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一起,漫步時光
“我見到她之前,從未想到要結(jié)婚;我娶了她幾十年,從未后悔娶她,也未想過要娶別的女人?!边@句話出自我國著名作家錢鐘書之口,當然,這句話里的“她”正是他的妻子楊絳。
關(guān)于楊絳先生,她有一句話令我印象十分深刻:我原是父母生命中的女兒,只為我出嫁了,就成了錢鐘書生命中的楊絳。
我沒有男朋友,你千萬不要誤會
1932年初,楊絳借讀清華大學。3月的一天,風和日麗,幽香襲人。楊絳在清華大學古月堂的門口,幸運地結(jié)識了大名鼎鼎的清華才子錢鐘書。
兩人一見如故,侃侃而談。錢鐘書急切地澄清:“外界傳說我已經(jīng)訂婚,這不是事實,請你不要相信?!倍谶@之前聽聞楊絳去清華大學讀書,為防其他男生追求楊絳,一直愛慕楊絳的費孝通讓他的好友孫令銜宣傳“楊絳已有男朋友”的消息。于是楊絳也趁機說明:“坊間傳聞追求我的男孩子有孔門弟子‘七十二人’之多,也有人說費孝通是我的男朋友,這也不是事實。”恰巧錢楊在文學上有共同的愛好和追求,這一切使他們怦然心動,一見鐘情。
在牛津,楊絳懷上孩子后。她在《我們仨》中提到:“鐘書諄諄囑咐‘我不要兒子,我要女兒──只要一個,像你的?!覍τ凇裎摇⒉粷M意。我要一個像鐘書的女兒。女兒,又像鐘書,不知是何模樣,很費想象。我們的女兒確實像鐘書,不過,這是后話了?!焙⒆酉衲?,便是上天賜予的最好的禮物了。沒有什么比看著伴著彼此愛情的結(jié)晶成長更美好的事情了。
除了死,我不會離開你半步...
在楊絳先生的《我們仨》說有這樣一段,他們婚后的生活頗為有趣。
“鐘書這段時期只一個人過日子,每天到產(chǎn)院探望,常苦著臉說:‘我做壞事了?!蚍四?,把房東家的桌布染了。我說,‘不要緊,我會洗?!剑 材芟??!头判幕厝?。然后他又做壞事了,把臺燈砸了。我問明是怎樣的燈,我說:‘不要緊,我會修?!址判幕厝ァ艺f‘不要緊’,他真的就放心了。因為他很相信我說的‘不要緊’。我住產(chǎn)院時他做的種種‘壞事’,我回寓后,真的全都修好?!蹦芤恢卑葭姇壬?,并且保留著他的童心,不得不說,楊絳先生是一個稱職的妻。
錢鐘書曾經(jīng)問楊絳是否支持他寫長篇小說,楊絳聽完十分欣喜并且要求他減少授課時間,同時她為了節(jié)省開支,辭退了家中的保姆,自己劈柴做飯洗衣,常常弄得滿臉黑灰,無一句抱怨。
楊絳也曾是父母掌上明珠,大家閨秀,為了丈夫的事業(yè)夢想洗手作羹湯甘作“灶下婢”。從另一個意義上講,這是楊絳對自己的犧牲。我們不難理解,對于一個惜時如命的學者,這意味著什么。
在這樣一個不平凡的學者家庭,一對平凡的夫妻,過著“琴瑟和弦,鸞鳳和鳴”的圍城生活。也不難理解,面對楊絳做出的巨大犧牲,錢鐘書許下的“我們之間只有死別沒有生離”這樣一句重千金的承諾。
你要先走一步了:你放心,有我吶!
1998年歲末,那個冬天或許比往常寒冷,鐘書先生因病臥床幾年,終究是走到了死別的關(guān)頭?;蚴窃缫炎龊昧藴蕚?,楊絳先生顯得較為平靜,在鐘書先生臨走時,強忍住淚水附到他耳邊說:“你放心,有我吶!”短短六個字,比任何哭聲都要來地撕心裂肺,卻又比空氣的流動還要寂靜。
“鐘書病中,我只求比他多活一年。照顧人,男不如女。我盡力保養(yǎng)自己,爭求‘夫在先,妻在后’,錯了次序就糟糕了。”
這一對攜手走過大半個世紀的夫妻,在一起風雨同舟這么多年,每當談到離別便會覺得傷感,于是盡量回避這個話題。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如果真到了那個關(guān)頭,我只盼你比我先走,我想好好照顧你,陪你走完最后一段路,你莫要牽掛我,我會好好的。
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對其他人動心了...
錢瑗走了,鐘書先生次年也走了,昔日其樂融融的家庭不復(fù)存在,只剩下楊絳孤零零一個人。有一日,費孝通來拜訪楊絳。他對當年的心上人還是情有獨鐘,便帶著自己的著作來請楊絳“斧正”。
舊友重逢,喜上眉梢,兩人噓寒問暖,交談甚歡。忽然楊絳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了,便態(tài)度冷淡起來。待送別費老時,他顫巍巍走下樓梯,還依依不舍地頻頻回頭,楊絳淡淡地說:“樓梯不好走,你以后再不要知難而上了?!辟M老瞬間領(lǐng)悟了她的意思,從此徹底死了心。
楊絳先生在女兒、丈夫去世后,深居簡出,很少接待來客。她開始在家中悉心整理錢鐘書先生的手稿,在文字中她或許還可以與鐘書先生對話,還能看到他伏案寫作的身影。楊絳先生經(jīng)歷過死別,兩次,她現(xiàn)在看塵世亦或塵事的目光一定是淡定坦然的。
還好,我們終于要見面了!
楊絳先生是一位真正“活明白”了的女性。
“我是一位老人,凈說些老話。對于時代,我是落伍者,沒有什么良言貢獻給現(xiàn)代婚姻。只是在物質(zhì)至上的時代潮流下,想提醒年輕的朋友,男女結(jié)合最最重要的是感情,雙方互相理解的程度,理解深才能互相欣賞吸引、支持和鼓勵,兩情相悅。我以為,夫妻間最重要的是朋友關(guān)系,即使不能做知心的朋友,也該是能做得伴侶的朋友或互相尊重的伴侶。門當戶對及其他,并不重要。”
楊絳先生的親戚講述,楊絳先生之前嚴格控制飲食,少油膩,高齡之后,每天在家慢走7000步。漫步了一整個世紀,直到百歲高齡,手腳還很靈活。
回到最純潔的愛情本身,最好的愛情是兩個人彼此做個伴。夫妻間更多的兩個人并排站在一起,彼此尊重,彼此包容,一起看看人間煙火。
最初的激情褪去,繁華落盡,依舊緊握著彼此的雙手。每個成功的男子身邊都有一個寬容女子的默默支持,每個甜蜜的女子身后又何嘗沒有一個敦厚男子的默默扶持呢?
錢楊的愛情溫柔了時光,驚艷了歲月。縱然錢老先逝,而楊絳先生的深情依舊在時間的長河中靜水流深,生生不息。
今日聽聞楊絳先生去世的消息,在惋惜的同時,又覺得這對于楊絳先生可能是一種解脫。看夠了人世,楊絳先生要去找丈夫和女兒了,他們?nèi)嘶蛟S又可以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