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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吏糧書,向來都是肥缺?!爱?dāng)官不如為娼,為娼不如從良”其實應(yīng)該是“當(dāng)官不如為倉,為倉不如從糧”。
在古代,庫吏吃庫是非常常見的現(xiàn)象。吃庫的方式也是多種多樣,挪用庫銀放債,將實物以次充好等都是他們所常用的手段。
據(jù)《鶴林玉露》記載,北宋時期,張詠在崇縣做縣令,一天從庫房經(jīng)過時,他看見一個庫吏從里面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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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庫吏鬢邊掛著一枚庫錢,但是看到他卻全然不懼。張詠看他偷拿國家?guī)煦y,態(tài)度還如此傲慢,抬手拔劍就斬了他。
這件事固然可以表現(xiàn)出張詠的剛正不阿,但是從庫吏的一些行為中,我們也可以看出一些問題。庫吏拿了庫錢,但是看到作為縣令的張詠之后卻絲毫沒有畏懼之色。
可見,庫吏吃庫在當(dāng)時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很多官員也不敢拿他們怎么樣。因為如果這些官員不去碰庫吏,那么到他們離任辦移交的時候,庫吏就會給他們做一個與實物相符的賬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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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果得罪了庫吏,那么這些庫吏極有可能在他們的賬目上做手腳,以這種方式捅這些官員一刀。
所以,對于庫吏的虧空,州縣的官員們不僅不敢催,甚至還得想方設(shè)法幫他們瞞著。因為事情一旦敗露,首先受到威脅的不是庫吏,而是官員們頭頂?shù)臑跫喢薄?/p>
對于那些貪官來說,要撈錢,勾結(jié)庫吏更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有些貪官甚至被一些狡猾的庫吏玩弄于股掌,最后還要為庫吏所留下的虧空埋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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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時,長州縣的陸縣尹就是因為貪婪而被庫吏玩弄于股掌。開始時,他與縣衙庫吏葉景初相互勾結(jié),監(jiān)守自盜。
當(dāng)他偷偷挪用庫款達(dá)到一萬多兩時,葉景初按照他支用的日期,將賬目上的數(shù)字做了一些改動,改動后的數(shù)字是實際數(shù)據(jù)的好幾倍。
后來,有人來巡查官員的不正之風(fēng),葉景初將假賬目交了上去,自己帶著贓款逃跑,留下陸縣尹給他背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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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官員們都要看庫吏的臉色行事,不敢得罪他們,所以,當(dāng)官當(dāng)然“不如為娼”了。而“為娼不如從良”之說則是因為,相對于庫房,糧房可做手腳的地方更多。
將糧倉里的好谷賣了,然后買一批賤谷以次充好,或者謊稱好的谷物霉變,把好谷當(dāng)做賤谷賣掉,這都是糧庫書吏經(jīng)常干的事情。
同是監(jiān)守自盜,“為娼不如從良”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糧庫書吏所做的事情更不容易敗露,因為從賬目上來講,糧庫書吏所有的賬目都能對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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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糧庫書吏是一份風(fēng)險小收益大的肥缺,但是卻也不是誰都能做得了。能夠做得了這種工作的都是一些老奸巨猾的人。
相傳,光緒年間,廬江劉知縣因為常向當(dāng)時的糧庫書吏陳運(yùn)昌要錢,而陳不能及時供給,便撤了他的職。這時,一個叫唐端的米商賄賂劉知縣,劉知縣便把這個職位給了他。
當(dāng)時唐端以為滾滾財富就在眼前,非常高興。卻不曾料到,來年春天的第一次征賦就搞得他傾家蕩產(chǎ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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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慣例,春天的這次征賦是由里胥出面向糧食大戶借糧代繳的。到秋收以后,農(nóng)民還這些糧食大戶的時候,就要加一定的利息。而這筆利息,對于糧庫書吏、里胥和糧食大戶來說,都是一筆可觀的收入。
唐端哪里知道這其中的貓膩,而他的同事和里胥們既不告訴他,也不肯幫助他。最終,劉縣令催得越來越緊,春賦又收不上來,唐端只好吞鴉片自殺。不僅沒得到好處,還丟掉了自己的性命,唐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除了庫吏、糧書之外,鹽房、關(guān)吏、獄吏等也是地位不高但卻收益不少的肥差。我們必須明白一點,就是這些所謂肥差的所得其實大都不是通過正常手段得來的。“為官不如為娼,為娼不如從良”這句話其實黑暗得令人覺得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