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所在的埭路拓寬重修,因為遇著連日陰雨,前前后后竟然修了2個月多,期間回去時,只能將車停在埭口再走進去。
自從有了各種車開始,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這樣慢悠悠地走這一條路了,看到路邊的閑花野草,不覺想起小時候在這里的的來來往往。
那時候小學(xué)都是就近的,沒見過哪個家長送孩子。上學(xué)時孩子們還能安穩(wěn)著趕時間,下學(xué)的路上可就熱鬧了,甩著書包三五成群地嬉笑打鬧。女孩子大多丟沙包跳房子翻花繃跳皮筋,有一個皮筋的歌謠是數(shù)數(shù)的,好像是“三八三九四十一,四二三四五六,四八四九……”;也有摘一枚合歡葉子,使著石頭剪子布,輸?shù)舻恼黄~子,看誰剩下的多;或者兩手拇指食指比劃個圈,從手腕處交錯著量到上臂,多的那個就可以在手腕上畫一個手表。
男孩子的游戲就豐富了,打彈弓打彈珠打陀螺打煙殼粘知了捉蜻蜓忙得不亦樂乎。遇著膽大的,夏天爬樹采桑葚,坐在樹丫上吃得嘴唇牙齒一抹黑后再扔點下來,哈哈大笑地看樹下一群人爭搶;冬天砸個冰洞看看厚度確定爬冰的路程和速度;遇著哪天有流動電影的,則一路飛奔回家,可以不吃飯,但一定要舉個板凳,緊趕著坐在放映機前面,在光束里做幾個手指造型,時不時站起來看看屏幕上自己的頭型是啥樣的。
那時候沒有電視機沒有游戲機,許多玩具都是自己拾掇著弄的。沙包、鍵子、端午節(jié)趟麥場時掛著胸前的蛋袋是女孩子的事,乒乓球剪開按個小燈珠連是電池發(fā)光那是男孩子的事,元宵的八角燈籠就會呼喊著一起,男的用細(xì)竹子扎架子,女的糊上彩紙剪出穗子;記得曾經(jīng)用泥巴做個幾小茶壺,一掌能托起三兩個大小,有蓋有柄,用鐵絲穿過的壺嘴按在壺身上,掀開蓋子還能加水倒出來,現(xiàn)在想想還蠻有成就感。
那時候好像家家都是清貧的,鮮見父母給零花錢的,于是多會自給自足,牙膏皮橡皮底都收集著、女孩子采蘆花挑蒲公英、男孩子會輕踩著蟾蜍夾眼睛后面的漿體換錢,買一些泡泡糖玻璃珠,如果是冰棍和鮮桔水就是了不起的大件了,常會兩人合起來買,雖然偶爾也會糾結(jié)自己是不是吃少了。最忘不了的是自己做的零食,女孩子撿來花生、山藥蛋、小紅薯,男孩子搬幾塊磚“偷”幾把柴架個小土灶,因為不得法就要經(jīng)常吹,等到烤熟時差不多常已熏得一臉黑,燙得不停地?fù)Q手、嘴里“咝咝”地吸氣也舍不得丟,味道當(dāng)真是極好的。
那時候的作業(yè),從來沒有哪個家長去檢查輔導(dǎo),父母常做的一件事,只是在經(jīng)常停電跳閘的時候,擦亮美孚燈的玻璃罩,再放一張剪了圓孔的紙,讓做作業(yè)的娃感覺光亮些。作業(yè)不多,大家都自己經(jīng)緯著,因為做不好,老師很厲害,父母也不會向著孩子。東宅一個男生,連續(xù)幾次不做家作,老師拎著他耳朵從座位上提到黑板前,教鞭在講桌上敲得啪啪響,恨不得要打到身上去。男生回去跟父母說,耳根好像撕壞了,父母恨恨地說,該,誰讓你作業(yè)不做!
那時候?qū)W校除了寒暑假,還有忙假,老師會帶著年級高一點的孩子去他的地里干活,譬如說挑草拾棉花撿花生摘蠶豆什么的,活不重但磨性子,有些皮點的學(xué)生做著做著就會在兜里藏一把花生豆子,老師其實也知道,常會說,兜里的藏緊了,別一彎腰又灑地上了。大家就會心照不宣地哄笑起來。比起教室里,這樣的活還是蠻有意思的,遇著哪個老師能夠炒一把鹽豆子,那簡直是節(jié)日了。
……
時間真是過得快,那些小河農(nóng)田村落,不知不覺間竟已變遷了那么多,今天驀然想起,那時候的記憶竟然還這么生動鮮活著。
想起兒子曾經(jīng)這樣跟我說,他們這一代的童年很幸福但少快樂,我們這一代不幸福但很快樂?,F(xiàn)在想來,我們那時候都是散養(yǎng)著的,玩樂脾性都隨著大自然渾然天成。
那時候我們真的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