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作為一個南渡政權(quán),本身并不具備極高合法性,皇族也沒有高度專權(quán),更像是一個皇族遠支(司馬睿)與世家大族(瑯琊王氏等)共建的政權(quán),所以東晉初年是“王與馬,共天下”。
再往上追溯,其實西晉的合法性也挺勉強的,因為司馬氏是欺負人家孤兒寡母奪取的帝位,按《世說新語》記載,東晉明帝聽說西晉的發(fā)家史后,捂臉哀嘆:“祚安得長!”自己人都覺得過分,更別提其他人了。
尤其西晉在開國之初便埋下了親王掌軍權(quán)的隱患,導致晉武帝駕崩后,智障兒晉惠帝被后宮、朝臣、宗室玩弄于股掌之間,司馬氏皇族內(nèi)訌,爆發(fā)八王之亂,不僅導致生靈涂炭,還讓游牧民族趁虛而入,中原陸沉。
在洛陽失陷后,西晉小朝廷在長安建立,繼續(xù)茍延殘喘,此時北方仍有不少西晉地方力量,比如幽州王浚、涼州張軌等,但除張軌外其余人多生異心,從不救援西晉,涼州一地又遠不是匈奴等異族的對手,西晉覆滅只是時間問題。
與此同時,南方離心力更強,畢竟當時距離西晉滅吳不過二三十年,東吳數(shù)十年的本地化使得當?shù)貙λ抉R氏皇族幾無認同感。
這時候,打北方來了個王爺:瑯琊王司馬睿。
司馬睿可以說要兵沒兵,要錢沒錢,有兵有錢的王爺早都投身轟轟烈烈的奪權(quán)戰(zhàn)爭——八王之亂了,他們的兵和錢以及他們的性命,也最終葬送在那里,導致西晉的虛弱。
初來乍到的司馬睿面臨的是當?shù)厝瞬缓献鳎▍侨瞬桓剑┣矣锌赡芨闼木置妫譀]有搞人的能力,統(tǒng)治基礎(chǔ)薄弱得很。
這時候,王導站了出來。王導是瑯琊王氏的領(lǐng)頭羊之一,也是北方士族的代表人物,而在那個士族政治興起的時代,南北方士族交流反而比忠于皇權(quán)更加流行,王導親自出面聯(lián)系南方士族,說服他們尊司馬睿為主。
當然也有些士族是不愿尊崇司馬睿的,暗地里搞破壞設(shè)置明面上動手,但都被北方士族的軍隊咔嚓了,南方士族于是認清形勢,跟北方士族哥倆好,一起幫司馬睿統(tǒng)治南方,在西晉滅亡后建立了東晉。
除南北方士族外,東晉政壇上還有北方流民帥、南方寒族將領(lǐng)兩股勢力,他們都是靠軍功晉升,砍人砍出來的地位,但前者分化嚴重,后者根基淺,很難做到權(quán)力世襲,影響大而深遠的,終究只有士族。
從根源上說,東晉就是士族找個皇族人士建立起來的,其中北方士族出的力比較多,權(quán)力也比較大。司馬睿開始心知肚明,建國之初他感激涕零,招呼王導跟他一起坐御座,“王與馬,共天下”就是這么來的。
可當了幾年皇帝的司馬睿不甘心了,覺得自己是皇帝,怎么都沒什么權(quán)力?不行,得奪權(quán)!
司馬睿開始培植自己的親信,今天奪王氏一個官職,明天搶王氏一個將領(lǐng),這種情況,王導能忍,他的堂哥王敦不能忍。
如果說王導是瑯琊王氏的政治代言人,那么王敦就是瑯琊王氏的軍事代言人,他掌握了瑯琊王氏的絕大部分軍事力量,甚至超過了司馬睿所能夠調(diào)動的,所以當王敦反叛之時,晉軍一敗再敗,建康城破,王敦趾高氣揚地進入皇宮。
一見明晃晃的刀兵,司馬睿立刻認慫:“大哥你要我退位,早說啊,我立馬跑回瑯琊,怎么要這么做呢?”(欲得我處,但當早道,我自還瑯邪,何至困百姓如此?。?div style="height:15px;">
見皇帝認慫,王敦也不客氣,什么權(quán)大封什么,把東晉朝廷的權(quán)勢盡收麾下,這才心滿意足地回了駐地。
王敦雖然走了,但司馬睿知道自己加強皇權(quán)的措施徹底失敗了,一個沒錢的皇帝當著還有什么意思呢?次年,司馬睿便郁郁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