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九日(1901年1月9日)是個不太重要的日子兒,就在這一天,李鴻章看到了女兒的一封信。這天距他去世的11月7日,還有291天。
左宗棠在1901年的三百來天,正是“八國聯(lián)軍侵華”軍事行動結(jié)束、李鴻章與其議和、《辛丑條約》簽訂的時間段。在這三百來天里,李鴻章受到慈禧青睞的同時也受到許多臣僚圍攻。
與左宗棠反對兒子從政相反,李鴻章做事的時候經(jīng)常帶著孩子們,為的就是讓他們早早接觸官場、延續(xù)李鴻章家族的權(quán)勢。
為此,李鴻章的子女們個個都很有政治斗爭經(jīng)驗和經(jīng)濟頭腦。我們就以這位李鴻章的女兒李菊藕為例說說吧。
張李家族的結(jié)晶張愛玲
眾所周知,張愛玲(1920-1995年)的出身門第可不低。張愛玲的父親張志沂(1896—1935年)乃是張佩綸(1848—1903年)之子,其祖母是就是李鴻章之女李菊藕(李經(jīng)璹1866—1912年)。因此,李鴻章是張愛玲的外曾祖父。
雖然門第高,但張愛玲出生的時候,不要說李鴻章已經(jīng)去世(1823—1901年),就是其奶奶、爺爺也已經(jīng)去世了。所以,其家族已經(jīng)沒落。否則也不會寫什么小說了。喜歡看小說那是受其祖父的影響,其祖父張佩綸喜歡戲曲曲藝,也愛看小說,據(jù)說曾續(xù)寫過石玉昆的《三俠五義》。
之所以提到張愛玲,就是因為李鴻章式思維不僅僅只是存在于他這一代人身上。他的思維會通過家風(fēng)、人脈圈影響很廣。例如李鴻章對外一貫妥協(xié),其根底就在于認為國人不如對方。
他的女兒李菊藕也是如此,她曾說“中國風(fēng)氣、人才如此,即炮臺不毀,洋械仍來,亦終不能自強也”。
張愛玲呢?通過張愛玲在抗戰(zhàn)及其日后的歷史表現(xiàn)看,她的一些思想底蘊繼承了其母系家族的基因——自我利益至上、愛情至上,至于什么家國精神是沒有的。
李鴻章、李菊藕父女的斗爭思維明顯,其實,李菊藕和她的丈夫張佩綸一樣,在某種程度上都屬于“智囊”型人物,為李鴻章出謀劃策。
李鴻章與外國各列強和談中,各勢力希望依靠各自的國內(nèi)勢力主導(dǎo)談判權(quán)
22歲時,老閨女李菊藕嫁給40歲的老男人張佩綸。張佩綸的頭腦非常聰明、靈活,夫妻二人相得益彰,為李鴻章在“政治決斗”中出了很多主意。
李菊藕在光緒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九日的私信(1901年1月19日,李鴻章在十二月二十一日2月9日收到)中,向其父說了幾件事,大概意思是:
1900年6月15日,清廷要求李鴻章北上與外國列強議和,但當(dāng)時慈禧對義和團態(tài)度不明,所以李鴻章便延緩北上等待慈禧下最后決心。
在此期間李鴻章參加了“東南互保條約”活動,直到7月17日李鴻章才從廣州北上。北上之后,慈禧態(tài)度仍然難以折磨。李鴻章不敢北上,怕慈禧沒有下定投降決心,自己跑到京城的話,恐有生命危險。
所以,李鴻章北上半路就又跑到上海不動了。直到9月14日,李鴻章得到慈禧、光緒西逃且殺主戰(zhàn)派大臣的消息后,才從上海北上前往北京。
李鴻章來到京師后與慶親王奕劻一起與各列強談判合約事宜。
對于李鴻章的談判結(jié)果,有人滿意有人不滿意。不滿意的人中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覺得給外國列強讓利讓得還不夠,恨不得想把整個中國送給列強;一種是覺得簽署的協(xié)議過于讓利太多。在不滿意的人中劉坤一、張之洞乃是代表。
各個勢力集團開始爭奪“談判主導(dǎo)權(quán)”,與此同時,英法德美俄等列強間矛盾也很深,特別是英法德美對于沙俄在中國東北的侵略行徑非常不滿,希望清廷對沙俄采取強硬態(tài)度。由此,英法美德等國就與劉坤一、張之洞等人產(chǎn)生了某種共鳴。雖然雙方?jīng)]有什么合作,但從國內(nèi)外兩方面都在給清廷壓力。
這時,李鴻章勢力內(nèi)部就有一些人開始與李鴻章的關(guān)系有些變化。
李菊藕寫信勸誡其父,小心你的親信
李菊藕雖然身在南方,但各種消息卻很靈通。她得到了一條重要消息,因此寫信告知李鴻章,信中說:
香(張之洞,字香濤,時任湖廣總督)、杏(盛宣懷,字杏孫,時任電報局總辦)均有微詞(對李鴻章的各項主張)。張之洞還曾密電在西安的慈禧,目前尚不知他說了什么。據(jù)內(nèi)線人告知,主要是劉坤一、張之洞、盛宣懷三人與列強面議,和議才能成功。袁慰廷(袁世凱)四處散播說,張之洞進入軍機、盛宣懷主管戶部,這樣的話與八國和談才能成功。
之后,李菊藕便是一大堆批評,說他們?nèi)说男袨椋呀?jīng)對您的“全權(quán)大使”的作為產(chǎn)生妨礙,您應(yīng)該向西安說明情況。
之后,李菊藕把最重要的信息告訴李鴻章:小心你身邊的人,小心你自以為是親信的人。
她說:您曾經(jīng)在與盛宣懷的電報中譏諷過張之洞。其實您不知道,您剛說完,盛宣懷就立刻將其告知張之洞。張之洞知道后非常生氣。以后呀,您也要留意,張、盛二人的私交也非常緊密,對小人呀(說張之洞是小人)最不宜結(jié)怨呀。
通過李鴻章父女之間的信件來我我們可以得到什么啟示?在封建社會管廠內(nèi),沒有什么師生之誼、提攜之恩,有的就是一種赤裸裸的利益。
但是,李菊藕忘了一點:她的父親是一位久經(jīng)腐朽官場洗禮的老油條,對于這些事情難道不知道嗎?盡管盛宣懷、袁世凱有各種小動作,在本質(zhì)上還是李鴻章的人。
正如胡雪巖和盛宣懷、李鴻章的私人關(guān)系也非常不錯,但因為他們在根本思想、做事態(tài)度上有著本質(zhì)的不同,盛宣懷、李鴻章殺起胡雪巖來說沒有遲疑,因為,私人關(guān)系再好,那也不過是為了平衡利益,但根本利益胡雪巖和左宗棠是一體的。
同樣,盛宣懷、袁世凱是庸俗官場的主要代表,貪腐、投降是主軸。劉坤一、張之洞乃是主戰(zhàn)派或偏向強硬的人士,他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在某些情況下的合作,只是為了更好地實現(xiàn)自己的政治價值。
這個事情過去后,在主流時期他們?nèi)匀皇菍α⒌摹_@也是李鴻章得到女兒的信后,并不放在心上,仍然對盛宣懷、袁世凱等人無比信任的根本原因。其實,封建社會官場如此,普通人之間又何嘗不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