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 面 荷
外面狂風不止，倒是有點兒懷念陰鶩的雨了。沒有古人為賞雨聲而專建“聽雨閣”的雅興，卻想栽植一兩株闊葉芭蕉，臥聽雨打芭蕉。這純粹是個念想，比起李義山的“留得枯荷聽雨聲”不知又差了多少詩意。
不過我確有見過殘荷。很小的時候，外祖母帶著我們幾個去到小林深處，深冬時節(jié)，不大的小方池里硬邦邦地結(jié)了冰，落了厚厚的雪，幾支殘存的荷葉就這么以怪異扭曲的形狀撐著灰灰的冬的長空。當時怎么也不敢想象，“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里面的荷竟是這般光景。荷給我的第一印象是落魄失魂的。
前幾年，去友人家的途中，經(jīng)過一片荷塘。荷葉堆綠疊翠，荷花齊向天開。紅與綠肆意地歡笑著織上空曠的田野，織滿我的眼簾。密匝匝的葉與花，哪還有縫隙留給行人去靜看“池花對影落”，光是生長、綻放就占據(jù)了所有的時空。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么大片的荷塘，當即想停車下堤探個究竟。無奈友人見怪不怪，提不起興致，我也便作罷了。這時的荷是熱烈的，只是這種熱烈于我是疏遠的。
后來再有一次，也是在另一個友人的家附近，重遇了荷。只有層層的荷葉，未見荷花，甚至連荷苞都不曾看見。友人見我有心，拉我走近塘邊，給我折了一片大荷葉，我拿在手里搖來晃去喜不自勝，她的腳踝卻被樹枝劃破，浸紅了白色的褲腳。離開時，她穿過左手荷塘的青暈，右手塘畔垂柳的綠煙，從從容容走去，把我的思緒一直帶到路的盡頭，待她回首莞爾，我才反應(yīng)過來，寶貝似的曳著荷葉跟了上去。這時的荷是清淡怡人的。
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久沒見過荷了。不知道下次見荷會是什么樣子呢？
作者、誦者：綺羅人。愛好文學和朗讀，汲泉煮茗，暢詠此生之樂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