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閑來翻書，無意中看到一篇《唐故柳氏長殤女柳老師墓志銘并序》，拓片藏于哈佛大學圖書館。首先是被“柳老師”這個名字所吸引。仔細閱讀志文發(fā)現(xiàn)墓主人是一個名叫柳老師的女孩，于會昌五年（公元845年）去世，年僅十六歲。她的哥哥柳仲郢為她寫下了這篇墓志文。我雖對唐史并不熟悉，但是柳仲郢這個名字似乎有點印象，再結合會昌五年這個時間點，又看到墓志的書法風格與柳公權的柳體頗為神似。
隨后翻閱史料發(fā)現(xiàn)果不其然，柳仲郢為柳公綽之子，柳公權之侄。史書對其評價是幼嗜學，勤讀經(jīng)史，尤對《史記》《漢書》以及魏、晉、南北朝史研究精深，不僅熟讀，而且手抄，與所抄其他經(jīng)史三十多篇。所著《尚書二十四司箴》一書得到韓愈的賞識，從此出名。
柳老師墓志銘
柳呈郢雖無書名，抑或書名為學問所掩，其父柳公綽及叔父柳公權卻是書名隆盛。柳公權自不必說，柳公綽亦有《蜀丞相諸葛武侯祠碑》為書壇所重。去年在成都拜謁武侯祠，在此碑前瞻仰許久。但就書法而論，自有一種端莊肅穆氣象，與其弟柳公權書法風略有差異。近人馬宗霍的《書林藻鑒》曾引評家評此碑書法：“公綽武侯祠記，如端人正士，筆法遒勁?！泵魍跏镭懸舱f柳公綽 “其行筆飄灑雄逸，無拘迫寒窘之態(tài)”。宋代米芾曾說“公綽乃不俗于兄”。
這篇墓志銘雖為柳呈郢所撰，但不知道是否為其親自書丹，也沒有可靠的書跡作為參考。不過若從志文中“兄仲郢揮淚執(zhí)筆志其石云”一句，暫且推斷其為柳仲郢本人書寫。
另外，在考察柳公綽家族世系時發(fā)現(xiàn)，他的另一個女兒柳愔愔在大和九年（公元835年）去世，年僅14歲，柳愔愔長柳老師9歲，姐妹倆都未及成年而夭折，實在令人惋惜。柳愔愔的墓志文由其叔父柳公權撰寫，其堂兄柳知微書丹。柳知微為柳公權之子，頗有書名。曾在大中四年（851年）為其妻陳蘭英書墓志銘，書法風格與其父柳公權如出一轍，只是筆力稍弱。再對比《柳老師墓志》似乎也有諸多相似之處，不禁使人懷疑此墓志也是柳知微所書。兩方墓志書寫年代相距6年，而《陳蘭英墓志》書寫風格更加成熟穩(wěn)重。如果能夠看到更多的書跡作為參考則很多問題便會迎刃而解。所以對于墓志文的關注其實不僅僅可以用來考察書風，更重要的可以作為一些歷史事實的補充和佐證。
柳呈郢書陳蘭英墓志銘
2022年 5月16日于松泉山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