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導報 筆會專欄
積水譚 汪先恩
東京國立博物館1月16日開始的顏真卿展，取得了巨大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耀眼而過，2月24日終于落下帷幕。此展不僅吸引了日本觀眾，也讓華人一飽眼福。1月15日舉行了開幕式和內覽會，這次展覽的明珠大作《祭侄文稿》等來自臺灣故宮博物院，謝長廷先生出席剪彩，倒符合實情，臺灣終歸是中國的臺灣。即便走馬觀花式的觀展，也足以令人震撼，令人雜感交織。
祭侄文稿
祭侄文稿的乾隆題跋
“顏真卿—超越王羲之的名筆”這展覽的名字，很有廣告效應?！都乐段母濉繁辉孽r于樞稱為天“下第二行書”，由于王羲之的第一行書《蘭亭序》真跡無存，從這個意義上講，到也講得通。如果舉辦王羲之展，估計題目就叫“王羲之—不可超越的名筆”。我不懂書法，這次看到不少王羲之的碑帖，自覺唐人褚遂良等臨摹的《蘭亭序》依然是最美的，《蘭亭序》寫于閑情逸致的狀態(tài)，而《祭侄文稿》寫于悲憤交加的狀態(tài)。
《祭侄文稿》是顏真卿758年為侄子顏季明寫的祭文草稿，估計他也沒有想到，這份悼辭草稿，在一千多年后，還存于世，還會引起轟動，還能產生經濟效益。我一直尋思，這紙張究竟是哪里生產的？什么材料做的？
《祭侄文稿》本來不是書法作品，因出于名家之筆，便成了書法名作，加上其史料價值，就成為稀世瑰寶。
755年，安史之亂爆發(fā)。平原太守顏真卿，聯(lián)絡其堂兄常山太守顏杲卿，起兵共伐叛軍。然756年正月，史思明部攻陷常山，顏杲卿及其三子季明被捕，先后遇害，顏氏一門犧牲30余人。
758年，顏真卿派人到河北尋找顏杲卿父子的遺骸，看到顏季明僅剩的頭顱，顏真卿悲憤之情，盡灑紙上。那個年代，彼此喜歡取敵人首級，此前，顏杲卿也設計砍下安祿山部將李欽湊的首級，放在木匣子里，并派長子顏泉明送到京城。
搞不懂糖尿病晚期的安祿山，為什么要而且能發(fā)動不計后果的叛亂，一個無利可圖的叛亂。后來，安祿山被自己的兒子安慶緒所殺，安慶緒被史思明所殺，史思明被其子史朝義所殺，史朝義最終自殺。安史之亂，一個沒有贏家的動亂，把中華民族帶進了苦難的深淵，值得后人深思，深思。我看《祭侄文稿》時，想到的不是書法的美，而在動亂的慘。
懷素的自敘帖
這次展覽，雖叫《顏真卿展》，實際上是歷代漢字書法大展，匯聚了從甲骨文、金文、石刻到紙絹的歷代代表作，可謂史上最全的書法展。從臺灣故宮博物院借來的，不只是顏真卿的《祭侄文稿》，還有褚遂良的《黃絹本蘭亭序》，懷素的《自敘帖》和《千字文》等真跡。其他過百件展品，幾乎都是日本所藏，包括蘇軾的真跡，展品大部分是拓本，東京國立博物館的楊銳先生告訴我，孔子廟碑等這些拓本也多是孤本。
顏真卿展中，不僅能看到顏真卿，還能看到李斯、王羲之、歐陽詢、褚遂良、虞世南、張旭、 懷素、空海、蘇軾、黃庭堅、蔡襄、米芾、趙孟頫、鮮于樞、文征明、趙之謙等歷代名家的筆跡。唐太宗、武則天和唐玄宗等大領導的字，也相當了得。唐玄宗的隸書《紀泰山銘》拓本，其氣勢與美觀也是無以倫比，明仁天皇也搶在退位之前，駐足觀賞了，并感嘆一千多年的《祭侄文稿》是怎么保存下來的。
顏真卿展提示，古代根本沒有專業(yè)的書法家，大多是工作之余，順便把字寫漂亮了；日本是一個親近漢字和漢字書法的土地，島上似乎有中華文化的備份；提醒各位，今后草稿不要隨便扔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