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如常輪轉(zhuǎn)著,到了夏季,夜晚一個跟著一個靜悄悄過去,哈爾濱總是天高風大,看上去,每一日相較于前日并沒有明顯的不同。也是在這樣日暖天晴的盛夏,蕭紅降生于明麗驕陽下的呼蘭。 白日里走了很長的路程去看望久別的蕭紅,隔了一道墻的故居靜如遺畫,她赤足踩踏過的后花園里,繁茂的大樹下土地還在安靜地托舉著斑駁的木椅。小城里隨處可見蕭紅的痕跡——以之命名的學(xué)校,道路,與之相關(guān)的景點,博物館內(nèi)懸掛的油畫,筆筆鐫刻她深遠的眉眼。我所能看見的每一寸土地,似乎都有她的身影在踢踏,我不禁恍惚,恍若她還好端端地,活在被這明晃晃日光照耀的世間。 大約也是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在影院觀看《黃金時代》直至字幕滾動到最后一秒,離開影院時正傍晚,華燈初上,車水馬龍,我靜立在原地環(huán)顧目之所及的天地,我想這條街或許也曾經(jīng)是蕭紅走過的街,這里也許曾留下過蕭紅的笑聲,她也曾像我一樣在頭頂這片天空下抬頭仰望,這里,那里,都是她的影子,禁不住淚流滿面。 這些年來,蕭紅留給眾人的印象,大多是孤冷而任性,偏執(zhí)而倔強,可在我的心里,她永遠都是那個眼秀顏紅的小姑娘,是一個流水般淳厚溫和的人,對別人捧出的拳拳心意虔誠以待,對生活催逼的風刀霜劍堅韌相對。她清冷的眉眼間流動的不是銳氣,是流水閃動的光。 她也會希望如許多姑娘那樣,被人放在心上好生珍重,命運卻一次次同她開玩笑,無論是家庭還是感情,她數(shù)次伸出手想要緊抓不放,以為觸手可及如同在明媚的早春相望,真正與之相隔的距離,卻好似她的生死,跨越聲稀影疏的荒冬與滿眼鮮亮的盛夏。后來與藍天碧水永處,留那半部紅樓給別人書寫,卻少有人知曉,她那點心愿其實很小很小。 很多年過去了,很多人不在了,很多事改變了,呼蘭河這座當年只有著橫豎兩條街的荒僻小城,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是街道縱橫,人身熙攘。當年她筆下描述的景象,在歲月的長河里一一洗去原來的模樣。 然而在書里,呼蘭這座小城清晨的朝露還落在花盆架上,午間的太陽還照著大向日葵,裝滿城鄉(xiāng),后花園里到處是昆蟲的鳴叫,顯得愈發(fā)安靜。孩童們折了枝條穿梭在街頭巷尾,嗚嗚的哨子聲便隨著奔跑的腳步,一連串落在身后。 這是她臨終前的呼蘭,載滿她所有對故鄉(xiāng)最誠摯的渴望。生命即將傾頹時,微弱搖曳如燭光,渴望在幻想中點亮,然而她已無緣親身踏上故土,跟在祖父身后,東一腳西一腳地瞎鬧。她率性而為的那段舊時光,只存在于童年時有祖父陪伴的后花園里,像一扇推開又合上的窗。 一切的一切都會過去,所有的所有的,無論寂寞繁華,無論風月滄桑,終究歸于風中的游塵、發(fā)黃的書頁上的字跡。然后沒有無慮的童年時光,沒有歲月的紛紜擾攘,沒有那個站在魯迅先生跟前,像面對祖父時撒嬌的蕭紅,那時候日頭柔白,她晃開一臉繽紛笑意,脆生生問:先生,先生,你看我這身衣裳好看嗎? 年少種下的柳新長了枝椏,鶯飛草長又是一年春夏,歲歲年年,四時景新,還是這片她熟悉的故鄉(xiāng),總有人將她留下的那些過往,這一場故夢,輕輕唱。 文/蔣紫旗 博雅學(xué)社簡介 博雅學(xué)社正式成立于2012年5月4日,是黑龍江大學(xué)一個新興的由在校青年學(xué)生自發(fā)成立的不隸屬于任何學(xué)院的但接受學(xué)校團委管理的具有相當獨立性和思想性的學(xué)生社團。 博雅學(xué)社以“砥礪心性,精進學(xué)術(shù),訥言敏行,弘毅致遠”為社訓(xùn),奉行“博雅教育”與“自我教育”的理念,旨在為哈爾濱高校青年學(xué)子提供豐富的課余文化活動,幫助他們“激活思想,放飛學(xué)習,張揚個性,喚醒生命”;目前本學(xué)社的活動以讀書會、電影賞析、專題講座、沙龍為主。我們期待您的參與! 黑大博雅學(xué)社·有為青年常相聚 微信平臺:hdbyxs 新浪微博豆瓣小站:@黑大博雅學(xué)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