冷笑話：“從前有一個棉花糖去打球，打了很長時間，他說：好累啊，我覺得我整個人都軟下來了。”
“你累嗎？”他問她。馬田沒有回答。
當天晚上馬田和杜月白為李喆過生日，蘇漁獨自回宿舍。
李喆說：“他喜歡你吧？”
“怎么可能!我們才見過幾次面。”
“那他怎么對你那么好？”
馬田回過頭去看著李喆，還是忍不住發(fā)怒了，“那杜月白怎么對你那么好？她還送你生日禮物呢!你難道要告訴我杜月白也喜歡你嗎？”她的話音剛落，杜月白就整張臉都發(fā)白了，一扭頭跑了。
馬田在李喆生日這天晚上孤零零地回到了宿舍，杜月白的宿舍就在她的樓上，可是她沒有勇氣去敲開她的門，只是發(fā)了一條信息和她說了聲對不起。
4
蘇漁成了馬田的零食友。
蘇漁對于馬田來說簡直就是一個神話，她十分佩服他：他知道哪里的麻辣小龍蝦的肉最多，知道哪里有最好吃的麻辣燙，也知道哪里的燒烤醬汁最香濃。
她與蘇漁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與杜月白和李喆越來越疏遠，直到有一天，她的胃越來越痛了，像是有人在蹂躪著它一樣。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在失去意識之前，馬田憤恨地給蘇漁發(fā)去了信息：我要死了，如果我死了，你將會被起訴，是你害死我的。
馬田是在醫(yī)院里醒來的，一雙手掀開她的被子，然后馬田就看到蘇漁白森森的虎牙。
“嘿，起來，我給你燉了雞湯!”
“你有那么好？”她揉了揉眼睛，看到他手中拎著保溫壺，“不會有毒吧!”
蘇漁急了，“你這人真是沒有良心，我把你從宿舍背來醫(yī)院，還借了女生的電飯煲燉雞湯，你沒有感謝就算了還誹謗我。別這樣看著我!你不會是喜歡我吧？其實，我…開始……其實我也……唉，跟你說了吧，其實我也挺喜歡我自己的。”
下一秒，馬田的枕頭朝蘇漁砸了過去。
5
喝完了蘇氏雞湯，馬田直嚷嚷要出院，蘇漁拗不過馬田，只好帶著她去辦了出院手續(xù)。
馬田并沒有回宿舍，她在校門口便和蘇漁告別，往左走去了生物系的實驗室找杜月白和李喆。
當她走到三樓的時候聽到有人在爭吵，兩個聲音都很熟悉。
一個是杜月白，一個是李喆。
“你什么時候去看馬田？”這是杜月白。
“我不去。”
“你不知道馬田喜歡你呀？”
“我知道，但是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不是她，是你。”
馬田同學突然就明白了，原來第三者不是杜月白，而是她自己。她拿起手機發(fā)了兩條短信息。
一條是給李喆，一條是給蘇漁。
———我們分手吧，我愛上別人了。
———陪我去吃水煮魚。
6
蘇漁出現(xiàn)在“自作煮張”的時候，馬田已經(jīng)點好了菜，并且點了一斤二鍋頭。
原本很難受的馬田在這個時候卻突然想聽冷笑話，她推了推坐在身邊面色比破布還難看的蘇漁，“喂，你給我講個笑話。”
他開口了，“你還欠我三百三十六塊錢。”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她拿著筷子攪著水煮魚，挑出紅紅的辣椒來。
他又開口了，“我喜歡你。”
然后本來打算把辣椒挑出來的馬田同學把辣椒直接放進了嘴巴里。
“你愿意每天都給我講笑話嗎？”
“只要你不哭就可以。”
“那我欠你的錢？”
“一筆勾銷。”
后來，滿懷心事的馬田終于知道，蘇漁并不喜歡講冷笑話，他不過是在某一天吃飯的時候看到一個快要哭的女生，想要逗她開心，卻弄巧成拙，從此將笑話大全揣在身邊。
她也終于明白，世界再大，卻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將冷笑話講得如此冷的蘇漁。
連整個冬天都敗給了他，她還能怎么樣呢？
（小柯摘自《悅讀紀》
2010年第12期 圖/陳明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