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王橋銀 （哈尼族）
責(zé)編｜段云娟
瑤人的眼里，沒有火和鹽巴，不成飯菜；沒有愛和情歌，不成生活?，幦硕颊f，頭疼傷風(fēng)莫吃藥，吃藥不如來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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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下紅河，是可以藍天彩云當(dāng)桌布,彎月當(dāng)?shù)陡罨▋?彩虹當(dāng)桌擺成席的季節(jié)。
因擦肩、遇見，駐足而熟悉的舊施瑤寨。我想這時候，在迷馬莊遙望,在峰巒起伏的大山之中,在古木林海的掩映下,一幢幢黃土墻、青灰瓦的民居建筑依山就勢,在粉的桃花、紅的櫻花、白的梨花的陪襯下，錯落有致地鑲嵌在這片黃土地上，顯得更加美麗。
憶念，內(nèi)心深處鮮活的記憶，也是風(fēng)干的記憶，情感便空曠了大半。臘月十七（2月2日）這天，舊施瑤寨的氣溫幾乎是冰點，整個瑤寨霧氣氤氳，這里的對歌節(jié)卻熱火朝天地舉行。這個時間節(jié)點，我有幸踏訪了此地，寨中那美麗的遇見……記憶不因氣候的冰點而降溫，反而記憶歷久彌新。
“山能作主樂天成，石為迎賓開口笑”，這是紅河縣舊施瑤寨迎賓門的對聯(lián)，橫批“醉美瑤寨”，吉祥、喜慶的氣氛撲面而來。在“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的迎賓聲中迎來了一批又一批的賓客，不時聽見瑤語唱的迎賓歌（大意）。
冬日里的歌聲
遠方的朋友
是哪陣風(fēng)把你吹來
順水漂來的啊是木頭
隨風(fēng)吹來的啊是種子
你看那天上的云啊
哪朵是你
哪朵是我
……
瑤族是一個愛唱歌的民族,每逢喜慶佳節(jié);婚喪嫁娶,走親串寨,談情說愛、祭祀活動都要唱歌,甚至?xí)哦家愿柙~代言,可謂瑤家山寨無處不是歌。有合心的對手,歌癮觸發(fā)時,唱就是幾晝夜。送歌客時,一出大門就唱送客歌或送路歌,送了一程又一程,唱了一條又一條。
在冬天的尾巴上，用熱情將天氣焐熱。這不，親身、親歷、親眼、親睹，感受到了瑤族是一個能說會歌的民族。村寨里的男女老少，都穿著節(jié)日的盛裝，精心打扮聚到寨門口。用熱情迎接了我們，老的、小的，男的、女的，一個個瑤族同胞，臉龐像開放的花兒，在寒冷的季節(jié)如此燦爛。
在遙遠的地方，也有這樣的一群人，趕赴這樣一個歌會。筆者有幸目睹瑤族同胞在迎賓門前把歌對了起來。
對道：
幾日路頭守春少,今日福全得見龍。
信內(nèi)定龍到此地,老少鴛員真上朝。
定花鴛龍唱次歌,希望良齊一路行。
行到南殿齊慢唱,齊談鴛鴦解樂時。
應(yīng)道:
男定北妹守日到,空守月圓專上朝。
南半定北到此地,踏上路頭得見花。
兩半有福結(jié)金愿,必定共龍共路行。
且怕北妹望愚丑,難配佞親歡樂良。
看起來，很投入。聽起來，旋律好?，幷Z唱的，我一個外族人，一句也沒有聽懂。大意是瑤族兄弟鄧紅光跟我講的。這次，邀請瑤族同胞還是跨地區(qū)、跨地域的，有文山、西雙版納、元陽等，來了四百多人。
04
在迎賓門，遇見老同事李云成，十多年前在一起工作過。他饒有興味地告訴我們，每年臘月十五是石頭寨舊施瑤寨對歌節(jié)，根據(jù)年份的不同，前后也會左右一、兩天。對歌節(jié)相當(dāng)于情人節(jié)，是一個男女青年通過歌聲來表達愛慕和廣交朋友的好日子。
瑤族對歌節(jié)
舊施瑤寨一直有對歌的習(xí)俗，只是沒有搞規(guī)模的對歌節(jié)。現(xiàn)在可好了，日子富饒起來了,瑤寨也變得更漂亮了?，F(xiàn)在已經(jīng)連續(xù)舉行了三屆對歌節(jié)，下一步聽說還打算開發(fā)瑤族特色的鄉(xiāng)村旅游業(yè),讓神秘的瑤族文化走出大山。
相傳，對歌是瑤族青年男女戀愛的主要方式，開始是男女集體分組對同對答,相互看中者才單獨對唱,至情深意厚即互贈信物,女子以繡花腰帶、掛包相送,男子以銀飾回贈。姑娘還要在小伙子手背上咬道深深的牙印,以示愛得深刻,永不變心。通過對歌,或在生產(chǎn)勞動、節(jié)慶活動中結(jié)識,建立了感情后,便開始約會。一般是男青年集體到鄰近村寨邀請女青年唱歌,女方則熱情接待。對歌地點多在村寨附近。通過男女對唱族歷史生產(chǎn)、愛情等方面的歌曲,表達自己的心意,展現(xiàn)自己的才華。
婉轉(zhuǎn)的旋律、多樣的調(diào)子，讓人聯(lián)想到甜蜜的愛情、多彩的生活、幸福的擁有……多樣修辭手法，復(fù)沓的歌詞，即興的對唱方式，描述著瑤族人豐富多彩的生活。晚餐在瑤寨的公房舉行，整個晚餐的時間就是對歌、喝酒、享受美食。即使是聽不懂在唱什么，但看表情和投入是可以意會到的。
瑤族對歌
沸騰的長桌宴歌海，是對歌節(jié)的一個高潮。把客人被請到公房里就餐,擺成長桌宴。據(jù)說，過去是到山上砍野芭蕉葉回家在地上鋪成長方形,人越多鋪得越長,酒、菜、飯、用碗盛擺在芭蕉葉上,有多長的地桌就擺多長的菜飯,餐飲者坐成兩排不分桌,如今用四方桌接連起來,長度是根據(jù)人數(shù)而定,擺在室內(nèi)為長桌宴,擺在室外為長街宴。全村各家各戶都送米酒,三色糯飯,各類菜肴擺在長桌宴上。開餐前,客方先唱開宴歌,開宴歌無固定模式,而是現(xiàn)場發(fā)揮?？h生物創(chuàng)新辦工作的瑤族兄弟鄧紅光，多年的朋友，一同梳理了部分歌詞，大慨是:
一踏貴村莊臺上,金盞銀杯玉酒甜。
美酒金漿獻臺上,眾妹良齊隨手沾。
無數(shù)雜項香滿卷,拍手受情感謝思。
親府賢臺甜心藥,妹今吃著定沉心。
主方答：
天地賜得良福愿,鴛鴦結(jié)愿陪還親。
枯啟冷臺樣無樣,賢春坐落受饑寒。
一盞山茶敬親樂,無味甜心聽面羞。
枯地黃茅生孤子,十望良齊依過之。
唱畢開宴歌即可開餐,男女搭配坐席,席間邊吃邊唱,氣氛很熱烈。對歌的男女人群中有已婚者,也有未婚者,唱歌時,一些未婚姑娘暗中探準她心愛的伙子,吃飯時姑娘特意接近那伙子,并嚼一口飯喂他,如伙子不中意那姑娘,就把飯吐出去,她就讓開了,如伙子中意那姑娘就把飯吞下去姑娘就與他共餐,邊吃邊傾吐愛慕之情。這是傳統(tǒng)，這是習(xí)俗，更是瑤族的特色文化。
在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氣氛，主客相互敬酒,敬菜。敬酒、菜與其他民族有別,敬酒是將自己酒碗中的酒喂客,敬菜是揀菜喂客。這不是演繹，這是真實的情感碰撞，愛的萌發(fā)。
宴后繼續(xù)對歌,一夜歌聲不停,一夜不眠,對個通宵達旦。這古樸而歡快的旋律，寒意凝重的瑤寨暮色顯得通透、明朗。
對歌不停，歌聲不止。第二天中午，瑤族歌舞展演在村中的廣場上舉行，瑤族姑娘、小伙們紛紛上臺用他們隆重的文藝表演方式為對歌節(jié)送上賀禮，獻給同胞和遠方的客人們。
傳承上百年的對歌習(xí)俗，與這樣的方式，零度的距離遇見，切身感受到“瑤人的眼里，沒有火和鹽巴，不成飯菜；沒有愛和情歌，不成生活；頭疼傷風(fēng)莫吃藥，吃藥不如來唱歌。”的內(nèi)涵和奧妙。
小貼士：舊施瑤寨隸屬于紅河縣石頭寨鄉(xiāng)，距離政府駐地約8公里，交通方便，對歌節(jié)在每年的臘月里舉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