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英:大柵欄
大柵欄
如果不是走在悠悠古街,我永遠都不會知道,在我的茅草屋、我的鄉(xiāng)村之外,還有一個大柵欄。
大柵欄,在北京讀音“大拾爛兒”,我一直在思考讀“大拾爛兒”的原因。
(一)觀音寺街
從前門出來,有一條很長的街道,徑直延伸向遠方,我站在前門口,沿著寬闊的街道望去,一眼望不到邊,氣宇軒昂的騰達之氣從街道上涌來,仿佛間看到了帝王的儀仗隊,烜赫威武,多少年間,時過境遷,前門還在,街道在夕陽下生輝,光中是拿著手機拍照的悠閑市民,皇帝曾從市民而來的地方進了前門,進了皇宮六院。
心跟著一條街道延伸腳步,放眼看,當空一橫欄,連起東西街,上書“觀音寺街”四個大字。觀音寺街與前門正對,有觀音佑國之征。前門和大柵欄,帝王與百姓,民生和觀音,人類與神靈,這些沿著觀音寺街,混沌成影像,仿佛看到了泥土打筑的胡同,胡同里的平房,平方里樸素的叫賣聲,厚重的棉鞋,林林總總的物件,斤斤兩兩的生意。老北京人用最樸素的日子過生活。長街的盡頭是天橋,天橋,打把勢賣藝說拉彈唱賣藥等的地方,當年的那些人,如今不知了去向。行至三分之一處,街西“悅云軒”前有一口蹲圓大缸,據(jù)說,大柵欄商鋪密集,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火災(zāi),街西燒成一片瓦礫,二十幾家戲園被毀,缸是用來盛水防患的!街兩旁已經(jīng)看不出明時初建民居的模樣,街西是兩層樓,一層是商鋪,二層多是賓館客房,街東達至三層,多為酒店菜館。雖是正月初二,街上也可算是人山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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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商鋪走進西街,先拍下西街全景,街道不長,仍是人頭攢動,原本不寬的路流淌著游人的腳步。
走進西街,走進了百年老字號:鹵煮。這是我第一次吃鹵煮。進到店里,跟著別人喊了一聲,“來一碗鹵煮,不加辣?!蔽鹘值牡暌粋€挨著一個,一家挨著一家,店也小得像麻雀,只有三張小桌子,能放下兩個大碗的地方,我坐下兩三分鐘的功夫,一大碗鹵煮,冒著熱氣,被店主端到了面前。拿起勺子攪拌,越吃越清楚。里面有豬大腸,豬肝,豬肺子,那個被切成三角形的白色的東西是白餅。鹵煮,就是白餅煮豬下水。
沿街各處有老北京糖葫蘆,品種多,看著有胃口,吃上一串,至今還想著當時吃到嘴里的細膩脆甜的感覺。老北京肉串,更是串大肉嫩。大柵欄,百姓生活的地方,天子腳下的民生。出來時,我手舉著半串糖葫蘆,在“大柵欄西街”牌下留影。西街曾經(jīng)戲院匯集,有著名八大胡同,著名京劇表演藝術(shù)大師梅蘭芳出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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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西街,穿過前門大街,到了東街。在東街口看到了做糖人的過程。說實話,越是看到這些情景,越是親近北京的文化,活著的本真,舉在手里的糖人。
去得有些晚了,所以急匆匆,走馬觀花。好像東街比西街熱鬧。這里已經(jīng)完全找不到大柵欄民房的痕跡,兩旁樓房高聳,擋住了傍晚的光。以街為界,道南是雙號店鋪,道北是單號店鋪。“王麻子”是大柵欄街36,鄰鋪是大柵欄街34。大柵欄,五百年歷史長廊;“王麻子”中華老字號,始創(chuàng)于一六五一;老北京炸醬面,六十年老店;百年老字號“同仁堂”;“裕泰香茗”百年風韻盛世同輝;“狗不理包子”。百姓日常生活里不可或缺的,這里應(yīng)有盡有。如今走在這條古街,說它現(xiàn)代,卻還存有古香古色,說它古代,卻已經(jīng)沒有了防賊的大柵欄,沒有了最初的廊房四街。曾經(jīng)泥土香的模樣,被改變了,幻想跟著腳步回到五百年前。排著隊,買了一碗毛氏臭豆腐,看著黑黑的,一咬里面帶著蜂窩,乳白色,舌頭跟著它的味道翻滾,好吃的感覺順著舌尖四散?!把b在心里的那份情,跟著咀嚼得到了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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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fā)前我想吃北京的小吃,老公說,去前門大拾爛兒。據(jù)說,前門一帶市民大多文化程度較低,有好幾個形似的字如“珊”“刪”“跚”“姍”全都念shan,于是“柵”也同樣念成了shan,這個詞組就念成“大山欄”,而北京方言愛加兒化音和輕聲,于是,“欄”字被兒化,而“山”被讀成輕音,聽起來就成了“大拾欄兒”。我想,大拾爛兒,應(yīng)該是百姓生活的縮影。
如果可以,我想把北京簋街,牛街,王府井,大拾爛兒等的小吃一一引進我的胃口,然后慢慢體會北京城流在血液里的“民以食為天”。
張麗英,家住小城綏芬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