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漢字是“形,義,音”三維同體書寫符,其他拼音文字是“音,義”二維同體書寫符。世界上的所有文字都是“義”的載體,漢字的義載體有形載和音載兩種,其它拼音文字的義載體是純音載。拼音文字的字母音符不攜帶任何“義”的“視覺形象”。
人類的大腦對客觀世界進行智力處理時,依賴諸如眼睛,耳朵,鼻子,舌頭,皮膚等感覺器官。這些各自為政的獨立感覺器官是信息處理的不同渠道。眼睛和耳朵對外界的信息接收和處理沿著兩各完全不同的“系統(tǒng)”。這兩個系統(tǒng)是人類語言和文字的發(fā)生器。不管是通過眼睛“看到”,還是通過耳朵“聽到”的信息,都要最先靠“嘴”反饋。通過嘴的反饋而發(fā)出的“聲音“,就是最早的語言。從視覺“反饋”的渠道,我們得到的是“圖文符”,這個圖文符在漢字的“書寫”體系中,取“言”,“口”,為最重要的“視覺構(gòu)建”。北美印第安人的巖刻中就有“speech”,這一“概念”的“圖文”。這一“speech, talk, speak,說,言,語,道”的“義核”,是全人類共同的“認知對象”,但是“反饋”這一“被大腦處理過的客觀世界的信息”的輸出“feedback”,則有不同的“語音”(音皮膚),和不同的“字形”(形皮膚)。
世界上的語音的“視覺記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純粹的“拼音書寫”。雖然這些書寫拼音符也是通過視覺--眼睛來“記錄”并傳遞的,但這種書寫符號是純粹的“表音”,“標音”體系。由于這種記錄傳遞書寫符號達到了“語音和語義”的“同步”傳遞,這種可以直接“認讀”的拼音文字是最方便,便攜,直接的“交流手段”。
漢字是從“視覺圖符”演變來的。最初的圖像在視覺信息的傳遞過程中并不直接攜帶“語音信息”。語音信息是“獨立”于最初的“視覺圖像”。這并不等于當時沒有語音信息。語音是信息傳遞的“第一選擇”。這是“自然發(fā)生”的。語言的歷史遠遠長于“書寫”符號的歷史。沒有語言的民族不可能存在,沒有文字的群體可以存在。在人類文明發(fā)生的初期,語言作為聽覺渠道的信息傳遞模式,是占統(tǒng)治地位的“信息交流方式”。 最早的通過視覺來處理的信息有“結(jié)繩,刻劃,”這樣,飄散在空氣中的“語音”信息就以視覺形象的方式“非邏輯,隨機地”被“撲捉”到,并被“固定”在一個符號,圖形或象形的“載體”中,得以抗拒空間和時間造成的“信息交流的中斷和流失”。
語言的發(fā)育是圍繞人類“語音造型”能力的發(fā)育而發(fā)生。人類的口腔,聲帶,嘴形,和口腔內(nèi)的舌頭,牙齒,送氣的方式,嘴唇和牙,嘴唇和舌,舌和齒,齒的位置,舌的高低,唇的開合的程度,都是語音的不同“造型”的原因。語音的音素和音素組合是有限的,這是因為發(fā)音器官的“生理構(gòu)造”有天然的“限度”。從語音的本質(zhì)“音質(zhì)”上來說,元音的數(shù)量,和組合是有限的,元音都是圍繞五個主要元音來發(fā)育:啊(a:),依(i:),唔(u:),唉(ai),嘔(ou)。輔音的發(fā)育有更多的余地,這是因為參與“造音”的器官有更多的“活動余地”,沒有輔音就沒有聲音的“單元化",--也就是“音節(jié)化”,沒有“音節(jié)化”的語音單位,復合音節(jié)的“單詞”就不可能出現(xiàn),區(qū)別一個語音的“義”核的方式是辨別“元音”的區(qū)別,和‘輔音’的區(qū)別。沒有“差異化了”的“音素”,就不會有“語言”。
語言的發(fā)育是圍繞著一個主要“音節(jié)”來展開“臨界音”的“生殖”。如“M”輔音音素和“阿,唔,依,艾,嘔”的組合就是母系社會的主要概念“母”,和“ma”的概念體系的“語音源”。母是母系社會最早的“圖符”,我本人認為這是“母神”的“符圖”。這個“母”字的形象 在世界各地的巖刻都有。它的特征是“已婚女性,生殖年齡段的女體”的臨摹,是象形的狀寫。這個象形符的特點是乳房的“點”,在巖刻的形象中,母神的圖符也是寫實和自然主義的。這些符號不是“字”,而是“圖”,是宗教儀式中的主要“道具”,和“崇拜對象”,是部落的女祖上升為“神”的記錄。
漢字的“母”字最初是宗教儀式的“母性圖符”大母神的圖符。只是這個圖符的簡約特點和“單義”的特征,和它在部落宗教儀式中的大量重復使用,它才進一步進化成了書寫字符,并在宗教“世俗化”的過程中,淡化了“母”字的“神圣含義”,而“母神”的宗教神力,在父系社會被男性話語權(quán)徹底“拋棄”。“母”字,不再是“母神”的圖符,并通過“義符”偏旁化,成為“義素符”,和“音素符”,才獲得了“字符構(gòu)件”的身份,參與新字的“創(chuàng)造”,如母,每,悔,梅,敏,毓。
印第安人的巖刻中有關(guān)“人類自身的”概念,如:母,子,男,女,交媾,生子,懷孕,男陰,女陰的圖符和符記。印第安人只有語言而沒有文字。他們的文明歷史很長,在如此漫長的歷史時間中,他們完全靠口頭語言和宗教符圖來凝聚部落的完整,生存和延續(xù)。西方學者對他們的巖刻的解讀大約有上百年的歷史,Alex Patterson先生的著作對北美大西南地區(qū)的印第安人的巖刻進行了歸類,和認讀。他把收集到的圖像分為三類:“類人”,“類動物”,“抽象”。這些圖符可以大致表現(xiàn)出圖到符的演變,從圖文故事到抽象符和象征符的過渡。
這些巖刻是“藝術(shù)”,是沒有“語音”信息的啞圖符?,F(xiàn)在依然生存在印第安居留地的印第安人對這些圖符進行“義讀”和“音讀”的破譯。因而我們可以“聽到”用“英語拼音符”記錄下來的“讀音”。此讀音是否和遠古的讀音一致,是不易有‘定論’的。但是從語言,語音的傳遞特點,語音的“導讀是“強制”性的?!弊x音是自我“篩選”,“過濾”,以“正音”來區(qū)別“義”的準確和正誤。在本語族中,在同語音源的文化集團中,語音的“強制性”是不可人為地改變的。操“異音”的信息必須通過“翻譯”,才可以“通讀”和“認同”。因而,改變原“語音”的動機并不存在。我本人認為,語音的“保鮮”是文明的自我“保鮮”,語音在口口相傳的“傳播模式”中,以“不變,”“正音,”為“生命力”。
語言的發(fā)育,是“輔音和元音構(gòu)成的單音節(jié)”線性地,在時間中加綴的結(jié)果,而視覺圖符字的發(fā)育則是“單音節(jié)的義符視覺形象”在二維空間疊加,擴展。因而“繁體字”就是這種“視覺信息創(chuàng)造”的“典型”。但是在單音節(jié)的義符變成很繁復的“疊加字符”后,就‘物極必反’,自發(fā)地出現(xiàn)了‘反動’。這就是“簡化字”的出現(xiàn),早在甲骨文階段,就有簡化字出現(xiàn)。這是人類處理信息的本能,趨向把“處理方式”簡單化,而不是“復雜化”,因而就有“簡化符號”取代“復雜符號”的沖動。 由于語音本身就是簡潔,單純,單音節(jié),音節(jié)化,并發(fā)育出了“音符拼音”,它作為“信息交流手段”的直接,簡約,及完全不攜帶“視覺形象”的特點,使拼音文字成為“義,音”二元素信息符。而漢字在很大程度上依然是有“義,音,形”三元素并存的合體信息符。
處理漢字信息的最大難點在于漢字單字的“義,音”的分離,和“形,義的不固定對應(yīng)”。諧音字的發(fā)育,在很多程度上解決了“音,義”的分離,而把漢字的“義,音,形”三元素符,蛻變?yōu)椤傲x,音”二元素符。語義和語音在“諧音字”上得到了“直觀”的“呈現(xiàn)”,雖然這種直觀的“音義呈現(xiàn)”還不規(guī)范,還沒有進化到“直接認讀”的地步。但諧音字本身的確實現(xiàn)了“拋棄視覺信息”的飛躍。寄生在漢字中的“視覺形象信息”已經(jīng)遭到了“大量拋棄”,在諧音字中,義符代表“義”,但是是“局部”的義,如“草字頭,竹字頭,三點水偏旁”,但是另一半的“字部件”完全是“音標”,而沒有這個“字部件”原來所“攜帶”的“義”了。大量的諧音字被創(chuàng)造處來,以記錄文明信息的“新概念”,“新思想”,“新事物”。雖然在字符上,字符大大增加了,但是“音素”單位并沒有增加。于是大量的同音異體字的出現(xiàn)就是漢字的“特點”。漢字的出路在于“詞”的創(chuàng)造。大量近義字合并為詞,就使誤讀“字義,字音,字形”的概率大大降低。比如“行”,和“走”就是“近義字”,而“行走”一詞的“出現(xiàn)”就會使“單音節(jié)--xing , 單音節(jié)--zou ”變成“xingzou”?!靶?,走”的單字“誤讀,誤解,誤寫”可能性降為“零”。
漢字的訓詁是為了克服破譯信息符號“單音節(jié)字”的“不單純,不直觀,不固定攜音,繁復,含糊”“特點”的結(jié)果。單字是古典學者解決“誤讀,誤解,誤寫”的“著眼點”?!皢巫帧庇栐b路線是學者的迷魂陣,門外人如入“禁區(qū)”。不受到“業(yè)內(nèi)大祭司”的指點,就無法進入這個“神圣空間”。許慎是“單字”“視覺解讀”派的鼻祖,而和他的訓詁“路線”相對立的 是“語音解讀”的“路線”。這兩個“研究路線”都要面對漢字的三維“義,音,形”合體的特點,并從它自身的的辯證和有機的歷史發(fā)育規(guī)律來“破譯”漢字的“魅力”。
信息傳遞符號體系就是一個發(fā)育中的,有機的人造體系。它的符號是人造的,也是在歷史中演變的。中國漢字經(jīng)歷了前夏朝的無官方書寫體系階段,在商朝,甲骨文已從視覺上發(fā)育成很成熟的“書寫符號”。到了周朝,周人繼續(xù)了甲骨文的傳統(tǒng),由夏商周三代的精英集團,宗教巫師們所建立和培養(yǎng)的“識字階層”成了文明和文化的主要解釋人。他們的話語權(quán)決定了漢字的“形象”的“再造型”,并逐漸在“專制制度”的大一統(tǒng)的文化環(huán)境下,使?jié)h字規(guī)范化,男性化,并逐步統(tǒng)一,定型;大量的同義異體字都逐漸地退出使用,而成為訓詁專家的“自留地”。只有那些便于“讀,寫”的常用字,才保持了它們的“流通”優(yōu)勢,成為大眾文字,世俗文字,常用文字。
最初的象形符的“視覺效果”沒有直接可辨別的“音皮膚”。也就是說,最純粹的“形載信息”是“圖,劃,畫,符。字”。但是這并不等于這些“視覺單元”本身沒有“語音皮膚”。如果說這些“視覺單元”是“無聲”的,這是可以理解的。這是因為視覺的信息處理和“聽覺耳朵--”兩不相涉。
左安民先生在他的著作:“1000個漢字的起源和演變”中對漢字“形和聲”的關(guān)系有這樣的解釋:“思維和語言是不可分割的。因此,任何一個象形字,哪怕是最接近于圖畫的象形字,也必須首先通過語言讀出音了,才能表達概念?!弊笙壬挠^點是對的。交流信息的模式最初是“語音傳遞”?!案拍睢币簿褪枪凇币羝つw”里的“義核”。從信息傳遞的角度來看,沒有音就沒有義,沒有義,音就是“純聲效”而已。
左先生還有另一個論點:“世界上的文字是多種多樣的。但總的說來可以分為表意和標音的文字體系,而漢字則屬于表意文字。所謂表意文字,就是文字與語言的語音方面不發(fā)生直接聯(lián)系。每一個字只是表示一個音節(jié),不能明確表示讀音,但一個字的本身就能表示一個意思?!蔽艺J為左先生的觀點有邏輯上的“含糊不清”之處。 所謂“表意”,我認為一切人造符號體系都是為了‘表意’。如果不表意,就意味著“空洞信息”,就意味著傳遞的符號是“空符”,是沒有任何信息密度的“無義,無意義的“純“音符--如音樂符,”,和沒有內(nèi)容的“純筆觸,刻劃”。我們談到的是有“意義核”的信息載體,語言和文字,而不是單純的“音符”和“刻劃”。這樣,我們就必須承認一切符號,不管是象形符,還是表音符,都是“表意”的。不“表意”的拼音文字和漢字是不存在的,在“邏輯上”是行不通的。
左先生又說:“漢字的文字和語言的語音方面不發(fā)生直接聯(lián)系,每一個字只是表示一個音節(jié),不能明確表示讀音,但一個字的本身就能表示一個意思?!钡恼f法是邏輯混亂的。 漢字被造出來之前,由語言來傳遞的“某概念”早就存在了。在母語環(huán)境中,意義早就被“語言”傳遞著。“漢字的文字和語言的語音方面不發(fā)生直接聯(lián)系”的說法是不準確的。比如初民看到天上的太陽,就造出了一個“象形”的“日”字,但是日的語音形式肯定存在了無數(shù)千年,太陽的客觀存在就使先民們用語音來“聲指”這一“對象”。在聲指“客觀對象”的信息交流模式中,同一對象“日”,在不同的語源部落,獲得了不同“音色”的“聲指”音皮膚。因而同一個“日”,穿有不同的“音皮膚”,在不同的“音載攜意音節(jié)”通過耳朵的聽力渠道進行交流時,意義就被傳遞過去,信息收受兩方都“約定成俗”的受到‘文明’的“專制同化”,而不會產(chǎn)生“聽不懂”的“信息交流阻斷”。左先生的“所謂”不發(fā)生“直接聯(lián)系”,只是因為漢字最初不是“表音符”。但這不等于最初的象形字沒有“讀音”。只是這個“讀音”在字形上看不出來。把這個不能直接讀出字音的現(xiàn)象說成是“每一個字只是表示一個音節(jié)”,就是混淆了漢字的單音節(jié)“表意”的特點。漢字的每一個字都是單音節(jié)的表意字,只是這個單音節(jié)沒有獨立出來成為可以直接認讀的符號。這個單字的讀音保留在口語中,保留在造字人的“現(xiàn)場使用”的“語言交流”中。沒有語音的標示的漢字并不等于沒有“語音”。漢字的進一步發(fā)育,就使象形符獲得了“聲符”的標識的“職能,”而把漢字的“信息交流能力”大大地擴展了。
左先生解釋漢字的表意特點時指出“文字和語言的語音方面不發(fā)生直接聯(lián)系”。他舉例“日”。如“旦”字的上部是“日”,下部是地面,從地面上升起太陽,是表示早晨的意思。他的例子不能說明文字和語言的語音方面不發(fā)生直接聯(lián)系。日的發(fā)音和“旦”的發(fā)音都是遠在“日”符和“旦”符被人造出來之前就存在了無數(shù)年了。在漢語的語言中,日的語音就存在著,旦的語音也存在著。當日的存在被“象形符號”傳載時, 語音就在民眾的舌尖上。這就是為什么“日”讀如“ri”,而旦“讀如旦--dan ”。但是日字作為“音節(jié)ri”的表音符并沒有獨立出來。許多由“日”作為“構(gòu)件”的字符,都不讀“日”,就說明“日”和“音形ri”,最初是形和音的扣鎖,但是日作為聲符來表音的功能不是最常用的。 如日:日,驲,鈤,馹,都是把“日”當成“表音符”使用的。只是這幾個字很偏,很少有人知道它們的意思,但把它們讀出來并不是不可能的。這幾個字的構(gòu)筑法,都是形聲字的“人造符”,是靠聽覺把原已存在于漢語語言中的概念“字符化”。第一個“日”字是視覺處理信息的結(jié)果,它本身和原有的發(fā)音“扣鎖”成了“義,音,形”三維合體字。而后面的“馹 驲,鈤”都是先有讀音,后有字形的“諧聲字”,是聽覺處理信息的結(jié)果,并使用“形象義符”來近一步說明這個字的‘特點’。馹,驲和馬有關(guān),但不讀如“馬--ma”。 鈤和“金屬”有關(guān),但不讀如“金--jin ”。這是視覺義符造字加聲符標音的“新字”。 似乎在諧音字的造字規(guī)則中,左側(cè)是“義符”,右側(cè)是“音符”。這個規(guī)律并不是沒有“例外”的,但是有“漢字不識讀半邊”民間解讀法,而這半邊都是“右半邊”。
所有的漢字都是有“語音”的。所謂“不表音”只是指某漢字最初發(fā)育階段,表音的功能沒有充分從“形象信息的傳載”功能中獨立出來,不能一目了然地引導“讀音”。但這不表明這些最初的“象形字”沒有讀音。沒有讀音的漢字是不存在的。 只是這個音是看不到的。 拼音文字是可以看到“發(fā)音”的文字,這是因為“音標”獨立于“形象”的,是聽力渠道--耳朵加工的“人造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