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如今，東北虎林園的死虎已達200只。鑒于它們具有昂貴的藥用價值，虎園總經理王立剛不舍得將其焚燒銷毀，而是用冷庫一一封于其中。他每年去國家林業(yè)局跑動，希望解禁老虎貿易，能將資金盤活，提高現(xiàn)有800只東北虎的生活待遇。

　　而反對老虎貿易解禁的意見主要分兩類，一是認為虎骨藥用價值缺乏科學依據(jù)，二是解禁虎貿會危害野生虎種。

　　在爭議中，中國能否解禁虎貿依然不得而知。

　　- 正方觀點：“合理利用才是有效的保護”

　　●馬建章　中國工程院院士、東北林大動物資源學院博導

　　馬建章認為，只有合理地利用動物資源，才能更有效地保護這一物種。

　　馬建章覺得一些國際組織之所以反對中國開禁虎貿易，是不了解中國文化的特殊性需求。不能將西方觀點強加給中國。

　　他說，關鍵是在管理上，應該注意不能使純東北虎種在使用中消失。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fā)生過因為使用圈養(yǎng)的動物而使該物種滅絕的。

　　虎骨從古至今就是重要的中醫(yī)藥材料。在虎園周圍的百姓經常會去索要虎糞、虎尿，把它們當藥引子。有人將新鮮的虎糞糊在患有風濕的膝蓋上，幾次以后，風濕就好了。

　　王立剛(東北虎林園總經理)

　　- 反方觀點：“虎貿開禁將威脅野生虎種”

　　●汪松　中科院動物所研究員、國際生物科學聯(lián)盟中國國家委員會主席

　　汪松擔心，老虎貿易一旦開禁，高昂的利潤率將成為盜獵野生虎的強大動因。野生虎保護在世界范圍內的難度越來越大，全球野生虎總數(shù)不足5000只，一旦有貿易和市場需求，就可能導致這些虎在幾十年內滅絕。飼養(yǎng)一只虎的成本是7000美元，而獵殺一只野生虎只需花費15美元。

　　對于虎骨的藥用價值，汪松也認為沒有科學依據(jù)。他認為社會應該逐漸淡化對虎骨的崇拜。

　　DNA能確定老虎來源，但不能區(qū)分虎制品原材料的來源，比如一瓶虎骨酒，怎么才能鑒定這瓶酒的原材料是來自圈養(yǎng)的虎還是野生的虎呢？

　　張麗(北京師范大學生態(tài)所副教授)

　　王立剛現(xiàn)在最頭疼的便是要面對愈來愈多的死老虎。王立剛是東北虎林園的總經理，經營著世界最大的東北虎繁育養(yǎng)殖基地，他要負責供養(yǎng)800多只東北虎。

　　而在虎林園的冷庫里，死老虎在日益增多。目前，冷庫里已凍了200只死虎。死因有夭折、病死、自然死亡，甚至相互斗毆都能致死。一名飼養(yǎng)員說，只要一口咬到對方脖子，一分鐘就能置對方于死地?！凹幢銖男∫黄痖L大，打起架來也能要同伴的命?！?/p>

　　對于這些死老虎，王立剛舍不得銷毀，“畢竟太珍貴了?！?/p>

　　每年，王立剛都會向國家林業(yè)局打報告，要求利用死虎資源。王立剛說，虎骨有很高的藥用價值，能產生豐厚的經濟利潤。

　　至今為止，王立剛申請解禁老虎貿易的報告，無一獲批。

　　而王立剛要面對的另一個難題是，支撐龐大老虎帝國的資金鏈變得愈來愈枯竭，“而且虎園還欠了銀行2000多萬的掛賬?！?/p>

　　200死虎閑置

　　虎林園每年的總開支需要2000多萬元，門票收入、政府補貼勉強平衡收支，老虎剛解決溫飽問題。

　　冷庫深藏東北虎林園一隅，是棟灰白色的建筑，加厚了的保險門，外有兩名職工全天24小時看守。

　　為了能延長保存時間，有些死虎被分割保存。每一只死虎的分割程序都有具體的記載，做到手工記錄與電腦記錄同時進行。王立剛說，這是為防止可能出現(xiàn)的管理漏洞，避免死虎丟失。

　　虎園每年保存死虎的費用需100多萬元。而園里800多只活虎的生活成本則更加昂貴。

　　一只活虎每天食肉12斤左右。今年物價上漲后，牛肉達14元/斤，雞肉也達到了8元/斤。王立剛說，此外，老虎的保健、醫(yī)療、預防、消毒都要錢。加上200多職工，虎園每月的工資支出就達30萬。

　　每年，虎園的成本總支出有2000多萬元。而虎園一年的門票收入才1400萬。王立剛為填補資金空缺，已將100多只老虎租給外地動物園，每年可有100多萬收入。加上黑龍江財政每年通過具體項目給予的約200萬元補貼，虎園的老虎們才勉強達到溫飽。

　　“如今還有100多只老虎沒有虎舍，半自然地散養(yǎng)在園內?！毕啾壤匣?，讓王立剛更覺內疚的是虎園職工。他們平均每人每年出勤達到330多天，有近兩個月的時間是在加班?！暗抑荒芙o他們每天一頓飯，無法按照勞動法支付加班費用?！?/p>

　　“如果死虎可以利用，我們的困難就能解決了?！蓖趿傉f，死虎可以賣給科研機構，虎骨可以入藥，虎皮也可以賣給收藏者。但中國已全面禁止老虎貿易。

　　而王立剛仍抱著飄渺的希望，將這些虎尸逐一封存在冷庫中，希望有朝一日中國能全面解禁老虎貿易。

　　育虎背后商機洶涌

　　上世紀90年代之前，中國平均每年使用虎骨超過1000公斤，王立剛承認繁育中心成立的初衷也希望進行一定的老虎貿易獲取經濟回報。

　　東北虎林園的前身叫中國橫道河子貓科動物飼養(yǎng)繁育中心。它不是設在如今的繁華鬧市，而是在深山叢林中。

　　這個繁育中心是由原國家林業(yè)部(現(xiàn)國家林業(yè)局)和原黑龍江外貿廳(現(xiàn)商務廳)在1986年時合作建立的。最初只有8只種虎。

　　國家林業(yè)局希望能通過人工養(yǎng)殖、野化訓練，最終恢復東北虎的種群。“因為當時中國的野生虎數(shù)量銳減，全國才幾十只，國家也禁止獵殺野生虎?！瘪R建章說。

　　馬建章是中國工程院院士，東北林大動物資源學院的博導。他參與了繁育中心建設前的整個論證過程。

　　黑龍江外貿廳將原來的一個飼養(yǎng)場提供給繁育中心作為場地，并提供人員、經費。

　　“當時對人工圈養(yǎng)虎的貿易還沒有完全禁止，老虎貿易存在著一個很廣泛的市場。”馬建章說。

　　中國傳統(tǒng)中藥業(yè)認為老虎身體各部分可入藥做醫(yī)療用途，多以虎骨為主，當時市場上有很多虎骨丸、虎骨膏、虎骨膠、虎骨酒之類的產品。

　　數(shù)字顯示，到上世紀90年代之前，國內有200多家企業(yè)生產與虎骨有關的產品，平均每年使用的虎骨超過1000公斤，當時每年的產值超過1億元。

　　馬建章、王立剛都說，當時黑龍江外貿廳的一個目的就是在以后能利用淘汰的老虎進入貿易，獲取一定回報。

　　稍后于1988年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野生動物保護法》讓繁育中心覺得更加有盼頭，因為法律規(guī)定對野生動物“合理開發(fā)利用的方針”?！榜Z養(yǎng)繁殖方面成績顯著的單位和個人，由政府給予獎勵?！?/p>

　　繁育中心成立就受到銀行的關注，黑龍江省工商銀行每年都給300萬貸款，基本能維持運轉。

　　“他們當時也是看中了老虎貿易的前景?！蓖趿傉f，如果不出意外，產生的經濟效益償還貸款是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