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伽羅,弘農(nóng)郡華陰(今陜西省華陰)人,為北周大司馬獨孤信的第七女,隋文帝楊堅的皇后。
西魏元欽元年(壬申,552年),獨孤氏出生。出生將門的她曾經(jīng)歷過北魏末年的戰(zhàn)亂,隨父母在逃難中常聽其父講些驚心動魄的戰(zhàn)爭事跡,因此長大后的她不喜歡女紅等家事,卻喜愛讀書,有自己的個性,所以深得其父的寵愛。伽羅女長到十四歲時,獨孤信見北周開國勛臣楊忠之子楊堅相貌奇?zhèn)ァ⑵饔钴幇?,故將伽羅女許配其為妻?;楹?,伽羅女為楊堅生下長子楊勇。不久,楊堅靠著父親蔭官為車騎將軍。當時正值北周明帝宇文毓統(tǒng)治時期,明帝皇后是獨孤信的長女,也就是伽羅女的大姐。然而,楊堅與明帝雖是連襟關系,但因明帝聽說他相貌貴不可言,所以對他持有戒備心理。
北周明帝武成二年(庚辰,560年),明帝駕崩,其子宇文邕繼位,是為北周武帝。后來,楊堅之父楊忠薨,楊堅承襲父爵為隋國公。但是,此時的他常有‘身在帝王邊,如同伴虎眠’之感。當時,齊王宇文憲曾對武帝說:“普六茹堅相貌非常,臣每見之,不覺自失,恐非人下,請早除之?!痹驹鐚顖源嬗幸尚牡奈涞勐牬艘徽f后,疑心更重。于是,他暗里派人請星相家趙昭偷偷為楊堅看相。趙昭與楊堅友善,當著武帝之面佯裝觀察楊堅的臉龐后,毫不在意地說:“皇上不必多慮,楊堅的相貌極其平常,無大富大資可言,最多不過是個大將軍罷了?!本瓦@樣,楊堅度過險關。這時,內(nèi)史王軌又勸武帝說:“楊堅貌有反相?!钡谴藭r的武帝對星相家趙昭的結論深信無疑,反而不悅的說:“要是真的天命所定,那有什么辦法?”
北周保定元年(辛巳,561年),獨孤伽羅為楊堅生下長女楊麗華,此女后成為北周宣帝的皇后,隋時又被封為樂平公主。
北周天和四年(己丑,569年),伽羅女又為楊堅生下次子楊廣。
北周天和六年(辛卯,571年),她又生下楊堅的第三子楊俊。
北周建德二年(癸巳,573年),又生下楊堅的第四子楊秀。
北周建德四年(乙未,575年),又生下楊堅第五子楊諒。
北周武帝宣政元年(戊戌,578年),北周武帝駕崩,其子宇文赟繼位,是為北周宣帝。于是,楊堅的長女楊麗華被聘為后妃,楊堅也晉升為了柱國大將軍、大司馬。宇文赟對楊堅的疑心更大,他曾直言不諱地對楊麗華說:“我一定要消滅你們?nèi)摇!辈⒚鼉?nèi)侍在皇宮埋伏殺手,再三叮囑:“只要楊堅有一點無禮聲色,即殺之!”安排妥當后的他,遂把楊堅召進宮中議論政事。此時,幾經(jīng)化險為夷的楊堅,心中早有準備,所以不管宇文赟怎樣激、怎樣耍蠻,他都神色自若,致使得宇文赟無機可乘。最后,楊堅想出一個兩全之策,通過內(nèi)史上大夫鄭譯向宇文赟透露出自己久有出藩之意。這想法無疑正中宇文赟的下懷,當即任命楊堅為楊州總管。然而,宇文赟因是皇家世襲之君,根本沒有治國安邦的能力,整日不問朝政的他,終日沉溺于酒色,滿朝文臣武將敢怒而不敢言。非但不聽忠臣勸告的宇文赟,慢慢覺得這個皇帝當?shù)锰环Q心,于是將帝位讓給年僅六歲的兒子宇文闡,自己則自稱太上皇,住進后宮,終日與嬪妃、宮女們吃喝玩樂。就這樣,荒淫無度的生活,致使二十二歲的他,在即位不久就命喪黃泉,其子宇文闡繼位,是為北周靜帝,而楊堅則被任命為丞相。周靜帝即位時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孩,所以楊堅就控制了北周的朝政。(圖為獨孤伽羅畫像)
北周靜帝大定元年(辛丑,581年)二月甲子日,北周靜帝以楊堅眾望有歸,下詔宣布禪讓,楊堅則三讓而受天命,自相府常服入宮,即帝位于臨光殿,定國號為大隋,改元開皇,宣布大赦天下。楊堅登基當天,長安城出現(xiàn)了八百年一次的祥瑞天象----慶云。隋文帝即位后,冊封獨孤氏為皇后,其所生的長子楊勇為太子。因獨孤氏柔順恭孝、謙卑自守,很受隋文帝的寵愛。又因其日常生活儉樸,不好華麗,專喜讀書,識達古今,隋文帝治政稍有不妥,她就忠心苦勸。當時,突厥與隋貿(mào)易,有明珠一盒,價值八百萬,幽州總管殷壽讓獨孤皇后買下,她卻婉言謝絕說:“如今戎狄屢次侵犯,將士征戰(zhàn)疲勞,不如將八百萬獎賞有功之士為佳?!贝伺e立刻朝野傳聞,受到百官稱贊。后來,大都督崔長仁是獨孤氏的表兄,因觸犯王法,按律當處以斬刑,隋文帝看在她的情面上,有意赦免其罪,獨孤氏于是進諫說:“國家之事豈可顧私?!彼鞂⒋揲L仁處死。獨孤皇后的異母兄弟獨孤陀因滋酒逞兇殘害百姓,曾受她的指責而懷恨在心,常以貓鬼詛咒她,按律也當斬。獨孤皇后雖然氣得三天沒有進食,但最后還是請求文帝赦免其罪,她還對文帝說:“如果獨孤陀蠹政害民,妾不敢為其說情。但如今獨孤陀是因為詛咒我而犯罪,所以我敢請求赦免他?!庇谑牵毠峦颖幻馑?。獨孤皇后很有政治才能,每當與隋文帝議論國家大事,看法往往不謀而合,故而宮中稱其為‘二圣’。因前朝亡國的故事,使得獨孤皇后記憶猶新,為了保住楊家天下的長治久安,她首先就是幫助楊堅絕后宮內(nèi)訌。她廢除三妃六嬪之慣例,提倡簡樸,禁止宮中女子濃妝華服,并對她們的言行舉止進行嚴格規(guī)定,不允許嬪妃隨意親近皇帝。除管理好嬪妃外,獨孤皇后還十分注意維護與楊堅的夫妻感情,她深知必須以自己的柔情和體貼籠住夫君,才能使他不致于被別的女人迷惑。每當黎明鐘鳴之際,獨孤皇后小心翼翼地侍候楊堅洗漱穿戴后,便與他同坐一輦,一直將他送到朝閣,自己則在殿下靜靜等候;待散朝之后,又同輦返回內(nèi)宮,這樣的行動,她日復一日,不厭其煩地堅持著,使得楊堅從不敢怠慢上早朝。
一次,獨孤皇后與隋文帝約定:“此生永矢相愛,??菔癄€,貞情不移,誓不愿有異生之子?!毕氲狡拮优c自己患難與共數(shù)十年,一心一意輔助自己,楊堅當即答應了皇后的誓約。事后,文帝還頗為自豪地對大臣夸耀道;“朕旁無姬侍,五子同母,可謂真兄弟也!”但是,獨孤皇后不只管自己的夫君不近女色,還干涉兒子和大臣們的感情生活。獨孤皇后為太子楊勇選定了元氏之女為太子妃,按照儀制另立云氏之女為昭訓。因元妃生性溫婉賢淑、端莊有禮,獨孤皇后認為她十分適合將來母儀天下,所以對她頗為器重;反之,云昭訓卻是個活潑乖巧的女子,相貌俏麗、楚楚動人,相比之下,獨孤皇后便嫌她失于輕浮而不喜歡,于是常勸太子盡量少接近云氏。然而,太子對元妃更多的是敬重,對云昭訓卻十分寵愛。這樣一來,獨孤皇后便大為不悅。這時,次子晉王楊廣卻故意裝出一副節(jié)儉仁孝的樣子,處處討好母后,致使獨孤皇后常對隋文帝說:“廣兒大孝,每聽到我們派遣的使節(jié)到他守地時,他必定出城恭迎;每次談到遠離朝廷、父母,都會悲泣傷感;他的新婚王妃也可憐得很,廣兒忙于政務根本無暇顧及她,我派使婢前去探視,王妃蕭氏常常只能和她們同寢共食,哪里象勇兒與云氏,終日設宴取樂。勇兒真是親近了小人??!”由于楊廣的有意圖謀和獨孤皇后的評價,楊勇的太子地位變得岌岌可危。最后,由于太子元妃離開人世不久,其寵妾昭訓云生下一子。本對元妃的死就耿耿于懷的獨孤皇后, 對太子更加不滿。于是,別有用心的楊廣又入京晉見母后,心懷叵測的在獨孤皇后面前挑撥道:“太子對兒存有異心,屢次派人刺殺為兒,讓兒十分驚恐?!豹毠禄屎舐犃诉@番話后,更對已有陳見的楊勇厭惡至極。
隋文帝開皇二十年(庚申,600年)十月,隋文帝在獨孤皇后的主張下,以‘情溺寵愛,失于至理,仁孝無聞,昵近小人’的罪名,將太子廢為庶人。一個月后,又在獨孤皇后的授意下,晉王楊廣被立為太子。就這樣,管教了兒子的獨孤皇后還要管制大臣。高踞是隋國的開國元老,與獨孤皇后娘家有著深厚的交情。高踞的原配夫人去世后,身為相國的他,曾心傷欲碎的對獨孤皇后說:“瑟弦驟斷,唯齋居誦經(jīng)而已。”此言深受皇后的贊嘆。誰知不久,相國府中居然傳出其愛妾生子的消息,這便引得獨孤皇后火冒三丈,認為高踞表里不一,遂常在枕邊向文帝絮叨高踞的不是。就這樣,當政二十年,功績顯赫的相國高踞,以‘表里不一,不堪信任’之名被罷免丞相之職,回鄉(xiāng)養(yǎng)老去了。其實,文帝出于國政的需要,對獨孤皇后嚴治內(nèi)宮的種種制度表示認可和服從,但從內(nèi)心來說,對于這些清規(guī)戒律也十分的苦惱和厭煩。
隋文帝仁壽元年(辛酉,601年)秋,獨孤皇后偶染微疾,臥病中宮。一天,隋文帝帶著一個小太監(jiān)在后花園納涼,忽聽到長廊盡頭有清脆的歌聲:“金井落梧桐,茱萸燒殿紅;君王愛秋色,徘徊仁壽宮?!备柙~分明即興創(chuàng)作,十分符合眼前情形。于是,文帝尋聲而去,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美貌少女,著一身鮮艷的秋裝,斜依在廊邊,邊唱邊隨意地卷弄珠簾,好一副閑雅生趣的秋艷圖。這個少女是舊時叛官尉遲迥的孫女,尉遲迥因叛亂被鎮(zhèn)壓后,其女眷收入后宮為宮女。當時,文帝一下子被她那靈秀活潑的青春氣質(zhì)給吸引,當天夜里就留宿在了仁壽宮,并寵幸了尉遲氏。第二天清晨,猛然驚醒的文帝匆匆起身趕往朝閣。然而,那邊的獨孤皇后見文帝整夜未歸,早已派心腹侍女探明究竟,一早便抱病帶著一群宮女蜂擁而至仁壽宮,將衣衫不整的尉遲氏亂棍打死。當武德殿上的隋文帝,聽到仁壽宮傳來噩耗時,頓覺傷心失意,于是拂袖而起,騎馬跑到深山中一所寺廟中躲了起來。眾大臣聞訊,急忙尋到寺中,懇請文帝回宮,隋文帝感嘆地說:“朕貴為天子,而不得自由!”畢竟國不能一日無君,文帝無奈地隨大臣返回宮中。盛怒之下的他,本想下詔廢斥獨孤皇后,但念及夫妻患難之情,又想到妻子之舉也是輔助自己治國,也就不了了之。但是,心高氣盛的獨孤皇后,因病中氣惱又加上驚嚇,小疾釀成大病。
隋文帝仁壽二年(壬戌,602年)八月,獨孤皇后病逝于永安宮中,享年59歲,謚為‘文獻皇后’,葬于泰陵。獨孤皇后死后,隋文帝雖感到失去一條得力的臂膀,但也覺得解脫了一種束縛,于是開始盡情享受聲色之娛。他封兩個寵妃,陳氏為‘宣華夫人’,蔡氏為‘容華夫人’。宣華夫人是南朝陳宮留下的美女,豐姿華容、肌膚潤膩、溫柔可人;容華夫人則來自北方,風流嬌媚、善解人意。兩位夫人各具風韻,迷得文帝神魂顛倒。隋文帝畢竟是六十開外的人,哪經(jīng)得起這種極情縱欲的煎熬,不久就患上了重病。身體虛弱的他,躺在床榻之上時,才感慨萬千地對左右道:“假使皇后在,吾不及此!”這句話有感念、有懊悔,更有辛酸,到這里他才真正領悟了賢明的獨孤皇后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