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藝術中來討論,也就是說要總是站在戲劇藝術的角度,而非美學的角度,認定“喜劇情境”就是“喜劇性”的“戲劇情境”。學者們往往只在分析討論舞臺喜劇時才會提到“喜劇情境”一詞,而沒有將其納入美學的范疇和領域;二是只涉及現(xiàn)象,就事論事,針對作品有感而發(fā),停留在“點評”的層面,沒有真正從美學的高度和理論的深度上概括和挖掘其特質(zhì)。兩大盲點也決定了“喜劇情境”始終未能作為喜劇美學問題得到應有的重視和認識。
“喜劇情境”是喜劇美學中的一個重要問題,是關涉喜劇性笑的重要元素。它通常是指喜劇角色所面臨的某種處境,本質(zhì)上是“藝術家”為了制造喜劇性笑而有意設置的一種“情勢”,因此,它也成為喜劇藝術構思的核心。它通常以“局面”、“結構”、“關系”的形態(tài)出現(xiàn)以催化、促成其“笑果”?!跋矂∏榫场?/span>的表現(xiàn)類型一般分為“緊張型”、“尷尬型”、“荒誕型”三種并由此決定著“笑”的格調(diào)和意趣。與悲劇情境相比,它具有“窘迫性”、“突轉(zhuǎn)性”和“假定性”等美學特質(zhì)。
第一,窘迫性。在陳佩斯和朱時茂表演的喜劇小品《主角與配角》中有個經(jīng)典的情境設計,這就是“主角”給“配角”劃定的那個限制其行動范圍的“圈”。正是那個象征著普通人“生存困境”的“圈”使喜劇角色的一舉一動盡顯“滑稽”。此外,姜昆相聲作品中有一個代表作叫做《虎口遐想》,包袱基本是圍繞著“我”在動物園看老虎時不小心掉進老虎園里而“抖”響的?!拔摇迸c老虎的“親近”使“我”的處境十分“窘迫”,而這正是“笑趣”橫生的基礎。而“我”的處境似乎越是“窘迫”,其導致的笑聲就越強。當作品中圍觀群眾高呼“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的口號想以此嚇退老虎卻反過來把“我”嚇得半死時,其喜劇性情境設置也可謂達到了極致。即便是生活中的“惡作劇”帶給我們笑聲時,我們也不難辨出“窘迫”之元素。
經(jīng)驗終歸是感性的,“窘迫”到底與“喜劇”有著怎樣的內(nèi)在聯(lián)系呢?這還得從“滑稽”一詞解起?!盎笔侨祟愱P于“喜劇”最早的一種說法,也常常被當作“喜劇”的代名詞,這是因為它蘊涵了“喜劇”的精神本質(zhì)。“滑”過去念“gu”,意思是像潤滑油一樣,讓你摸不著邊際,感覺到不能正面給它一種力量,像太極拳一樣,圓柔剛猛相濟;“稽”在《說文解字》中是“止”的意思,行為,止也。從象形角度看,一邊是草叢,代表無邊的曠野,右上邊是猛獸,中間是人,人下是一橫杠,橫杠下是波形的東西,代表水。前有莽原追逐的猛獸,后有洶涌的大江,人夾在兩難中。“稽”即為一種“困境”?。“滑稽”一詞,實為動賓結構,意為超越困境??梢?,超越困窘,這就是喜劇的精神本質(zhì),而“困窘”則是喜劇性“笑”產(chǎn)生的必要前提。由此看來,“窘迫”之成為“喜劇情境”的重要元素是有其理論依據(jù)的。值得注意的是,這里所說的“窘迫”仍然有其限制或規(guī)定性。也就是說,“受眾”心里要明白該“困境”不會帶來任何真正的“危險”,否則,就不是“喜劇情境”而是“悲劇情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