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市場教訓

早年做外盤期貨的時候,我有一位交情很深的朋友。他是一位教物理的老師,大約40多歲左右。一副高度的近視鏡戴在他臉上,讓人感覺此人非常有涵養(yǎng)。因為比我早入期貨行業(yè)一年的原因,所以知道很多市場故事。那時候我們都是夜里在期貨公司看盤,他總是低頭在K線圖紙上琢磨來琢磨去,這人非常迷戀技術分析,但在做交易時又總是困惑不解。

有一次剛好沒有什么行情,他就給我講一個小女孩的故事。據(jù)說臺灣有一個非常資深的市場炒家,有一次行情下跌他手里持有多單,用他技術分析觀點怎么看都應該上漲,而市場偏偏一路下跌,他感覺困惑不解。他有一個五歲的小女兒,天天在他身前身后玩耍,偶爾他也會教一下女兒如何去看K線,女兒慢慢懂得紅色線是上漲,藍色線是下跌。這時剛好小女孩也在身邊,于是他想逗逗女兒就問她“你看看會不會上漲呀?”,小女孩看了一眼就說“爸爸這藍線明明是下跌,你為什么要讓我說上漲呀,這個是騙人的”。聽了女兒這番話他突然恍然大悟,立即賣掉所有多單并且開始反手做空。結果后來事實證明這是一場大暴跌行情,他不僅僅把之前多單的損失賺了回來,還賺了更多的錢。

這個故事他給我講了很多次,盡管后來又聽到了這個故事更多版本,但是唯有他講的故事印象最深。,每次講完后他都要抽上一顆煙,慢慢的吐著煙圈,仿佛在技術分析與小女孩話題之間徘徊,后來還是老樣子又開始琢磨技術分析方法了。當初還真的無法理解這個故事的含義,即使懂了也不知道如何去順勢而為。

這里再給大家引見一位多年摯交好友,他是L先生,為了尊重隱去他的真名。L先生是國內最早做外盤期貨的,以前他是做汽車貿易生意的。據(jù)他說進入市場時當時身價資產(chǎn)有上千萬,想想在九十年代初上千萬資產(chǎn)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起先是一個期貨經(jīng)紀人幫他操作賠了錢,他不服氣自己親自交易。為了學習期貨預測技術,他付出昂貴學費跟從一個美國波浪大師學習艾略特波浪理論,那個時候波浪理論在國內還沒有幾個人懂,用的人自然更少了。大約在1994時候認識了他,他當時在市場里名氣很大但也很傲慢。我那時剛好發(fā)現(xiàn)一套利用杠杠原理來預測市場周期模型。當時在外盤SP500股指走勢上準確率非常高,但是只能用在5分鐘K線圖上,可以測出什么時候行情會上漲,相差不到幾分鐘。

有一次市場當中另一位傳說的何先生,他有不錯的技術分析水平,在當時期貨市場里交易者也都很崇拜他。他聽說我的預測方法后,非常不服氣,于是就找我打賭,說賭輸了就認為我當師傅,賭行情夜里什么時間會上漲,結果兩贏一平,平的那次誰都沒有說對。他當然也沒有認我當師傅,卻結交我這個朋友了。后來他逢人就說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才,說我多么有天賦等等。L先生自然也聽說了,于是慢慢的和我接觸,后來我們一直是最好交易搭檔。

1996年初廣州豆粕合約開始瘋狂逼空,我和L先生一直尋找著做空豆粕的機會所以經(jīng)常在一起討論大頂在哪里,他用波浪理論數(shù)的很細,甚至把每天細微波動放進大趨勢研判中。一個也是在這家期貨公司交易的客戶聽到我們談論,非常驚訝的問道:“行情在瘋狂上漲為什么不做多,卻要做空。當時聽到他這么問,我們感覺非常的好笑。記得L先生這么回答了他:“因為我們的預測很厲害”,的確前段時間一個暴跌深幅調整被我們預測到了。當時所有人都堅定看多,我倆在那個位置堅定看空,自然走勢也使我們的名字變得響亮起來。后來這個人沒有再說什么轉身離開了,背后我倆還談論他是多么的無知幼稚,但事實證明那波行情做空的中小資金損失極為慘重。我和L先生持有賣空交割倉位,當時是一家糧食集團委托我們賣出豆粕,他們有大量的現(xiàn)貨,后來他們打入巨額保證金才幸免沒有被逼空行情斷頭,相繼交割現(xiàn)貨時出現(xiàn)了對方違約事件,這些就是后話了。

期貨交易逆勢思維想改變真的很困難,尤其學習了艾略特波浪理論就更難轉變。經(jīng)歷了數(shù)年風雨之后,我開始轉變了思維,之后我想辦法轉變L先生的想法,勸他放棄波浪理論那時候他還剩下幾十萬資金,但是他已經(jīng)交了上千萬市場學費如何能放棄呢?尤其他經(jīng)常是預測非常準確的,但是同樣犯了我的錯誤,開始按預測賺錢最后逆勢賠大錢。因為交易思維觀點分歧,自然很難志同道合了,都開始選擇走各自的交易之路。

又過了幾年我應邀去參加他女兒婚禮,那時他已經(jīng)離開了期貨市場,在老家開出租車維持生計。

我經(jīng)常對學生講這個市場太殘酷了,進去100個人交易最后會淘汰99個,剩下再湊足100人若干年后也不會剩下幾個堅持的人。

這些年期貨市場交易生涯中,我見過太多因逆勢交易而爆倉的人,我曾經(jīng)也教訓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