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通志》織造府位置圖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p>
——題記
一塊石頭幻化了金陵佳麗地的《紅樓夢》?？上В瑑刹俊都t樓夢》電視劇，都與南京無緣。都說雪芹家在石頭城，偏偏應(yīng)天不再有大觀園，曹氏花園也姓了“隨”。時人頗愛復(fù)古，大觀園舉國處處可見，唯獨南京沒有。好在我等凡夫亦知“假作真時真亦假”之理，心里想著“無為有處有還無”。于是乎，阿Q一回，樂哉悠哉。
只是新版《紅樓夢》又來，國人旅游來寧，能不尋一尋傳說中的曹家花園嗎？大觀園的痕跡，六朝古都怎能連個影子也無？也罷。癲僧跛道既能讓那“甄士隱”見一見補天頑玉，又何嘗不能引領(lǐng)我等凡夫俗子與尋夢諸君，在這偌大的金陵一游紅樓夢中境？
且隨那茫茫大士（癲僧）、渺渺真人（跛道）同游同尋這石頭里的故事。
雪芹家大，花園也大。這第一站，便先看看曹家花園吧。世人都爭說曹家花園和書中所寫大觀園是一處，是一處便有了正宗之爭。其實，游歷便游歷，大觀園在哪里原是無妨的。哪里不是游園？大觀園既非本真，那尋個原型模樣看看，倒也解得游園之渴。先找找賈府何在？《紅樓夢》第二回說，賈府在金陵，石頭城內(nèi)，原來和雪芹家一處。甚好。咱們就來個以虛求實，看看這曹家。
石頭城是南京的別稱之一，南京城這么大，不確定個方位，還不好辦呢！史籍資料上說，曹家有一個西花園，位于今天南京上海路以西廣州路兩邊。這兩邊有什么？隨園、烏龍?zhí)?、清涼山公園，還有石頭城?！都t樓夢》第十八回元妃省親，寶釵作詩說到“芳園筑向帝城西”，顯然是說這大觀園在城西，這恰恰和曹家的西花園的位置相似。既然沒有真正的大觀園，我等且來一游隨園。
隨園
隨園
隨園現(xiàn)在是南京師范大學(xué)隨園校區(qū)所在地，乘坐3路、56路、65路、91路公交車到廣州路就可以看見隨園大門。《紅樓夢》中的大觀園的原型就在這里?，F(xiàn)在一進大門依舊可以看見石刻的隨園二字，訴說往日的故事。
看來是歷史平了倉山，卻紅了隨園，隨園在南京歷史上有著很厚重的一筆，真該好好寫下隨園。那時候的南京西隅，沒有這么多路和房子。不高的小山，一座連著一座。山間有片潭澤，遍植出水芙蓉和睡蓮，孕育了名垂千古的詩句。
這地方，有人說是《紅樓夢》里的大觀園。
留下的只有隨園這個地名了。問遍左右，沒有人知道小倉山。
俱往矣。幾百年的滄桑只剩一角，藏在一個叫烏龍?zhí)兜牡胤健?/p>
烏龍?zhí)?/strong>
從城西進城，穿過清涼門，乘坐3路、56路、65路、91路等公交車在人民醫(yī)院站下車，就可以看見毗鄰主干道的一片河塘，這里就是烏龍?zhí)豆珗@?！都t樓夢》中的水榭以及和水有關(guān)的很多故事都以這里為原型。這里依舊保存有曹雪芹紀念館和曹雪芹雕塑，夏天也是一個避暑休閑的好去處。
250年前有個叫袁枚的，一口咬定所謂大觀園，就是他在南京的隨園。反對派們大叫“此公皮厚”，但隨園與紅樓絲絲縷縷的關(guān)聯(lián)，恐怕這輩子都解不開了。
這個隨園，極為可惜：一磚一瓦的古跡都沒有留下來。有見多識廣的老人指引我去青島路，在滂沱的大雨中找到了一塊“隨園”的藍色標牌，往里走，一律是火柴盒樣灰灰的樓房，從“隨園1號”挨個排下去，到頭就是上海路。唯一有點名氣的，就是高高在上的隨園大廈。
當年那袁枚，一舉辭去了江寧知縣的金飯碗，花三百兩銀子買來一座已經(jīng)荒廢的園子，“為置江樓、溪亭”“排日筵賓、通曉宴客”，都是有史可稽的。袁枚比曹雪芹年長些，袁枚辭官后退居隨園，而曹雪芹少年時就和父親一起當了北京移民，二人沒有任何交往過的跡象。
然而，曹家是清代南京的“織造世家”，康熙六次南巡，有五次駐蹕于曹家的織造府。我們先不管曹雪芹的父親是曹颙，還是曹頫，反正是在曹雪芹父親這一輩時曹家被抄了，光宅子就有13處，雍正帝見曹家確實沒有什么財產(chǎn)，于是將花園賞給了抄家的官員隋赫德，也就是繼任的隋姓織造公，改名為隋園。隨園以前叫“隋織造園”，不想未幾隋氏又被查抄，花園輾轉(zhuǎn)賣給江寧知縣袁枚。袁枚多有歸隱之心，遂將隋園改名為隨園。
考究歷史是一件有趣但令人頭痛的工作。后人是管不了那么多的。從《石頭記》到“金陵十二釵”，《紅樓夢》在情感上已經(jīng)和南京分不開了。紅學(xué)家還在爭論，隨園卻紅了，上海新建的一處高檔別墅區(qū)，名字就叫隨園。
情感和考古是兩回事，哪怕今天的隨園早已面目全非。
隨園所在的山，名叫小倉山。今天的位置，就是隨園大廈以北、南京大學(xué)與上海路之間一段，由于地勢起伏，騎車很不方便。園子早就毀了，山也名存實亡。它早就被鋼筋水泥鎮(zhèn)住，爬滿了橫七豎八的道路和房子。一個個住人的小格子，用“巷”和“號”來定位。
在袁枚的五六篇《隨園記》中屢屢讀到小倉山的名字，這位“隨園老人”感慨說：凡金陵之勝者，南曰雨花臺，西南曰莫愁湖，北曰鐘山，東曰冶城，東北曰孝陵，曰雞鳴寺。登小倉山，諸景隆然上浮……
今天的南京，是決計找不到這樣一覽群勝的所在了。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問出小倉山的具體位置。倒是南大西墻外有條平倉巷，也許是“平了小倉山”的意思吧，不得而知。南京遍地都是歷史，平了一個小倉山，實在不足為奇。
這隨園曾是曹家的西花園，今隨園主人又易為南京師范大學(xué)所在。隨園主人曾說：“所謂大觀園者，即今隨園故址?！蔽锸侨朔?，昔日小倉山的亭臺軒榭早不見所終，好在南京師范大學(xué)依舊以中國傳統(tǒng)園林的風(fēng)格將其建設(shè)成“東方最美麗的校園”。行在德風(fēng)園，孔子師范厚德載物；拾級而上，中文樓將紅樓之夢幻散漫在一草一木間?！半S園”二字，也可在校門處湖石上一見。
隨園雖好，卻是少了水的靈動。大觀園怎能無水，曹家花園也必然是有水的。水在哪里？道人手指烏龍?zhí)?。離隨園半站之遙，有一公園名曰：烏龍?zhí)丁Ｉ揭呀?jīng)所剩無幾，清涼山以南、廣州路邊上的菠蘿山還未被挖光，它的腳下，只有一潭水，幾百年來，因為玄武湖和莫愁湖，使它悄無聲息。
傳說東晉時，潭中有四處泉水，終年噴涌不息。每歲六月十九，潭中顯現(xiàn)四條烏龍，烏龍?zhí)都从纱说妹＝裉欤瑸觚埐灰姡瑸觚執(zhí)兑琅f風(fēng)景優(yōu)美，亭臺樓閣錯落，花木扶疏，一派詩情畫意，有人譽之為“西城之冠”。公園主要景觀有《紅樓夢》中大觀園遺址——紅樓山莊和我國南方第一座曹雪芹塑像。曹雪芹紀念館也曾在此安家。
當年隨園的地界，“東起北門橋西二里的紅土橋，西至烏龍?zhí)秱?cè)”。很多人認為，烏龍?zhí)稏|首就是隨園前身——曹雪芹家園的一角，因此，十幾年前在這里修筑了曹雪芹紀念館，在一座“寧國府”門樓的背后，繞過大觀園的照壁，豎立著曹雪芹的全身像，珍藏著包括脂本在內(nèi)的各種《紅樓夢》版本。
這個烏龍?zhí)叮鋵嵨幢胤桥c《紅樓夢》扯上關(guān)系。最早是說西晉某年開始，每年六月十九，潭中都會出現(xiàn)四條烏龍，分別在四個泉眼處戲水。傳說未必可信，然而后主李煜常至烏龍?zhí)讹嬀瀑x詞是真的，烏龍?zhí)妒撬谋苁钪?，他就在這里舍舟登岸，留宿于清涼山上的避暑宮。
最脫不開干系的是大書法家顏真卿，唐乾元年間他是升州刺史，他上奏朝廷，在江南一帶設(shè)立了十八個方式池，烏龍?zhí)妒亲畲蟆⒆钣忻囊粋€。就在這以后，達官顯貴紛紛在烏龍?zhí)哆吔ㄔ焖郊覉@林，文人墨客也紛紛來拜，其中包括桐城派的鼻祖方苞。道光年間一個金秋之夜，時任江蘇巡撫的陶澍和在潭上泛舟，陶曰：烏龍美景，秀色可餐。魏和曰：有此妙處，何必西湖。
佳景已逝，從老照片上看，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烏龍?zhí)叮妄堩殰喜o兩樣。今天真正留下來的亭臺樓閣，都是上世紀80年代整治后的結(jié)果。烏龍?zhí)?，現(xiàn)在叫做烏龍?zhí)豆珗@，原來是不售門票的。傳說中大觀園的一角，現(xiàn)在是花鳥市場，規(guī)模一般，卻熱鬧非凡。幾個自甘寂寞的人守著這個園子，維護、修建，加上自籌偌大一個曹雪芹紀念館，沒有錢辦不成。于是公園開始收費，門票四元。閑話四起是免不了的，后來也像石子入潭，銷聲匿影。
最大的波瀾卻是現(xiàn)在，烏龍?zhí)端诘纳呱降囟闻d建了高檔住宅小區(qū)。烏龍?zhí)兑驯恍Q食，8萬平方米的藍圖，即將縮成4萬平方米。倉山已經(jīng)平了，菠蘿山還剩一個孤零零的角，再平一個蛇山又算什么？紅樓的故事，留給紅學(xué)家去吵架吧，反正隨園早就不在了。
也許他們是這樣想的，也許，他們什么都沒有想。
我們從當年的小倉山東側(cè)爬上23樓西眺，那片傳說中的園子，連輪廓都不剩。
雨不再下，依稀記得烏龍?zhí)兜乃嫔掀瘽M了浮萍，綠得驚人，沉默得也驚人。
隨園往西叫隨家倉，再往西就是清涼山。這一帶，以前是岡巒起伏、壑谷宛轉(zhuǎn)的城市山林。清涼山、菠蘿山、五臺山、蛇山、龜山……佳山麗水，自成體系。老報人黃裳在上世紀40年代寫南京的著作中，就提到當年的黃包車只能拉到隨園，再往西郁郁蔥蔥，沒有路了。誰也不曾想到，今天的新南京西去幾十里，已達江岸、江中甚至江北。
清涼山
《紅樓夢》中所述的金陵石頭城就是現(xiàn)在的南京清涼山，同時清涼山也是隨園中小倉山的源頭。清涼山是《紅樓夢》重要的發(fā)源地之一。清涼山現(xiàn)在是一個公園，在清涼門和虎踞關(guān)之間。清涼山公園的正門在廣州路上，乘坐43路、91路公交車到清涼山下車就可以看到一個古樸的大門。清涼山上景點很多，有南唐佛教圣地清涼寺，也有后主李煜避暑時住的掃葉樓，這里還可以淘到比較好的南京雨花石，夏天是一個避暑乘涼的好地方。
清涼山與那石頭城本就是一體，小說中所說的石頭城，便是這清涼山?！扒鍥鰭哐保@可是南京春夏秋冬四景之一。清涼山文化因龔賢建掃葉樓而發(fā)展，因曹家建于東而興盛，更因袁枚發(fā)展隨園而廣為流傳。
清涼山曾流傳過“解鈴還需系鈴人”的典故，更因它與石頭城的一體，而與《紅樓夢》發(fā)生緊密的聯(lián)系。張愛玲創(chuàng)作的小說《半生緣》也有一段經(jīng)典故事發(fā)生在這清涼山上?？磥戆?，木石之緣注定是要在這里生根開花的。
沿現(xiàn)清涼山公園向西便是石頭城，在清涼門到草場門之間的城墻下面，有一塊突出的橢圓形石壁，因為長年風(fēng)化，礫石剝落，坑坑洼洼，斑斑點點，中間還雜有紫黑相間的巖塊，怪石嶙峋，遠看隱約可見耳目口鼻，酷似一個猙獰的鬼臉，被稱為“鬼臉城”。相傳這塊巖石原來猶如刀削一般，光滑如鏡。
《紅樓夢》又名《石頭記》，有專家說這石頭不是美玉，實為南京特有的雨花石。雨花石的形成時間遠早于人類的文明歷史。只是南京這石頭城的歷史和典故也頗值得一說。據(jù)史書記載，戰(zhàn)國時期楚國滅了越國，楚威王設(shè)置金陵邑，并在今清涼山上筑城。秦始皇滅亡楚國，改金陵邑為秣陵縣。
三國時諸葛亮途經(jīng)秣陵縣，特地騎馬到石頭山觀察山川形勢。他看到以鐘山為首的群山，像蒼龍一般蜿蜒蟠伏于東部，而以石頭山為終點的西部諸山，又像猛虎似的雄踞在大江之濱，于是發(fā)出了“鐘山龍蟠，石頭虎踞，真乃帝王之宅也”的贊嘆，并向?qū)O權(quán)建議遷都秣陵。
石頭
鬼臉城
清涼山從清涼門城墻上突出了一塊，形似一個鬼臉，這里就是俗稱的鬼臉城，也稱石頭城。在城墻腳下，有一個水潭，傳說中是鬼臉照鏡子用的鏡子。石頭城有兩個含義，一個是南京的代稱，另一個就是這個特定的地名。而曹雪芹《紅樓夢》中所指的石頭城也有這兩個含義?，F(xiàn)在的鬼臉城成為秦淮河沿岸綠化帶中的一個重要景點，成為人們休閑散步的好去處。
孫權(quán)后遷都到秣陵，并改其名為建業(yè)。第二年又在清涼山原有城基上修建了石頭城。石頭城以清涼山西坡天然峭壁為城基，環(huán)山筑造，周長“七里一百步”，相當于現(xiàn)在的三公里左右。北緣大江，南抵秦淮河口，城依山傍水，夾淮帶江，險固而且勢威。
如今在鬼臉城西側(cè)確有一處清亮的池塘，從水面的一側(cè)可以看到鬼臉城的倒影，老南京人俗稱為“鬼臉照鏡子”。開個玩笑想，這《風(fēng)月寶鑒》是否從這“鬼臉照鏡”里找到了什么靈感。第十二回中，跛道給賈瑞的鏡子正面可以看見的便是鬼骷髏呢！
看過這些實實在在的景，再讓僧道二人為我等介紹一些小說里的金陵風(fēng)光吧。石頭城里那破敗冷清的賈府可暫放一旁，坐上游艇，游歷一下秦淮河風(fēng)光。有人會問，這秦淮河與《紅樓夢》又有何干？四大家族都與這金陵有著淵源呢！第五十一回寶琴作了十首《懷古》詩來暗喻十物，其中兩首是關(guān)于金陵的，一為《鐘山懷古》，一為《桃葉渡懷古》。后者是喻寫于幽暗中求光明的撥燈棍。
桃葉渡
走出南京著名的夫子廟，向東走到秦淮河和青溪河的交匯點，可以看到一個漂浮在河上的花燈，以及花燈背后掩映在楊柳之中的牌坊，這里就是古桃葉渡?，F(xiàn)在的桃葉渡口已經(jīng)有了3座橋梁。原來牌坊的所在地也被一個文化公司買走并常年荒廢，只能從漂浮在水上的花燈和往來的游船體會當年的風(fēng)月繁華。
其實，這桃葉渡，也確有這樣“暗中求明”的故事呢！據(jù)說東晉書法家王獻之有愛妾名為“桃葉”，她往來秦淮河兩岸時，王獻之常常親自到渡口迎送，并為之作《桃葉歌》。才子佳人事，絕對是小說中寶琴這樣的佳人所希冀的，更有曹雪芹對石頭城的懷念。
再讓我等尋訪一下曹氏家廟。小說中賈府的家廟可是安置了謎一般的人物——妙玉。妙玉住在哪里？櫳翠庵。在這個庵里，可是發(fā)生了很多有趣的故事?！都t樓夢》第四十一回寫了劉姥姥、寶玉在妙玉所住的櫳翠庵吃茶，妙玉對吃茶的講究顯示她非普通人家出身。第四十九回寫到白雪紅梅，說那天寶玉一早起來，天下了一場大雪，有一尺多厚。寶玉走過妙玉的櫳翠庵去。櫳翠庵正好長出十幾株紅梅來，梅花盛開，賈寶玉向妙玉討了枝紅梅。白雪紅梅也是典型的南京風(fēng)光，而紅梅恰是南京獨有的景致。
曹氏家廟
曹氏家廟是曹雪芹祖父曹寅在給康熙帝的奏折中曾提及的萬壽家廟，即萬壽寺，原址在玄武區(qū)中山東路291號，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了漢府大廈，乘坐40路、47路、58路、游1路等公交車在逸仙橋站下車就可以找到。萬壽寺原為清代所建，前身是萬壽庵，時過境遷，它早已深陷這個城市之中，了無痕跡。大廈周圍車水馬龍，人聲鼎沸，來來往往的人們很少知道這里原來可是《紅樓夢》中妙玉的修行之所。
上海紅學(xué)界泰斗鄧云鄉(xiāng)曾就此認定櫳翠庵就在南京，南京的王涌堅先生認定櫳翠庵原型是萬壽禪寺，亦為曹雪芹家廟。萬壽禪寺原址在現(xiàn)中山東路291號，前身為萬壽庵，曹雪芹祖父曹寅在給康熙的奏折中曾明確提及，這讓紅學(xué)家們大膽將之推測為櫳翠庵的原型。
如今，這個門牌號碼所對應(yīng)的地址是漢府大廈。面對如此之現(xiàn)代大廈，我等凡夫俗子莫不空嘆：舊庵已隨妙玉去，此地只可拍一游。癲僧亦嘆：果真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凈。跛道卻言，旁有江寧織造府仍可一觀。
江寧織造
江寧織造博物館
江寧織造府和南京市圖書館新館相鄰，乘坐2路、3路、游1路公交車到大行宮北站下車即可。是《紅樓夢》中賈府的原型?，F(xiàn)在的江寧織造府還在翻新建設(shè)之中，屬于一所中西兼具的建筑。內(nèi)部在保持原有的中式建筑的同時外觀上也融入了現(xiàn)代化的城市氣氛。
果然?？滴趸实?次下江南5次所住在江寧織造府，就在附近的大行宮，這里的地名大行宮的稱呼正是因康熙和乾隆在此住過而得名。據(jù)史料記載，曹雪芹就誕生在江寧織造府內(nèi)。這里現(xiàn)在重建了江寧織造府，它一方面竭力恢復(fù)江寧織造府原貌，另一方面也是用中西合璧的方式建造出來的南北文化并存的新式織造府。
來自北方的專家和設(shè)計師，按照他們理解的北方的紅學(xué)文化在雪芹故里舊宅復(fù)原了一座江寧織造府。它不是古建筑，也不是復(fù)古建筑，而是現(xiàn)代設(shè)計理念下對江寧織造府和《紅樓夢》的新解。
此時，跛道卻嘆：沒有織錦。織錦在哪兒？我等皆問。南京云錦所，癲僧遙指城西更西的河西，眾人速往。云錦所的大門氣派十足，后面卻是普通再普通的現(xiàn)代樓房。云錦博物館里，各色織錦陳列有序，T型臺上身著云錦的模特展示著保存至今的世界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藝術(shù)魅力。
云錦
研究所
南京云錦研究所，位于江東門附近，可以乘坐29路、游4路、地鐵二號線，在江東門站下車。因為有了云錦才有了江南的繁盛，才有了《紅樓夢》。在云錦研究所依舊可以看到江寧織造的牌匾，同時可以看到“人類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代表作”這十幾個大字。在云錦研究所不但可以看到云錦中的精品，同時還可以買到云錦制作的紀念品。當然，如果你肯出大價錢，還可以買到定做的桌布、餐巾以及婚紗等。它們的做工之考究在絲織品中異常出眾。
工作間，織工一邊認真細致地織著各種產(chǎn)品，一邊還相互傳唱著“茉莉花”或是說著南京白局。這是活生生的織造府工作場景，雖在貌不起眼的現(xiàn)代建筑里，凡夫俗子亦可感受到當年織造府里工作的生動活潑。無須模仿，無須復(fù)古，文化的傳播就真正地保存有價值的歷史。
織錦的工藝確實是嘆為觀止的，《紅樓夢》里的生活是否還能再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呢？曹雪芹在小說中以鐵檻寺與饅頭庵寓人生，這一寺一庵是否也蕩然無存？循著今之專家的考據(jù)，來到鐵檻寺的原型香林寺舊址，今天的佛心橋37號。
香林寺
香林寺位于城東明故宮北，乘坐6路、36路、173路公交車到后宰門站下車，在一條幽靜的小道內(nèi)才能找到它的原址，即位于佛心橋37號的金陵滄波門醫(yī)院。香林寺最大的施主正是曹家。舊址現(xiàn)在僅僅保留了一座大殿、三株古銀杏以及幾塊碑刻，早已不見當年香火繚繞的景象。
原來保存的大殿已經(jīng)變成金陵滄波門醫(yī)院的大門，曾經(jīng)有過的香林寺小學(xué)也已經(jīng)消失。據(jù)說，康熙第三次南巡時見寺院內(nèi)鳥語花香，遂御筆題寫匾額“香林寺”。此時，匾早無蹤，倘若慈航普度的方式變成了先進的醫(yī)術(shù)，那么我等的遺憾也會少些。
游遍金陵佳麗地，看遍世事變遷新舊更替，眾人皆覺心滿意足，意欲歸去。癲僧跛道卻攔住我等，說是還有一佳處未觀。何地？太虛幻境。在哪里？紫金山里紅樓藝文苑。我等有了前者觀復(fù)古之教訓(xùn)，未敢多信其境真好。
紅樓
藝文苑
紅樓藝文苑位于玄武區(qū)明孝陵景區(qū)梅花山，乘坐20路公交車在海底世界站下車，不遠處就能看見景區(qū)門口的牌坊。景區(qū)是一個以紅樓文化為主題的公園，通過植物造景，營造了《紅樓夢》中12個具有詩情畫意和文化特色的場景，園內(nèi)植物品種繁多，每個意境場景都由特定相關(guān)的植物構(gòu)成，園中還設(shè)置了“寶黛讀西廂”等六尊雕塑和一幅寶玉與十二釵的線刻長卷。游覽在其中不禁讓人聯(lián)想到《紅樓夢》與南京的淵源，是一座融知識性和娛樂性為一體的文化園林。
行至門口，果不其然，鐵將軍把門。我等皆有抱怨，有人欲找僧道，二人卻已消失。忽聞門內(nèi)傳來茫茫渺渺之聲：好了好了……我等循聲從門縫向里張望，只見“太虛幻境”的牌坊后，如云如霧，有一白玉仙子亭亭而立。難道說，那是……
恍惚間大夢醒來。原來，這一日我等凡夫俗子隨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實實虛虛地在這石頭城游歷一遭。想到此，我記下夢游各景，鐫在手中的雨花石上，也作個石頭記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