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收藏中國古代藝術品的泰山北斗,被稱為“中國古董第一教父”,他對明式家具收藏頗具建樹,又被稱為“明代之王”。他是西方藝術界公認的最具眼光和品位的古董商兼收藏家、學者。他就是----著名紐約古董商安思遠(Robert H.Ellsworth)。
他在位于紐約“第五大道”的豪華宅邸中,
用自己超絕的文化品味與審美,
打造出了一座跨越東西文化,冠絕古今的華美大宅。
中國古董教父安思遠(1929-2014)
安思遠生前在位于紐約“第五大道”的豪華宅邸中,用自己超絕的文化品味與審美,打造出了一個富有生活的博物館,一座跨越東西文化,冠絕古今的華美大宅,他把這些古董收藏,融入到生活狀態(tài)之中,儼然已經(jīng)超越收藏本身。通過這些美妙的事物,我們似乎能看到一個充滿睿智的、經(jīng)歷數(shù)個世紀浸染之后的老人,卻依然活力四射。
1960年,他和古董商詹姆斯高德合伙在紐約開了安思遠高德畫廊,經(jīng)營英國家具、古董生意,并逐漸成為了最具權威的國際亞洲藝術古董商。1981年,安思遠做了其生平最大膽的一次購買,他在曼哈頓最尊貴的地段購得了一座具有22個房間的巨大公寓,這里離大都會博物館不到兩個街區(qū),他用這個博物館一樣的公寓來放置他的家具、雕塑、繪畫和其他藏品。
當人們走進這座位于曼哈頓第五大道上的公寓,踏上清代宮廷地毯,心靈會受到強烈的震撼,墻壁上有明代文征明的書法和齊白石、傅抱石的繪畫。
安思遠在公寓中
中國古董教父安思遠(1929-2014)
無敵的古董鑒別商
安思遠曾告訴記者,他也許不是最著名亞洲古董商,“但我是最有錢的那一個?!?/p>
1943年,14歲的安思遠幫助媽媽,在一個為中國抗日慈善籌款的活動中跑腿兒,收集支持者贈與的物品。其中,鼻煙壺、花式水晶項鏈等極具異域風情的中式小玩意兒,引起安思遠的興趣。
安思遠在獲知物品價格后,自己花錢買下來,再擇機轉手賣給古董商。這讓安思遠一個月掙到近40美元。根據(jù)《光榮與夢想》一書中對二戰(zhàn)前美國物價的描述,當時一間單身公寓每月的房租大約為25美元。
17歲,安思遠輟學進入珠寶店工作,并結識了女古董商艾麗絲。龐耐(Alice Boney)。龐耐是當代最早的中國古董商人之一。她慧眼獨具,發(fā)掘了安思遠,并引領他進入職業(yè)藝術品交易市場;而她的學生則發(fā)現(xiàn)了更廣闊的中國藝術品天地,并轉化豐腴的財富回報給他的老師。
戰(zhàn)后安思遠開始研究中國家具,彼時收藏界的主流還是集中在中國青銅器、書畫、瓷器等傳統(tǒng)傳統(tǒng)古玩上。安思遠站在西方的收藏視角上,看到中國明清家具未被人識得之美。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安思遠與中國收藏家王世襄先后出版的中式家具鑒賞專著,不謀而合地將中式家具收藏推上一個高峰。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前亞洲部主任麥克斯維爾。赫恩曾直言,安思遠的研究為博物館的收藏開辟了一個新門類——明清家具收藏。
宋/金時期木雕彩繪菩薩坐像
這是安思遠19歲首次購入的第一件中國文物
中國人民的老朋友
安思遠真正與中國產生聯(lián)系,要等到1979年改革開放以后。從這個時候開始,安思遠不斷前往中國考察學習,并完成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收藏——收集《淳化閣帖》。
《淳化閣帖》是北宋淳化3年(公元992年),宋太宗趙光義命人收集歷代書法名家作品共403篇作品,然后摹刻而成,被稱為“法帖之祖”。
安思遠收集的《淳化閣帖》
1994年,安思遠聽從中國專家建議,在香港拍得一卷流傳有序的宋拓《淳化閣帖》。
第二年,安思遠又在香港佳士得拍到3卷《淳化閣帖》,這三卷均為摹刻王羲之書跡的專卷。這4卷 “魏晉至唐宋法書的原始留影”,至今仍為海內外唯一可見的北宋祖本。
然而2003年,安思遠以450萬美元的價格將4卷《淳化閣帖》轉給了上海博物館。當時日本博物館的出價已經(jīng)高達1100萬美元。
《淳化閣帖》
而上海博物館的出價其實低于安思遠的預期,他覺得既然書帖屬于中國,那“我就讓它回到中國?!?/p>
此后,安思遠主動聯(lián)系中國國家博物館,歸還了兩件從非法途徑流傳出來的中國文物。
安思遠在中國
上世紀90年代,安思遠在香港成立了搶救徽派民居的藝術基金會。據(jù)安徽省考古研究所所長李宏介紹,安思遠的基金會至少捐贈了600萬元,幫助修繕了5棟徽州古民居。為了表彰安思遠的貢獻,安思遠被授予徽州榮譽市民。
紐約的中國宮殿
2014年8月,安思遠在曼哈頓公寓中去世,享年85歲,終身未婚。《紐約時報》在訃文中稱他“將一生都獻給了中國藝術?!?/p>
安思遠沒有子女。他在生前就表示去世之后,所有的藏品都會被拍賣。他的遺言被實踐了。2015年3月,紐約舉行了“安思遠私人珍藏”專場拍賣。拍賣方為了營造氛圍,專門在洛克菲勒中心重現(xiàn)了安思遠曼哈頓公寓的實景。
鏤空雕花的宮燈,古樸的中式家具,渾厚的石雕佛像,晶瑩的青瓷瓶,還有墻上的山水字畫,甚至連客廳的地毯都是來自故宮的舊物。
多名與安思遠有交往的業(yè)內人士,都曾表示安思遠的公寓設計極其獨特,是東西方藝術的完美結合,是“一座亞洲藝術宮殿”。
而安思遠的公寓不僅是他展現(xiàn)個人品味的私人空間,更是紐約最重要的中國藝術品交易場所和所和收藏中心。
遠在1977年,安思遠購買這套紐約上東區(qū)的奢侈公寓樓之前,他就和樓里的住戶商量,并得到他們的允許,讓他可以在公寓樓中進行古董買賣。
隨后的近40年的時光里,各國富豪,收藏家,博物館館長,藝術家,學者穿梭流連于此。
曲終人散終有時。
2015年紐約的春拍,安思遠私人“宮殿”中1400件藏品,共拍得1.4億美元。
兩年后,人去樓空的“亞洲藝術宮殿”以5500萬美元賣出。至此,曾經(jīng)盤旋在曼哈頓上空的東方藝術女神,與那位總是“想得很遠”的古董商安思遠一起從時代的舞臺上隱退。
人生最大的收藏莫過于收藏自己,所以所謂“收藏家”,凡是能說出因為什么而收藏此品的人,才能稱為真收藏家。
安思遠1995年于中國安徽留影
懷故人——安思遠
高馬田(NICK GRINLEY)
并置,組合,平衡,反差,對比—每想到安思遠和他的房子,躍入腦際的就是這些字眼。
在我心目中,他永遠是Bob,雖然別人都稱呼他作Robert或Bobby。他善于組合不同文化、年代、風格的家具,獨具慧眼,打從最初認識他那一刻已教我傾倒。
第一次到訪紐約第58街的Ellsworth&Goldie家具店時,我才22歲,但已察覺店內的英國、美國、亞洲物品融合的天衣無縫,絕不會想到這些家具、雕塑和藝術品其實來自古今東西,出處各異。
在Bob的第五大道大宅里,訪客只要看到電梯大堂(應是大宅中最小的房間)陳設的中國雞翅木桌、南印度青銅濕婆坐像,日本屏風輿法國壁燈,就可大概想象到大宅各處是何等景象。
能夠巧妙融合不同文化,不單因為Bob眼光獨到,亦源于他放在擺設方式上的心思。譬如他知道大部分訪客會從前廳進入書房,和坐御案前,背對俯瞰第五大道窗戶的他會面,就會特別安排讓訪客首先窺見一對扶手椅的背面,因而特別注意到后椅腳的獨特美態(tài),而那后椅腳的確值得再三細賞。
除了家具,當然還有藝術品,為與書桌配對而遍尋多年的紅木燭臺,餐桌上令人以為是銀質的白銅燭柱,飯廳里的法國歌德式屏風,還有抽屜眾多,方便儲物,當年為荷蘭市場制造的中國小書案。
不消多說,Bob唯一不會混合的,就是他用安妮女皇時代銀杯享用的波旁威士忌—如果不算冰塊的話。
中國藝術品,
陪伴了他的一生,
也滋養(yǎng)了他的一生,
安思遠說過:
“中國藝術給了我一切?!?/span>
“我首先是一個古董商,
然后是一個收藏家。”
安思遠身材魁梧,
總是神采奕奕,
并且有許多固執(zhí)的癖好,
比如煙不離手,
一年四季穿皮靴。
在時空交錯的光影搖曳中,
行走著這樣一位,
特立獨行的人物,
為中西方古玩藝術界,
所共同稱許和緬懷。
他終生未娶,
只對文物收藏情有獨鐘,
與藝術品朝夕相伴,卓然獨立,
他對中國文物的愛深邃真誠,
并由己及人,兼濟天下,
為世人書寫了藝術人生的典范。
安思遠,1929年出生于,
紐約曼哈頓的顯赫家族,
被譽為“中國古董教父”,
他是為數(shù)不多的最早,
研究中國古典家具的西方人,
也因他是第一個出版中國,
明式家具書籍的西方人,
而被紐約時報冠以,
“明代之王”的稱號。
安思遠在長城
作為一名神級的收藏家,
世人最感興趣的,
當然是他的家中收藏。
安思遠的公寓位于,
紐約的第五大道上,
廳房多達22間,
氣派儼然,裝潢典雅,
陳列著豐富的藝術珍藏。
1975年,
安思遠購入這套公寓,
于1980年裝修完成,
如今看來,
依然驚艷。
“我或許不是最偉大的,
亞洲藝術品商,
但一定是最富有的?!?/span>
安思遠這樣評價自己,
除了富可敵國的藏品,
更多的可能是在強調,
他內心的富足。
當人們走進這座位于,
曼哈頓第五大道上的公寓,
踏上清代宮廷地毯,
心靈會受到強烈的震撼,
墻壁上有明代文征明的書法,
和齊白石、傅抱石的繪畫。
幾案上擺放著商周青銅器、
唐代金銀器和三彩陶,
中國石雕和古印度石雕、
佛教造像或依墻而立,
或陳列于壁爐和窗臺上。
宋元名瓷和明清官窯瓷,
隨意擺放……
讓人仿佛置身于,
一個藏品豐厚的東方藝術博物館,
包括中國、日本、印度、
東南亞雕塑、繪畫、
家具及工藝品的收藏。
18世紀的紫檀宮燈,
多年來一直照亮著,
安思遠公寓進門處的走道,
有著鏤空雕蝙蝠紋和纏枝蓮紋,
為典型清中期宮廷造辦處風格,
品相不錯,估價20-30萬美元。
墻上這對日本江戶中早期的,
六折屏風畫工精美,
彰顯出其主人,
非同一般的尊貴地位,
安思遠于上世紀,
六十年代購得此物,
之后的幾十年,
一直擺設在他的起居室內,
這對屏風估價20-25萬美元。
作為明式家具之王,
下圖中出現(xiàn)的黃花梨的圈椅,
曾在拍賣會上以,
900多萬美元的天價出售,
似乎有點超出圈椅,
在當下所應有的價值。
看到這里,
想必有人會覺得,
安思遠的收藏之路,
應該也是受到了,
家庭因素的影響,
其實他的父親是一位牙醫(yī),
母親是歌劇演員。
那么他是如何成為一位,
能夠影響時代審美的古董商呢?
在衣食無憂的環(huán)境中,
安思遠對藝術充滿了興趣。
幼時,他因一枚小小的,
中國郵票進而鐘情于東方藝術。
都說無論做什么,
都要從娃娃抓起,
少年時,安思遠經(jīng)常跑到,
舊貨店淘一些精美的物品,
然后將這些物品低價買入,
喜滋滋地轉賣給古玩商大賺一筆。
安思遠高中沒畢業(yè),
便進入紐約藝術學院學習建筑,
但經(jīng)常翹課自學繪畫,
后來則干脆輟學,
靠賣畫為生。
但他的畫作廣受好評,
維持生計之余,
余錢都用以收集中國鼻煙壺。
不久后,他成功將一整套鼻煙壺,
賣給了蒙特利爾博物館,
這一年,他只有19歲。
有一次,他淘得一件花瓶,遂將其轉賣紐約某位知名古董商,并告知此為中國明代花瓶。古董商半信半疑,而安思遠則堅持己見。
于是,古董商將花瓶送到經(jīng)營中國藝術品的著名行家愛麗絲·龐耐鑒定。龐耐肯定了安思遠的判斷,并對這位少年的鑒別力嘖嘖稱奇。
不久后,她便收安思遠為弟子,悉心教導50載,成為其一生的導師。
1948年,安思遠進入,耶魯大學學習漢語,結識了良師王方宇。
王方宇每次在指導他研究中國晚清書畫時,發(fā)現(xiàn)他在課堂上總是一副思緒跑得很遠的樣子;于是給他取了一個中文名字:安思遠。
王方宇
王方宇出身北京書香門第,醉心書法和繪畫,尤以收藏八大山人作品,而名滿天下。
安思遠對學中文沒耐心,只一味對中國文物興致勃勃,他常說服王方宇提前下課,與他一起驅車去看紐約的中國古董拍賣。
大概出于理論與實踐結合的教學考量,王方宇對安思遠的活躍也樂助其成。于是一對中西師徒的身影便經(jīng)常見于紐約的古董店、拍賣場。
安思遠和啟功
畢業(yè)后安思遠開始,
慢慢的建立自己的客戶群,
由于東西方文化的差異,
對他來說,其實很多藝術品,
并不是那么地了解。
但安思遠非常善于推銷自己,
且有非常好的藝術天賦,
其實,對藝術的審美都是相同的,
所以他買起來也很大膽,
敢想敢做的性格,
也讓他在日后獲益不少。
對于造型等基本,
藝術概念的判斷,
其實是適用在,
任何文化領域的,
一通則百通。
對安思遠來說,
每一件珍藏,
都是生活中鮮明的存在,
在朝夕相處間,
寄托一份情感慰藉。
憨態(tài)可掬的西漢時期,
鎏金銅熊擺件,
被放置于公寓中,
喬治二世時期的,
紅木幾案之上,
是安思遠極為珍惜的,
一件藏品,
常邊與客聊著,
邊不時撫摸它。
“于我來說,藝術收藏為世間最妙的事業(yè)。你永遠不會厭倦,也永遠不會有終點……生活總是趣味盎然?!?/span>
安思遠晚上還會在圖中這個英式圖書室待客,那里有來自歐洲的博物館長、身負護送藝術品重任的日本策展人、年輕中國學者,還有衣裝華麗的朋友、鄰居、客戶穿梭出入……
陪伴安思遠走過暮年的藏品,
數(shù)量與種類之多令人咋舌。
藝術品與室內環(huán)境巧妙結合,
在此完成的展示、鑒賞、交易與收藏,
都成為一種雅致的享受。
值得一提的是,安思遠始終秉承著一個原則:“中國藝術品給了我一切,我愿為中國做一些事。”
2000年,他將所藏被盜文物——五代王處直墓?jié)h白玉彩繪浮雕武士石刻無償回贈中國。
安思遠捐贈給中國國家博物館的五代王處直墓?jié)h白玉彩繪浮雕武士石板
2002年,他又將一件西周青銅器“歸父敦”送還中國。
西周青銅器“歸父敦”
對安思遠來說,每一件珍藏,都是生活中鮮明的存在,在朝夕相對間寄托一份情感慰藉。西漢時期鎏金銅熊造像,被置于公寓中喬治二世時期的紅木幾案之上,這是安思遠極為珍惜的一件藏品,常邊與客聊天,邊不時撫摸。
西漢鎏金銅熊形擺件 高7.6厘米
一件15世紀西藏“大成就者”坐像置于其臥室之中,每日相伴,據(jù)說他常與之傾訴,恍如摯友。陪伴安思遠走過暮年的藏品,數(shù)量與種類之多令人咋舌。藝術品與室內環(huán)境巧妙結合,在此完成的展示、品鑒與研究,都成為一種無上的享受。
2014年8月3日,
安思遠在家中辭世,
享年85歲。
來源各異的藝術品并置一室,
巧妙令其融而為一,
中國的古典家具,
以流暢簡約的線條,
與歐洲家具并置對比,
和諧相處中營造出,
一份雅致的休閑。
這些一道體現(xiàn)出了,
安思遠的藝術巧思,
與非凡的裝飾美學。
就生活而言,
沒有風格,
只有方式。
安思遠的一生
留給我們的感悟在于:
收藏的價值不僅是昭示一份可觀的資產配置,
更重要的是在朝夕相伴間,
領悟其中承載的文化魅力,
在其滋養(yǎng)中藝術著自己的生活。
他那顆尊重藝術、尊重民族情感的寬厚之心
打動了無數(shù)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