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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問去過斯里蘭卡的人,為什么要去斯里蘭卡?答案可能會是五花八門的:因為風景多樣啦,因為人民淳樸啦,因為物價便宜啦,但于我來說,去斯里蘭卡的原因只是因為我突然有了一個約十天的假期,而這里簽證方便,臨時買機票不貴,便理所當然地成為了一個說走就走的最佳備胎旅游地。
話說回來,大概三四年前,我是有想過要去斯里蘭卡的,但出于種種原因一直未能成行,而這個國家的地位也就漸漸在我的目的地列表里徹底地淪為了備胎。如果我有很長的假期,我會去南美;如果我沒有很長的假期,但有充足的準備時間買便宜機票和辦簽證,我會去日本或者西班牙找吃的,或者去一些奇怪的偏遠國家比如冰島或者黑山;如果我沒長假沒錢買貴機票也沒時間準備行程,那就去斯里蘭卡吧。(至于其他更便宜的東南亞國家都已經(jīng)去過或者興趣不大了……)
所以,直到飛機降落在科倫坡機場,我對于這個國家的了解程度也僅限于幾年前看過的一小點攻略,還有手中的一本《孤獨星球》旅行指南。除了訂了頭尾兩段的住宿,其他行程就隨便走走看看吧,反正也沒抱什么期望。
后來這段經(jīng)歷證明,如果你對一個地方?jīng)]抱什么期望,那么它往往會如你所愿的。
在斯里蘭卡的第一天以我在科倫坡機場半死不活地睡到早上五點開始,出機場大門攔了一輛的士,半睡半醒地開往Negombo的清晨魚市。前段時間在東京沒能早起去筑地市場看金槍魚拍賣,改在這兒看看也不錯。
到了Negombo魚市,漁港邊一股濃重的魚腥味兒撲面侵襲過來,讓人頓時精神了不少。小販們大多熱情和善,作為溜達消遣的地方倒也有趣。但畢竟這里不是筑地市場,也沒辦法到場外來一盤壽司或者海膽蓋飯,只轉(zhuǎn)了半小時,我便去汽車站搭車前往Kandy了。
接著,就拉開了我在斯里蘭卡坐半天車——到某個地方一看——哎呀臥槽怎么這里這么無聊——第二天早起又坐半天車——到下個地方一看——哎呀臥槽怎么這里也這么無聊的循環(huán)模式。
Kandy這地方,怎么說呢,對于斯里蘭卡佛教徒來說,它是值得一去的,畢竟據(jù)說這里藏有一顆佛牙舍利。但對于一般的游客,真的是在這兒呆半天就不知道該去哪里了啊。佛牙寺倒值得一看,附近的幾座博物館則形同雞肋。我的友人葉醬告訴我她在此地呆了四天,請允許我向她表示崇高的敬意。你要是不給我一箱酒或者十本書,憑著這邊老牛拉破車的wifi網(wǎng)速,我是絕對不可能在這里生活下來三天以上的。
來這邊的時候,我問葉醬推薦了一家旅館。進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裝修挺好挺干凈,走上樓的時候覺得房間看起來也不錯,似乎物超所值,但一直沒有找到我住的房型。后來看了指示牌才知道,我住的所謂膠囊房是在天臺堆著的幾個水桶里。
你不說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房間啊喂!你確定半夜不會有人把門鎖上然后把桶推到湖底嗎!
葉醬說我們睡的還都是一號桶,哦不,一號床呢,這就是所謂的十年修得同桶眠嗎!你在桶里睡了四天都沒有發(fā)酵么!
心情頗為復雜的我出門吃了個肯德基,結(jié)果上來的還是一個烤焦的雞腿。
于是第二天上午7點鐘我就爬起來去火車站扒火車了。
稍微了解過斯里蘭卡旅游的人可能會知道,這里有一段著名的高山火車線路,說的就是Kandy到Nuwara Eliya這一段?;疖嚪忠欢茸?,一等座是有座位的,但早就被訂滿了,大部分人只能買二三等座,然后憑著一線城市擠上下班公交的精神去搶座位。
作為一個從來沒在上下班時間擠過公交的弱雞,我自然是只能坐在地板上了。拿著旅行背包墊在地上,哐當哐當挨過四個小時也不難,據(jù)說目的地Nuwara Eliya可是被當?shù)厝朔Q為小英格蘭呢。
到了目的地的時候我只想問一句:Excuse me? 大哥您去過英格蘭不?除了這里有幾幢怪怪的殖民風格建筑,路上行人較少一些,沒有肯德基,我倒是看不出來這地方和Kandy有什么太大的區(qū)別。走到一半路上還下雨,又大霧得如同霧都北京一般,沒待多久我就冷得跑回旅館縮起來了。
路上遇見兩個霧都的小伙伴帶著個孩子,問我第二天要不要一起拼車去霍頓平原徒步,那兒還有個名字文藝的景點叫“世界盡頭”。以下是我的思考歷程:去尼泊爾博卡拉的時候我沒去徒步,去其他好多風景不錯的地方也沒徒步,這里又是有名的國家公園,作為一個不怎么熱愛自然風光又比較懶的無趣游客,還是應(yīng)該挑戰(zhàn)一下自我,勇敢地邁出這一步,嗯。
于是設(shè)了一個凌晨五點半的鬧鐘,六點鐘和包車司機接上頭,一路往霍頓平原進發(fā)。據(jù)去過的朋友說風景很不錯呢。然而,我們看到的沿途風景是這樣的。
一小時之后,我們到了這個國家公園的門口。門口的風景是這樣的。
這連個鬼都看不見?。∈裁词澜绫M頭啊這已經(jīng)是人生盡頭了吧!我還不如去北京吸霾或者回家去玩寂靜嶺??!
在風景秀麗的國家公園門口為要不要買票進門掙扎了半個小時之后,我們又原路開回去了。這就是所謂的出師未捷身先死吧。
后來我又去了所謂的茶園,也并沒有在那里感受到旅行的意義。于是一行人決定坐下午的火車前往另一個山區(qū)小鎮(zhèn)Ella。
Kandy到Nuwara Eliya那段路的火車我還能把背包放在地板上坐下來,而從Nuwara Eliya到Ella,火車上則是連我一個屁股的容身之地都沒有了,只好一路站了三個小時。啊天地這么大,火車這么長,卻容不下我的一個屁股。
到了Ella,天氣依然陰冷而潮濕,和廣州三月的回南天如出一轍。當天最大的安慰,大概是我住進了一家這趟旅行最好的旅館。價格約為150元人民幣,開房送瓶裝可樂(斯里蘭卡可樂很貴的!),雙人大床上還擺著一支假玫瑰花。
在這種鬼天氣之下,附近的小亞當峰自然是沒什么心情去爬了。而小鎮(zhèn)本身只是個擠滿了旅館餐廳乏善可陳的旅游小站。一直對海灘曬太陽這類活動興趣不大的我也禁不住要在內(nèi)心咆哮了:老子要去南部海灘!老子要熱辣辣的太陽!
第二天我就心愿成真了。在從Ella去海濱小鎮(zhèn)Mirissa的大巴上,熱辣的陽光直接把我從冬眠模式曬醒了。至于之后曬到脫皮,那又是后話了。這轉(zhuǎn)變未免也太猛烈了一些吧。
然而,熱帶海灘也有熱帶海灘的煩惱。我入住的廉價青旅也不知道是怎么在Booking上獲得那么多好評的。爬上上鋪一看,呃,床鋪上有好幾只死蟲子。
沒事,還好旁邊有洗過的新床單,鋪上就可以裝作沒事了,握住床單一抖……
現(xiàn)在床鋪上有好幾十只死蟲子了。
這都是什么鬼啊喂!我最近的旅行運到底是有多差?。〕鰝€門還又被狗追了?。?/p>
沒事,冷靜,美好的東西一定在前方。對了,Mirissa的保留節(jié)目是出海看藍鯨啊,藍鯨!馬上出門去訂第二天出海的觀鯨團吧!
第二天一大早6點鐘,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漆黑的旅館門口,等著tutu車來接我去碼頭。7點出海,在海上浪花里漂浮了兩個多小時然而什么鬼都沒看到之后,我終于毫無懸念地吐了一塑料袋。前面已經(jīng)吐到半死的妹子還帥氣地背對著我遞來一張紙巾:“紙巾要嗎?”
我接過紙巾,兩個人繼續(xù)一起對著塑料袋重新回味今天吃了什么早餐。
觀鯨船上的小哥干活也很是辛苦,主要工作就是來回接各位游客的嘔吐袋,不知道集滿十個能不能積分兌獎。前面的一個白人妹子直接吐到癱在地上睡著了,最后好像鯨魚也沒看成。
哦,至于我,當然還是有看到鯨魚的,它長下面這樣。
其實就是隔老遠看到海面上的一個凸起物噴了一條水柱……但從7點到12點出海五小時,看到海豚和鯨魚的時間加起來也不超過五分鐘吧,剩下的時間都在醞釀回味今天的早餐了……
船靠岸的時候,一個游客仰天長嘆:還是做陸地動物好!我一邊保持暈船慣性搖搖晃晃地走著一邊思考,這種讓人痛苦的娛樂項目的意義到底在哪里?
想起報名觀鯨團的時候,廣告招牌寫著:第一天看不到鯨魚,第二天還可以免費再玩一次!
誰要再想去那還真是見了鬼了……
晚上和北京小伙伴去沙灘上吃海鮮,等了近兩小時,端上來一嘗,肉質(zhì)干癟,烹飪手法也欠佳。比起海鮮來說,好像還是賣海鮮的小哥看起來更好吃一點。
與Mirissa相比,我還是更喜歡離古城Galle較近的Unawatuna海灘。這里風浪較小,沙灘細密,設(shè)施齊全,又不至于過于喧鬧,坐個tutu車或者公交從Galle過來只需十來二十分鐘,沙灘上曬太陽泡水玩膩了還可以去隔壁SPA中心做個阿育吠陀大保健,具體細節(jié)在此省略2000字。
還好有Galle,不然我的斯里蘭卡之行就只剩下滿滿的槽點了。
Galle是一座位于印度洋邊的小城,但這里出名的不是它的海灘,而是一座由殖民者建造起來的城堡。城堡面積不大,里面既有教堂,也有清真寺和佛教寺廟。當然,和眾多這類旅游地一樣,這里更多的是老房子改建的民居和餐廳、咖啡館,還有許多出售真假莫辨珠寶的紀念品商店。
放在其他國家,Galle大概就是個無甚特點的文青小清新拍照裝逼地,但放在斯里蘭卡,尤其是之前經(jīng)歷過那么多倒霉事后,這里簡直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首先,我終于能吃到一頓味道正常的飯菜了。讓我們忘掉肯德基烤焦的雞腿和各種斯里蘭卡黑暗料理吧,金槍魚排和番茄意粉先來兩份。別問我為什么要點西餐,在殖民歷史悠久的地方找個好點的餐廳至少不會踩雷啊。
其次,旅游體驗和路上遇見的人關(guān)系還是挺大的。在Galle遇到的人大多善良有趣,城堡內(nèi)一家冰淇淋店的老板問我們能不能送一小盒風油精給他,據(jù)說這玩意兒有提神醒腦的功效?我們說對啊,你抹一點這個,然后把它擦到你的……太陽穴英文怎么說來著?哦對了,擦到你的sun hole上面……
然后老板就拿著這盒風油精去和其他客人演示:這個是中國的提神醒腦秘藥哦,你看,像這樣抹一點擦到你的sun hole上面……
太陽西下的時候,很多斯里蘭卡的本地人就會聚集到靠海那邊的城墻上散步休閑。有人帶著吉他和手鼓唱歌,有人表演耍蛇,據(jù)說還有人會表演城墻跳水,可惜我沒瞧見。在Galle的兩三天里,沒事就到城墻上放放空,等印度洋上的落日沉到海平線下,也是很愜意的事情。
在Galle,我還去電影院看了一場《死侍》,但網(wǎng)絡(luò)預告片里看到的床戲鏡頭好像都被剪掉了……說好的床戲呢!斯里蘭卡廣電總局你還我床戲!我還去報名參加了一個學做斯里蘭卡咖喱的烹飪課,旁邊的德國妹子吃到第一道咖喱的時候,說咦還蠻好吃的誒。吃完所有咖喱后,妹子說,好像最好吃的也就是第一道了……
然而好景不長,當一要離開Galle的時候,我馬上就又霉運纏身了。
為了不用再在火車上站上三小時,讓我可憐的屁股能有一小塊容身之處,我提前兩天花了約40元人民幣的高價買到了一等座的座位票,還特地選了下午三點半出發(fā)的火車,為的是剛好能在傳說中的那段海邊火車上看印度洋落日。但出發(fā)的時候,火車站工作人員先說火車晚點,后來則直接告訴我們火車取消。一等座的票只能搭另一班票價折合人民幣幾塊錢的二等座。至于傳說中海邊火車上看印度洋落日,基本只能靠在烏漆麻黑的夜里靠聽海浪聲想象了。
作為首都的科倫坡,和傳聞中的一樣似乎并無太多亮點。在要塞區(qū)逛了一下印度教寺廟、清真寺和荷蘭殖民時期博物館,去城中最豪華、擠滿了中國游客的百貨商店Odel買了點茶葉,就已經(jīng)疲憊得懶得再走動了。還好,入選亞洲50佳榜單的Ministry of Crab餐廳里的大螃蟹還是給予了我很大安慰的。
在斯里蘭卡游蕩了9天,我實在很難將它稱之為一次愉悅的旅行。在Nuwara Eliya時,我一邊冷得在被窩里哆嗦著打抖,一邊疑惑不解地問去過斯里蘭卡的朋友:這里到底哪里好玩啦!
但我也沒有什么好抱怨的。和許多國家相比,斯里蘭卡的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確實遜色一些。但這里的人實在是我去過國家中最友善的之一了。路上的孩子們會熱情地向你打招呼,卻并不對你說one dollar或者要糖吃;tutu車司機大多友善也不太坑人,就算坑人也坑不了多少錢;你向路人問路或打聽其他事情,大多數(shù)人都會友好地告訴你答案,也并不像他們鄰國的某些人那樣死纏爛打地追著你要小費……
而且,萬一去霍頓平原徒步的時候,天氣很好也看見很多動物了呢?萬一離開Galle的時候火車沒晚點,在海邊火車上看到印度洋落日覺得很欣喜呢?那樣的話,我會喜歡上這個國家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天氣、運氣、遇見的人、心情的好壞,這些因素都會左右你對一次旅行的感受,或許只是我恰好碰到了比較差勁的組合因素罷了。
畢竟,無趣和郁悶的經(jīng)歷在旅行和人生中都會占據(jù)相當長的時間啊。哪有每次旅行都high得不行這么好的事情。
如果覺得心有余怒和不爽,回來再買張機票,訂個餐就好了。反正我今年可就指望著在San Sebastian已訂好的Arzak餐廳支撐我的人生希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