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看了英劇《梅爾羅斯》和蘿嚴肅寫的那篇《別人的青春:喜歡你喜歡你!我們的青春:爸媽求你別這樣對我… 》。就是覺得做孩子真的很艱難啊。
《梅爾羅斯》這個劇,如果不是本尼炸裂的表演,我覺得我無論如何也看不完,所謂幽默之中全是帶血的殘酷。
其中有一個細節(jié),非常擊中我。男主在40歲的時候,父親已經(jīng)過世多年,他終于鼓足勇氣和母親講了一個秘密:父親小時候性侵他。
小男孩8歲開始被父親強奸。父親威脅小男主說,如果你告訴你媽這件事,我就把你們都殺了。
他到了中年,終于說出這個的時候,我以為他媽媽會安撫他;他多年的委屈終于可以被看到了。
結(jié)果她(簡直是若無其事地)說:Me too.
看到這里我覺得我也崩潰了。所以這么多年你不但知道,甚至連要保護兒子的動作都不肯假裝做一下?
“她為什么沒有…(試著保護我)” 這真是一刀一刀地挖心。
天下很多人是沒能力做父母的啊。
緊接著又看到另一個,發(fā)生在綜藝中的故事:
日本原版節(jié)目中都在鼓勵孩子表達情感;而我們的節(jié)目里面,全是孩子的委屈和母親的焦慮。
看得太疼痛了。
中國的父母整體缺少“理解孩子感受”的能力。但本質(zhì)上來說,父母和子女關(guān)系中千年來“你是屬于我的”這個基本假設(shè),決定了孩子的感受是不重要的。
當然不只是家庭關(guān)系?!熬秊槌季V,父為子綱,夫為妻綱”。這個框架之下,沒有人是應(yīng)該、可以、被允許獨立的個體。即便是君是父是夫,也都是從臣從子成長起來的,他們也一直歸屬于他人。
他的感受從未被尊重過,怎么能祈盼當他成為父母之后,就懂得尊重孩子的感受呢?
因此不止是家庭關(guān)系,在工作和社會領(lǐng)域之中,也是如此。
一方面如果老一輩打心底認同的假設(shè)是“你尊重我=你就應(yīng)該聽我的話”,那么年輕人所渴望和追求的獨立,在他們的感受之中就是“你背叛我”:年輕人應(yīng)該尊重我,我說什么對的錯的你都當認真聽取,我的感受當然比你的更重要。
如若年輕人要平等、討論、空間,那么在這個基本假設(shè)之下,他們就是“大逆不道”、“欺師滅祖”,就是“不孝” (這幾個詞真是暴戾啊……我就是要讓你覺得羞愧去死;這幾乎是老一輩心中的匱乏感、不安全感、喪失感的充分表達)。
另一方面年輕人又被困在這種始終無法被認可、被看見的創(chuàng)傷里面:不斷地渴求來自他人、長輩、社會的認可;希望他們能夠認可自己的感受、認可自己的努力;拼命想要確認自己的感受是不是對的、是不是可以的、是不是“被允許的”。
這其中的痛苦感暴烈,于是
有人就慢慢認同了父輩,成為另一個父輩(如同節(jié)目中那個跟孩子滔滔不絕講道理的母親);
有人始終在希望得到父母的認可(父母代表著權(quán)威、上級、社會期待),總是覺得受傷,憤怒,渴望被聽見被看見,投身在“我究竟好不好”、“你覺得我好不好”、“你怎么可以覺得我不好”、“你到底覺得我好不好”求而不得的泥潭之中。
(其實我經(jīng)常覺得這是所謂“辦公室政治”的來源。比如在工作中的目標不是做好工作本身,卻是需要得到領(lǐng)導的喜歡和認可;即便在沒有什么可見利益的情況下兇狠地爭奪權(quán)力。工作的一切都圍繞“你覺得我好不好”。都是一回事兒。)
所以其實早早“叛逆”的孩子在這個意義上更健康。因為他開始識破了這個僵局,不和權(quán)威玩兒這個游戲了: 我理解你對我有期待,我也理解你對我的失望和憤怒。但是我知道我的感受是重要的,無論你認可與否,我知道自己挺好的。(一般心理獨立的孩子在職場上也表現(xiàn)得更職業(yè)化。)
希望父母們能夠知曉:若要子女心智獨立,“被背叛、被挑戰(zhàn)”是成為父母的必經(jīng)之路。這其中父母體驗到的痛苦感一樣暴烈,必是艱難的。但如果父母能夠contain這些感受,自己愿意并有能力成長的話,便不必通過使用(打壓或是情感上虐待)孩子來緩解疼痛。
孩子也應(yīng)該知曉:你的感受是真實和重要的。其實無論你如何做,只要你想要成長和獨立,父母都會由于“喪失了控制感和自己的一部分”而感到失望、憤怒、哀傷;不要幻想“如果我做得更好,他們就不會對我失望不會感到難過了”,這超越了父母的人性和能力,更不是孩子能夠改變的。
我常覺得所見多是人間悲劇。但其實仔細去看,其中每個人都只是在害怕不被愛、被討厭罷了。然而愛中必然有恨(或者說能恨才能真正地愛)。這本來就是人和人之間相愛和聯(lián)結(jié)的一部分。
你我都是滄海之中一粟,只能彼此祝福吧。
和睦的家庭關(guān)系多么令人羨慕,可是人的成長過程中,獨立對親子雙方來說都是一種分離和拉扯,沒有分離的過程,孩子就會在原生家庭的港灣里停滯不前。父母和孩子之間的關(guān)系真的很難掌控,抱緊會掙扎,放開會心慌。
或許沒有完美的家庭關(guān)系,但是,總有一些爭執(zhí)和矛盾是可以避免的。
本期簡單共讀
我們就來探討這個問題:
如何用愛和理解
來熄滅家庭沖突的戰(zhàn)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