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VIE
瑪麗昂·歌迪亞
Marion Cotillard
玫瑰,一朵盛放在懸崖旁的玫瑰,走近時它的芒刺會讓人望而生畏,輕觸時它卻令人意亂情迷。
在歷經(jīng)了風霜雨露后,她的香氣愈發(fā)濃烈,好似把你吞沒,又好似你從未見過,終究是一場紙醉金迷,連同她的香氣,也都散發(fā)在夢中,只有有心人發(fā)現(xiàn),才知她的美從不外露,只蘊含在花蕊中。
似乎很久以前,你就聽聞過一個為愛而癡迷的游戲,那個游戲叫做“敢不敢”,倘若“敢”的話,這對戀人會永不分離,倘若退縮或猶疑,其中一人必定承受活著的痛苦,永遠都沉浸在愛情的幻滅中。
那是第一次初見瑪麗昂·歌迪亞,她帶著三分倔強,三分柔情,和四分浪漫在我們的心口撒下了玫瑰花瓣。
法國從來不缺夢中人,因為法國就是一場夢,在這個藝術(shù)和自由暢行的國度,人人都崇尚著靈動的自然主義,浪漫先行的戈達爾和阿倫·雷乃早已用鏡頭記錄下了無數(shù)個動人的瞬間,安娜·卡里娜和讓娜·莫羅也早已把生命之光獻給了電影,仿佛她們就是夢境的代言人,無拘無束,隨心所欲。
《隨心所欲》中的安娜·卡里娜
《祖與占》中的讓娜·莫羅
也是在很多年后,這群灑脫不羈的藝術(shù)家們孕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年輕人,而今他們早已聲名赫赫,可唯有一點從未改變過,相較于好萊塢的完美主義,法國女人的美,三分帶刺,三分隨性,四分神秘。
《蔑視》中的碧姬·芭鐸
瑪麗昂·歌迪亞,一個如紅色玫瑰般的名字,一張如白色玫瑰般的面容,因為一部《玫瑰人生》的電影,成為唯一拿下奧斯卡影后桂冠的法國女演員,正式入駐諾蘭和伍迪·艾倫的光影世界,把柔情似水和優(yōu)雅隨性,把神秘危險和浪漫留香極致綻放,后來人們才明白,原來法國女人,如此令人著迷。
浪潮后的幸運兒
凱瑞·穆里根說過:“我真的很喜歡瑪麗昂·歌迪亞,她做什么都是那么自然,完全沒有演的痕跡,如果我和她一起演戲,會襯托得我很假。”
就連大魔王凱特·布蘭切特也都折服于瑪麗昂在《玫瑰人生》中的表演,那年她們同時入圍奧斯卡,宣布瑪麗昂得獎后,凱特貢獻了自己激動不已的表情包。
第八十屆奧斯卡頒獎典禮
當你看過瑪麗昂·歌迪亞的表演,你就會發(fā)現(xiàn),她是一個把“方法派”和“體驗派”融合得恰到好處的演員,這在當今影壇來講,是一種很稀缺的表演形態(tài)。
任何電影里,她都能轉(zhuǎn)換自己的表演方式和表演形態(tài),無論是商業(yè)片中的性感詭魅還是藝術(shù)片的平凡溫和,她都能把角色融化在自己的身體中,形成一種“綿里藏針”的化學(xué)作用。
法國轟轟烈烈的新浪潮電影運動影響了包括于佩爾、比諾什、阿佳妮、德納芙等法國影壇MUSE們的表演思路,她們有幸參演過戈達爾和特呂弗或者布努埃爾的電影,而之后隨著新浪潮的逐漸結(jié)束,她們也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困境,尤其在千禧年后,好萊塢的鼎盛一度讓全世界瘋魔,幾乎沒有人再看法國電影了。
《白日美人》中的凱瑟琳·德納芙
法國女人的傲骨一向令人佩服,就算讓她們呆在法國拍無人問津的藝術(shù)片,也不愿拍一些無腦的好萊塢電影。
更何況好萊塢從不缺女神,且語言文化的芥蒂讓兩個地域之間產(chǎn)生了顯著的差異,倒不是她們不愿意加入好萊塢,而是心高氣傲的好萊塢從不接受外來者。
《各自逃生》中的伊莎貝爾·于佩爾
朱麗葉·比諾什早在千禧年初便憑借《英國病人》拿下了奧斯卡女配角,而后也參演了如《濃情巧克力》《布拉格戀人》等英美制作的電影,但如她所言:我只是喜歡和更多不同的藝術(shù)家合作。
確實,在她參演過的好萊塢電影中,幾乎沒有什么爛片和商業(yè)片。但成為好萊塢女演員并不保鮮,所幸她繼續(xù)回到了法國,和阿薩亞斯、阿巴斯等藝術(shù)大家合作,幾乎不再闖入好萊塢。
《合法副本》中的朱麗葉·比諾什
而比諾什后,法國女演員在全世界的認可度大大降低,在法國內(nèi),同樣也遭遇了斷層的局面,沒有足夠驚艷的新人讓人眼前一亮,就算奧黛麗·塔圖足夠靈動,蘇菲·瑪索觀眾緣強盛,卻也只是在好萊塢曇花一現(xiàn)。
于是,《的士速遞》和《兩小無猜》的出現(xiàn)讓法國民眾歡呼道:我們有了瑪麗昂·歌迪亞。
好萊塢的新寵兒
她眨眼,她抬頭,她微笑,她低語,她吸煙,她閃動著朦朧的大眼睛,她說話時像一把溫柔的利刀,她表演中帶著強烈的真實感。
比起一路摸爬滾打的好萊塢新人來講,她的幸運得益于她的天賦異稟和與生俱來的超強感悟力,當然,還有那該死的魅力。
《漫長的婚約》里,她的仇恨和狠辣,全在一個眼神中流轉(zhuǎn)著,這個“妓女”一角蘊含著極大的能量,那是我們在她身上所探尋到的,仿佛有一種時刻在注視她的本能,就連奧黛麗·塔圖的光芒,也要和她分攤。
她拿下了法國凱撒獎最佳女配角,而接下來的幾年里,一個巨大的驚喜在等待著她。
《漫長的婚約》
在“奧斯卡”貼吧里曾舉辦過一個最佳女主角的排位賽,瑪麗昂·歌迪亞的《玫瑰人生》在數(shù)百個人的投票中擊敗了梅麗爾·斯特里普的《蘇菲的抉擇》,凱瑟琳·赫本的《猜猜誰來吃晚餐》等強大的女性表演獲得過第一名。
《玫瑰人生》
由此可見,這個表演的強大和魅力,折服了全世界所有影迷朋友,就連奧斯卡也因為一個外語片的角色而賦予了她“最佳女主角”的稱號。
如果艾迪絲·皮雅芙仍舊在世,大概也會驚嘆于瑪麗昂·歌迪亞的傳神表演,她的不甘和落寞,才華和焦慮如同皮雅芙靈魂附體,把一代“法國香頌歌后”的人生演繹得栩栩如生,毫無模仿做派,只有一道灰色的光芒灑向了電影四處,折射出人生的卑微和偉大。
人人都愛上了瑪麗昂·歌迪亞,這個32歲的法國女演員創(chuàng)造了法國的歷史,讓全世界認識并瘋狂愛上了她。如果你錯過了《玫瑰人生》,便會錯過新千年來最偉大的表演之一。
也因為《玫瑰人生》,瑪麗昂開始了自己好萊塢之旅,她比太多女演員要幸運,可她的幸運,全然依靠著自己的實力和法國女人獨有的魅力。緊接著,她頻頻出現(xiàn)在好萊塢電影中。
伍迪·艾倫喜歡把異國情調(diào)營造得如癡如醉,所以在拍攝《午夜巴黎》時,他一眼便看中瑪麗昂·歌迪亞復(fù)古而神秘的氣質(zhì),這個角色演繹得太自然了,她讓我們和歐文·威爾遜一同沉迷在巴黎的黃金年代中,穿越在時空的歷史里,去愛上一座城,和一個抽著香煙,慵懶隨性的女人。
《午夜巴黎》
艾德里安娜似一個虛幻的人物,自由地穿行在巴黎街頭和派對上,她是每個藝術(shù)家的靈感MUSE,更是一個存在符號,游離在夢境與現(xiàn)實的界限,讓我們成為了清醒的夢中人。
這是典型的伍迪·艾倫式女郎,可諾蘭卻要把瑪麗昂顛覆,他的鏡像里,男人才是主題,女人總像某個擺設(shè)品,就連斯嘉麗·約翰遜也沒能擺脫掉這種負面評價,大家都說:諾蘭真的不會拍女人。
《致命魔術(shù)》中的斯嘉麗·約翰遜
可瑪麗昂·歌迪亞顛覆了人們的認知,就算萊昂納多和湯姆·哈迪以及約瑟夫·高登-萊維特已氣場十足,但我們怎么會忘了那個坐在窗邊,憂郁而危險的瑪麗昂·歌迪亞呢?
她才是《盜夢空間》的靈魂人物,讓萊昂納多的夢境支離破碎,不需多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足以征服我們的感官系統(tǒng)。
《盜夢空間》
誰說諾蘭不會拍女人?
瑪麗昂·歌迪亞便是諾蘭電影中不可磨滅的一個印記,接連在《盜夢空間》和《蝙蝠俠前傳》出演重要角色,足以看出諾蘭對瑪麗昂·歌迪亞的喜愛,這是他第一次重復(fù)啟用同一個女演員在他不同的作品中。
諾蘭和伍迪·艾倫讓瑪麗昂的多面性呈現(xiàn)得淋漓盡致,商業(yè)成績上的暴利也讓瑪麗昂成為好萊塢新一代的寵兒,這在法國女演員身上,是從未實現(xiàn)過的,商業(yè)和藝術(shù)上的統(tǒng)一,讓她成為了“當代法國第一電影女神”。
藝術(shù)片的叛逆兒
影迷總是很遺憾瑪麗昂·歌迪亞沒能在自家門口的戛納國際電影節(jié)拿下“最佳女主角”,但幾乎每兩年瑪麗昂都會全身心投入到一部藝術(shù)獨立佳片,戛納影展上也從不缺乏她的身影,但她總是與“最佳女主角”擦肩而過。
這倒有種宿命感,人們覺得既然你已經(jīng)在好萊塢成名,早已不需要一個“戛納影后”來獲得肯定。
我們可以看做這是戛納的任性,畢竟達內(nèi)兄弟的《兩天一夜》,她已足夠稱得上“最佳女主角”,但戛納仍然視而不見,反而奧斯卡再度提名,彰顯了瑪麗昂在好萊塢的地位。
《兩天一夜》
《兩天一夜》完全把她明星光環(huán)淹沒,達內(nèi)兄弟的鏡像,平實而有力的鏡頭語言和小人物的生存現(xiàn)狀都是他們著力表現(xiàn)的,瑪麗昂再次完美展現(xiàn)了一個好演員的塑造力,她把那個“下崗女工”的茫然無措表現(xiàn)得恰到好處。
而在這之前,她也把《銹與骨》殘疾馴鯨師的形象刻畫得令人心碎,但戛納從未褒獎過。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瑪麗昂的叛逆心,她也傳承者自己一名演員該有的品性,一直變換著自己的身份,不斷以新的形象給我們帶來新的表演享受。
《銹與骨》
你能想象一個法國人全英文出演莎士比亞的《麥克白》嗎?你能感覺《間諜同盟》那個嫵媚多姿的特工曾經(jīng)演過“下崗女工”嗎?你能了解在多蘭群戲閃耀的《只是世界盡頭》中沉默寡言的家庭婦女得過奧斯卡影后嗎?
《麥克白》
《間諜同盟》
《只是世界盡頭》
這才是瑪麗昂被其他演員稱道的一點,她從不放大自己的本色,而是任其沉浸在電影角色中,與角色共同呼吸。
《公眾之敵》
《移民》
只是好萊塢一向比較薄情,在這十幾年的時間里,任瑪麗昂·歌迪亞如何轉(zhuǎn)換自己的身姿,時間總是在留給新一代的人,她存在過好萊塢,卻又從好萊塢退去。
《九》
和所有在好萊塢打拼的女演員一樣,她也不再如往日那般矚目,畢竟新人總是層出不窮。
可對她來說這并未有太多損失,因為早在很多年前,她就深知自己終究不屬于好萊塢,她只是想成為一個出色的演員,所以從不放棄在藝術(shù)片中磨礪自己的耐性,好萊塢不再需要她時,她也并無沉寂之心。
《伊斯梅爾的靈魂》
《天使臉龐》
這仍然是好萊塢所要面對的功課,作為世界第一大影視工廠,如何給不同膚色、不同種族、不同國家的人給予平等的機會。
而另一方面,瑪麗昂·歌迪亞給很多勵志當演員的人一個警醒,想要成為一個好演員,先試著擁抱自己平淡的生活。
若干年前,她的“敢不敢”游戲便有人接受了挑戰(zhàn),那是戲里的于連,更是現(xiàn)實中的吉約姆·卡內(nèi)。
相伴十余年,從未有過緋聞纏身,只有相互欣賞和信任,更多的時候還相互吐槽,炮制出《搖滾學(xué)徒》這般荒誕喜劇。
夫妻倆搭檔出演的《搖滾學(xué)徒》
家庭的安穩(wěn)和幸福給予了瑪麗昂·歌迪亞成為演員更多的靈感源泉,這無疑是我們所期望看到的,才子佳人,終成眷屬。
就算瑪麗昂名譽全球,可是卡內(nèi)卻一直在成全妻子,他是一個制片人,一個導(dǎo)演,一個演員,在他看來,他們不過是兩個普通的電影人而已。這是個睿智的男人,更是個懂得生活的男人。
一家三口
也許在明年,有一部電影會大放異彩,那便是瑪麗昂攜手司機“亞當·德萊弗”以及藝術(shù)大導(dǎo)“萊奧·卡拉克斯”共同創(chuàng)作的《安妮特》,這是卡拉克斯的首部英語片,更是瑪麗昂時隔5年后再次重返好萊塢。
其實她從未離去過,只是躲在了更為沉靜的光影角落,慢慢品味生活的悲喜,慢慢找到自己演員身份的價值感,把神秘和優(yōu)雅安放在時光的影像中,待到歸來時,她仍然像玫瑰那般百媚千嬌,傲然不群。
END
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