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胡雪巖,很多朋友腦子里馬上浮現(xiàn)“紅頂商人”、“清朝首富”、“身家3000萬兩”等標(biāo)簽。史書上提到胡雪巖都是一筆帶過,并無為這位曾經(jīng)紅遍全中國的首富立傳。
因此,胡雪巖的曾孫胡亞光寫了篇《安定遺聞》,專門記錄祖父的史事,并為其作了簡傳。
簡傳《中落篇》最后一句寫著:
光緒十一年 (1885),巖呼子孫曰:勿近白虎,語畢而逝。
這就是題目的由來。這句話令很多朋友都摸不著頭腦,這“勿近白虎”是啥意思呢?
對于這么遺訓(xùn),大家紛紛開啟了腦洞模式,有人認(rèn)為,“勿近白虎”是不近白虎女,喻指不近色。
民間有俗稱“白虎女克夫”,而且胡雪巖事業(yè)正風(fēng)光時,對于自己的好色并不克制。他娶了12個老婆,合稱“十二金釵”。
然而這12個老婆并不能使他滿足,他不但跟下屬的老婆有勾搭,還經(jīng)常出去吃花酒(找三陪)。
胡雪巖為了滿足自己的色欲,在街上見到好看的美女,就花大錢去請人說和,即使女方要價再高也無所謂,甚至還為女方家人安排個好差事。
胡雪巖放肆縱欲,對于冒犯他的女子,花大錢娶(買)回家,玩弄了幾天或者一兩個月后,隨便給幾百兩銀子,趕出他胡家,任由那些女子改嫁。
“凡買而旋遣者,殆數(shù)百人”?!兑娐劕嶄洝?/blockquote>據(jù)《莊諧選錄》記載:胡雪巖上街,經(jīng)過一家裁縫店,見店老板的女兒窈窕嫻淑,甚是好看。那女子察覺了胡雪巖直勾勾的眼神,趕緊進(jìn)入了屋內(nèi)。胡老板的自尊心大受打擊,于是派人拿巨資向店老板提親。店老板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馬上就答應(yīng)下來。
(劇照:胡雪巖的腐敗生活)
胡雪巖如愿把女子娶回了家?;榉坷铮习逡贿吅戎?,一邊命令新娘子裸體躺床上,并叫仆人在旁邊舉大臘燭照著,胡老板放肆的大笑說:“前幾日你不讓我看,我偏要看,現(xiàn)在你還有什么辦法制止我?”
汪康年在后面《莊諧選錄》寫著:“杭人胡某,富垺封君,為近今數(shù)十年所罕見。而荒淫奢侈,跡迥尋常所有,后卒以是致敗。”汪康年說胡雪巖的敗亡是因為色欲所致。但是,胡雪巖的色欲并不是壓垮他商業(yè)帝國的主要原因,他的小老婆之一螺螄太太,幫他支撐起了整個商業(yè)帝國。
螺螄太太是羅家四小姐,諧音為“螺螄”。她曾說過一句話:““只要他肯上進(jìn),我就有把握幫他出頭?!?/span>
(羅四小姐劇照)
改嫁給胡雪巖的羅四小姐,接過大太太陸氏的管家權(quán),把胡府治理得服服帖帖,讓胡老板無后顧之憂,還幫他娶了12房小老婆。
對于他在全國開一間分店,就娶一個小妾的做法并無意見,甚至指點他,讓他在開完這家分店招經(jīng)理人的時候,把那個小妾也留給經(jīng)理人,作為福利之一。此舉令無數(shù)經(jīng)理人為胡老板死忠。
可見,色欲并不是擊垮胡雪巖商業(yè)帝國的腐敗武器。
二,喻指軍權(quán)、軍方大佬或者官道?
有些朋友又猜測,白虎是上古神獸,古代屬于殺伐,而且宋朝就有白虎堂等軍事機(jī)構(gòu)。會不會是胡雪巖叫后人別近軍方、官場呢?
要知道,胡雪巖從起步時,傍的是王有齡這個浙江巡撫。后來,王有齡死后,他又傍上了來繼任的新浙江巡撫左宗棠。
這一傍,就傍出了清朝歷史最佳拍檔。
1866年,左宗棠由閩浙總督調(diào)任陜甘總督,奉命出關(guān)西征。
起初,李鴻章是主張主要力量放在海防上,暫時放棄新疆的,“停撤之餉,即勻作海防之餉”。
后來,經(jīng)過左宗棠的極力爭取,清廷才同意兩面并重,海防和邊疆都不能丟,于是派左宗棠出征收復(fù)新疆。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次打仗,左宗棠預(yù)估要花1000萬兩白銀。但是清廷戶部只給了200萬兩,各省協(xié)助了300萬兩,缺口高達(dá)500萬兩。
左宗棠馬上想到了他的最佳拍檔——胡雪巖?;I措軍費這件大事就落在了胡雪巖的身上。
而胡雪巖不愧為左宗棠扶起來的“紅頂商人”。他經(jīng)過百般磨難,千般波折,終于在洋行借到了剩余的軍費。助左宗棠順利的收復(fù)了新疆,成為一代民族英雄。
經(jīng)此一事,胡雪巖在全國人民心里樹立了偉光正的形象,進(jìn)一步推動他的事業(yè)發(fā)展到巔峰。
但是,盛極必衰的道理長久不敗。
左宗棠和李鴻章因為政見不合,在海防和邊防上就爭得面紅耳赤。雙方一直在動用自己的能量做斗爭。
很遺憾的是,左宗棠收復(fù)新疆后,在隨后的政治斗爭中輸給了李鴻章。而輸?shù)拈_始,就是從胡雪巖入手的。因為李鴻章認(rèn)為,要排左,必先倒胡,開始指示門下的宣懷盛搞跨胡雪巖。
1881年6月,胡雪巖開始購入生絲(蠶絲),買了大約15000包囤積。當(dāng)時全國生絲年產(chǎn)量才50000包。甚至1883年減產(chǎn),年產(chǎn)生絲才30000包。
因此,胡雪巖囤積的15000包生絲,在市場上幾乎造成了壟斷,各個紡織行業(yè)對于生絲材料其缺無比,洋商更是叫苦不迭。
那么,他花了多少錢購買這批貨的呢?這本來只有胡雪巖本人的賬本才是最正確的數(shù)據(jù),無奈抄家后,關(guān)于他的第一手資料丟失殆盡。
當(dāng)時民間雜志《海光》報道:“二千萬兩出,一千二百萬兩歸家?!?/span>說胡雪巖這這次生絲商戰(zhàn)中虧損了800萬兩,才導(dǎo)致他的商業(yè)帝國一蹶不振。然而這個數(shù)據(jù)確是錯誤的。
1882年9月,中國生絲價格被胡雪巖炒到17先令4便士,超過了倫敦交易所的價格16先令3便士。這樣的價格差,洋商當(dāng)然不傻呼呼的入手了。
但是無奈市場差不多都被胡雪巖壟斷了,洋商們?yōu)榱死?,只能與胡雪巖接觸,在怡和洋行的檔案里記錄著,1883年的4月、8月,都派人跟胡雪巖接觸過,商量購買他手中的生絲。
但是,胡雪巖覺得,現(xiàn)在正是生絲減產(chǎn)年,不狠狠抬高價格,怎么對得起自己。
(生絲)10月9日,怡和洋行第三次哀求胡雪巖賣生絲給他們,胡老板為了不撕破臉皮,只得捏著鼻子答應(yīng)賣了2000包生絲給他們,但是價格高到令洋商們?nèi)馔吹牡夭剑?80兩一包。
因此,雜志《海光》說他出資2000萬兩囤積生絲,虧損了800萬兩的錯誤就出來了。
大家算一算,380?15000=570萬兩,也就是說,被炒到最高的價格,他手里的生絲才價值570萬兩,怎么可能用了2000萬兩入手呢?
實際虧損數(shù),英國駐上海領(lǐng)事館給出了答案:“由于金融吃緊,胡不得不拋售手中的生絲,導(dǎo)致價格急劇下降,胡的損失高達(dá)150萬兩(35萬英鎊)。”——(英國國會文件,BBP,China,no.1,1884)1884年,意大利生絲產(chǎn)量豐收,國內(nèi)又遇上丁戊奇荒,生絲賣不掉,價格一跌再跌。胡雪巖才在此生絲商戰(zhàn)損失的150萬兩,但絕不會是壓垮他商業(yè)帝國的稻草。
(丁戊奇荒)
真正令胡雪巖倒下的是宣懷盛的手段。
之前,根據(jù)“西征借款”合同規(guī)定,借錢時是由你胡雪巖的阜康錢莊經(jīng)手,還錢時也是你阜康錢莊經(jīng)手。
因為“西征借款”是由各省分?jǐn)偟?,在還款日前,各省早把款項打到了上海道。再由上海道交給胡雪巖的阜康錢莊,支付給洋行。
但是,在宣懷盛的搗鬼下,同屬李鴻章派系的上海道臺邵友濂卻把這次款項80萬兩扣留了20天。
規(guī)定的日期將過,如果胡雪巖還不起外債,丟失的將是大清國體,慈禧老太婆會把他殺上一萬次的。
胡雪巖無奈,只得自己調(diào)撥80萬兩墊付,而剛剛在11月29日脫手完的生絲資金還沒回籠,胡雪巖的資金鏈開始緊張了。
而宣懷盛要的就是這個蛇七寸,剛好因中法戰(zhàn)爭爆發(fā),法國軍艦開到閔浙沿海,揚言要炮轟上海,引發(fā)了上海社會恐慌。
宣懷盛立馬抓住時機(jī),花大錢登報紙說胡雪巖生絲生意失敗,資金鏈斷,阜康錢莊將要倒閉,而法國軍艦又準(zhǔn)備炮轟上海,大家快去把阜康錢莊的存款取出來啊,遲了就沒有了。然后親自帶頭去取錢。
消息傳出,全國各地的儲戶,紛紛涌向胡雪巖名下的錢莊、銀行擠兌。
短短2天功夫,到12月1號,阜康錢莊就被擠兌倒閉。全國各地的錢莊、銀行也紛紛倒閉。胡氏商業(yè)帝國轟然倒塌。
所以,胡雪巖的遺訓(xùn)會不會是不近軍方、官場呢?畢竟是官場斗爭漩渦令他敗亡的。
但是,從他一生傍王有齡發(fā)家,到傍左宗棠走到“紅頂商人”。他一直堅持官商勾結(jié)的路子。
也不見他后悔過,甚至張揚的到處炫富,曾經(jīng)為了和李長壽斗富,給一個叫周鳳林戲子打賞了20萬兩。那時,一兩銀子值現(xiàn)在的200塊,大家算算。
三,答案在胡雪巖后人編的《安定遺聞》里
根據(jù)胡慶余堂老藥師趙玉城尋找和研究,胡雪巖的直系后代有200多人,散布在海外7個國家,旁支系后裔也有500多人。他們多是從事教育、藝術(shù)、金融、科學(xué)、經(jīng)貿(mào)、法律等領(lǐng)域職業(yè)。就是沒人經(jīng)商做生意。
因為胡氏家族內(nèi)流傳著一個人人皆知的祖訓(xùn)——不經(jīng)商。
此時被胡雪巖的曾孫,胡亞光記錄在《安定遺聞》里:“胡雪巖臨終前,把全家人叫到跟前,說白老虎可怕啊,不要靠近它。”白老虎就是指白花花的銀子,只能由經(jīng)商才能迅速積累,因此,胡氏后人都記得這個祖訓(xùn)。
(白老虎:銀兩)
胡雪巖一生,育有3子5女,長子胡楚三19歲的時候就夭折了。次子胡緘三育有2子,三子胡品三育有4子,人丁最興旺。
當(dāng)初胡雪巖倒臺后,接過胡慶余堂的是文煜,他并未將胡家人趕出“芝園”,他為了讓胡慶余堂保留“雪記”的名號,給了胡家子孫一點“招牌股”,成為他們聊以度日的主要來源。
趙玉城說,1股“招牌股”大約值1萬銀元,文家給了18股,分給胡家三房男丁。后來,次子胡緘三按照老爹的遺訓(xùn),賣掉了胡慶余堂的“招牌股,送子女出國深造。
為何胡雪巖要留這個遺訓(xùn)?
當(dāng)胡氏商業(yè)帝國倒閉時,政府前去各地清查,僅北京分號查出的虧欠公私款,就高達(dá)1200萬兩,這胡雪巖竟然是個“空心大佬”,震驚了清廷。
隨后,慈禧老太婆下令革職查抄,嚴(yán)追治罪。胡雪巖怕被連累到家人,趕緊變賣家產(chǎn)商鋪,填補(bǔ)債務(wù),還遣散了他那批小老婆,每人給了2000兩銀子,讓她們自謀出路。
1885年,慈禧命令的追查還沒結(jié)果,治罪的旨意還沒下來,胡雪巖就只剩一口氣了。所以,忐忑中的胡雪巖在臨終前叮囑后人,勿近白虎。他怕死了被誅九族。
參考資料:《胡雪巖經(jīng)商的智慧(三):高調(diào)人生 灰暗結(jié)局》
《高調(diào)人生,灰暗結(jié)局:大清首善胡雪巖之死》
《紅頂商人留下遺訓(xùn) 子孫后代不再經(jīng)商——胡雪巖后人遠(yuǎn)離“白老虎”》
歪眼小史
文: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