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颯片《狩獵》：
告訴你權力的秘密
文 | 霧滿攔江
（01）
朋友請我看部韓國颯片：
《狩獵》。
從頭到尾，劇中人物各種往死里打，咣嘰咣嘰，一個角色出場，還沒弄清楚他是誰，就已經(jīng)死掉拖出去了。
雖然不停的打，但打得耐人尋味。
——打破了權力的秘密。
（02）
片中倆男主，都是韓國情報機構的高手。
一個家有賢妻，可以稱他“愛妻兄”。
另一個有個養(yǎng)女，就叫“寵女弟”好了。
影片開始，韓國總統(tǒng)出國訪問，可總統(tǒng)還沒到，殺手已經(jīng)趕到。
所以是有內(nèi)奸，送出了總統(tǒng)行蹤情報。
誰是內(nèi)奸？
愛妻兄和寵女弟解決不了，就問老大。
老大一聽就樂了：多大點事兒，不就是一個內(nèi)奸嗎。
那啥，這次總統(tǒng)出訪，有個教授隨行。
去把教授抓起來打死，說他是內(nèi)奸就OK。
影片劇照，下同
不是你這……愛妻兄和寵女弟，都感覺別扭。
但兩人自身難保，只能眼看著無辜教授，被活活打死。
（03）
韓國這邊的教授，說弄死就弄死，弄死還栽贓間諜。
慘到這份上，居然還有人羨慕。
北朝鮮那邊有個教授，羨慕這邊教授，要帶妻子女兒逃過來。
寵女弟接到要求，冷冰冰一句話：你有啥籌碼？
意思是說，我們要不要你，取決你有沒有價值。
有價值，拿情報交換保護條件。
沒價值去死。
對方真的有價值——知道潛伏在韓國這邊的間諜是誰。
寵女弟立即安排手下接應教授，然而但是，他的一個手下接到情報機構老大不同的命令，各種要脅叛逃教授說出間諜，叛逃教授沒辦法，只好先說情報——但話未說完，追兵已至，然后大家咣嘰咣嘰各種射擊，叛逃教授連同寵女弟的手下，全軍覆沒。
寵女弟怒了，沖入老大辦公室：老大，這是你各種收授賄賂的錄音，如果你不主動辭職，我就把這些黑料給你抖落出來。
我日你有夠狠……情報機構老大，抱著數(shù)不清的錢，幸福離職。
新任情報機構老大，是總統(tǒng)親信。
說話特和氣，特溫柔。
他對愛妻兄和寵女弟說：你們兩個，要是想活命的話，就去互查對方，只要查出對方是間諜，你就贏了。
不是你這個……愛妻兄和寵女弟，原本交情不錯。現(xiàn)在只能撕下臉皮，互抓對方手下，各種往死里打。
可憐那些特工，前一秒還各種忠勇保護總統(tǒng)，后一秒被抓小黑屋，運氣好的打殘，運氣不好的活活打死，還栽贓個間諜罪名。
但愛妻兄與寵女弟，可以說旗鼓相當，誰也弄不死對方。
關鍵時刻，一只北朝鮮飛行員，突然駕機叛逃過來。
這邊亂成這慘樣，他為什么叛逃呢？
因為他想吃方便面。
不是搞笑，劇中情節(jié)就是這樣，飛行員在北朝鮮時，時常見到隨海水沖過去的方便面袋，可他從未吃過。方便面究竟是什么味道呢？他真的想嘗一嘗，干脆駕機飛過來。
所以他飛過來后，先吃方便面。
吃完方便面，他交出籌碼——北朝鮮潛伏特工的密電碼。
拿到密電碼的，是愛妻兄。
他一邊破譯密電，一邊跟蹤寵女弟。
寵女弟，去見他的養(yǎng)女——這個養(yǎng)女，是他手下一個兄弟的女兒，兄弟在執(zhí)行特工任務時死了，他就以父親的身份，養(yǎng)這個女兒。
但養(yǎng)女非常討厭這個養(yǎng)父，罵道：獨裁者的dog!
養(yǎng)父聽了，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所處身的環(huán)境是那么亂，游戲規(guī)則那么low，根本不像養(yǎng)女想的那樣黑白分明。
雙方在兩個不同世界，根本無法對話。
養(yǎng)女要求養(yǎng)父，去警察局說情，釋放被抓捕的青年學生。
寵女弟果斷拒絕。
然后寵女弟起身離開——他前腳剛走，后腳愛妻兄帶人沖進去，把寵女弟的養(yǎng)女捉走。
養(yǎng)女被帶到小黑屋，各種往死里打，挺漂亮的小姑娘，打得全無人形。
寵女弟氣瘋，沖進去大砸大罵，暗中指示養(yǎng)女，無論審訊者問你什么，也不要回答——然后他去抄愛妻兄的死黨公司，把愛妻兄的死黨抓來打死。
雙方就這樣內(nèi)卷惡斗，各種弄死對方的人。
突然間一伙不明人士襲來，捉住寵女弟各種爆打，打盡興了，對方露出真實面目。
這些人，是北朝鮮的特工。
而被他們捉住各種往死爆打的寵女弟，就是北朝鮮打入韓國情報機構的間諜。
所以……
所以大家都是自己人，為什么要打自己人？
（04）
原來，寵女弟打入韓國情報機構多年后，他那邊也發(fā)生了權力沖突。
他的直線上司被滅掉，他也成為棄子。
所以來的這伙自己人，主要任務是弄死他。
眼看寵女弟就要被殺，死對頭愛妻兄卻突然帶人沖進來——事實上，愛妻兄始終在監(jiān)視寵女弟，所以事先發(fā)現(xiàn)這情況。
救下寵女弟之后，愛妻兄看到了寵女弟是間諜的證據(jù)。
然后，愛妻兄卻把證據(jù)，丟到火里燒了。
為什么？這是為什么？
原來，愛妻兄以前是個熱血青年，被韓國獨裁者各種鎮(zhèn)壓。悲憤的愛妻兄，就帶著兄弟，加入情報機構，準備找機會殺掉總統(tǒng)。
所以愛妻兄盡管查出寵女弟是間諜，但大家目標一致，都要殺總統(tǒng)，所以……
所以大家應該聯(lián)手，不是嗎？
然而但是，寵女弟腦殼卻跟大家不一樣，他認為如果殺掉南韓總統(tǒng)，就會爆發(fā)全面戰(zhàn)爭，所以他在刺殺現(xiàn)場，各種阻止暗殺行動。
最后沒辦法，大家還得嘁哩咣啷往死里打。
打到最后，愛妻兄死了，總統(tǒng)卻逃了。
臨終前愛妻兄看著寵女弟：為什么？這是為什么？你狗日的不是間諜嗎？怎么反過來保護總統(tǒng)？你是不是腦殼進水？吃錯藥了？
不是那啥……寵女弟也解釋不清自己的昏亂行為與邏輯。
然后寵女弟去見養(yǎng)女。
然而養(yǎng)女對他舉起了槍。
原來這只人獸無害的小養(yǎng)女，居然真是北朝鮮派來的間諜。
可寵女弟也是間諜呀。
所以最后你來猜，養(yǎng)女會不會開槍，殺了戰(zhàn)友同事兼養(yǎng)父？
（05）
這部片子，只是動作片而已。
但可以說超級深刻了。
第一個，至少在片中，所謂獨裁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體制。
影片中，情報機構兩大骨干，一個想殺掉總統(tǒng)，另一個是敵方間諜。
他們都憎恨獨裁者。
然而，當他們進入這個體系，就構成獨裁體系的一部分。兩個人從頭打到尾，打死打傷無數(shù)的人，他們這樣做也是有依據(jù)的——為了取得獨裁者信任，獲得殺掉獨裁者的機會。
但他們永遠也等不來這個機會。
因為獨裁者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殘酷內(nèi)卷的自然機制。
潛入組織的間諜，卻和想要殺掉獨裁者的人各種血搏。因為他被融入體系之內(nèi)，個人的喜惡或訴求徹底喪失意義，淪為組織中的一個小小齒輪，被動的駛上他無力自主的方向。
兩人很快就會在殘酷內(nèi)斗中出局，頂替他們的人，比他們更優(yōu)秀，更憎恨獨裁者，更想殺掉獨裁者，同樣也會在內(nèi)卷過程中被清洗，被淘汰。最終獨裁者高枕無憂，他也知道底下人不喜歡自己，恨自己，但他不關心這些，他只要安排一個底層互斗的機制，就穩(wěn)如泰山了。
第二個，至少在影片中，最危險的恰是自己人。
影片中各路人馬，自己弄死的自己人，遠比對手弄死的更多。遇到對手，有時候還可以談判，可以聯(lián)手，但跟自己人絕對沒可能。
正如哲學家所說：乞丐不會嫉妒百萬富翁，但會嫉妒比他收入更高的乞丐。
意思是說，人類社會，永遠是同層級博弈。不同層級的人，和你沒有利益糾葛，你們永遠也沒有博弈的機會。
所以要警惕那些高喊宏大口號的人，因為他們最終的攻擊目標，是你。
第三個，影片中的社會結構，很有啟迪意義。
影片中的社會結構，其實是個淘汰率超高的黑幫結構。
因為淘汰率高，人物的真實身份就失去意義——反正不到天亮你就死了，你是間諜，還是另有什么想法，都無關緊要。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所有的觀念也失去意義。
這其實正是人類社會的本質(zhì)規(guī)律——一切行為與觀念，都沒意義。
有意義的，是社會游戲規(guī)則。
好的規(guī)則，壞人也得乖乖做好事。
壞的規(guī)則，好人拼了老命干壞事。
這就是影片的終極隱喻。
所以今天的問題是：
規(guī)則與人性，到底是個什么關系呢？為什么有種規(guī)則，能夠讓壞人主動做好事，而另外一種規(guī)則，卻強迫好人做惡呢？這兩種規(guī)則的區(qū)別特點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