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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兵
科舉創(chuàng)立于隋代大業(yè)元年（605），歷經(jīng)唐、五代、宋、元、明、清，至光緒三十一年的八月初四（1905年9月2日）停廢，其在中國歷史上延續(xù)達1300年之久。作為考試制度的科舉能延續(xù)一千多年，這在中國歷史和世界歷史上都是絕無僅有的。
科舉是分科選拔人才的考試制度
“科舉”一詞中的“科”是科目，“舉”是選拔的意思，“科舉”即是分科選拔人才的考試制度。唐宋時期，考生報考之后，需要參加州縣主持的解送考試，被錄取者有資格到京城參加尚書省禮部主持的考試——省試。進士科省試的及第者稱為進士。自北宋開寶六年（973）起，省試之后增加殿試，只有殿試的錄取者才能稱為進士。宋初的殿試與省試一樣都是淘汰性考試，每科有三分之一左右的考生在殿試時名落孫山，這引起了部分多次參加殿試考生的不滿。據(jù)說有個叫張元的考生，多次參加殿試都被淘汰，一氣之下投奔了西夏，為西夏的元昊出謀劃策，進犯北宋的邊疆，大臣們將張元事件歸咎于殿試的淘汰制度。為改變這一狀況，北宋朝廷于嘉祐二年（1057）宣布：“進士殿試，皆不黜落?！钡钤嚦蔀橹慌哦味惶蕴忌目荚?，所有參加殿試的人都能被錄取為進士，即是天子門生，這一制度沿用至清末科舉停廢。
童生、秀才、舉人、進士
明清時期，士子報考之后，其身份就從白丁變?yōu)橥?。童生不是年齡稱謂，童生可以是兒童，可以是青壯年，也可以是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明朝士大夫稱秀才為“老友”，稱童生則為“小友”。如果童生考上了秀才，哪怕他只有十幾歲，也稱為“老友”。如果考不上秀才，哪怕是七八十歲也稱“小友”。清朝有一副對聯(lián)諷刺老童生：“行年七十尚稱童，可云壽考；到老五經(jīng)還未熟，不愧書生。”
童生首先需要參加知縣主持的縣試，合格者有資格參加知府主持的府試，合格者有資格參加學政主持的院試。院試錄取的考生稱為“秀才”。根據(jù)明清時期來中國的西方傳教士的說法，秀才相當于西方的學士學位?？h試、府試和院試合稱童試。士子考取秀才，即成為府州縣學的學生，因此童試是官學的入學考試，并不是正式的科舉考試。秀才要參照正式的科舉考試——鄉(xiāng)試，必須先參加學政主持的科試，科試排名前列者才有資格參加鄉(xiāng)試。
明清鄉(xiāng)試在京城和各省會城市的貢院舉行，由朝廷欽派京官擔任主考官。考試每三年舉行一次，通常在子、卯、午、酉年舉行。每次鄉(xiāng)試分三場，第一場為八月初八進場，初九開始考試，初十交卷出場；第二場為十一日進場，十二日開始考試，十三日交卷；第三場是十四日進場，十五日開始考試，十六日交卷。至清末，有的地方允許考生在十五日當天交卷出場，與家人團聚賞月，共慶中秋佳節(jié)。鄉(xiāng)試的錄取者稱為舉人，又稱“孝廉”“登賢書”“領鄉(xiāng)薦”“鄉(xiāng)進士”等。明初科舉分五經(jīng)取士，在鄉(xiāng)試中每經(jīng)選第一名，稱為“經(jīng)魁”，這樣每科鄉(xiāng)試的第一名至第五名是每經(jīng)的第一名，因此又稱“五經(jīng)魁”。清代鄉(xiāng)試第一名為“解元”，第二名稱“亞元”，第三名至第五名沿用明代經(jīng)魁之稱呼，解元和經(jīng)魁簡稱為“經(jīng)解”。因前五名稱“經(jīng)魁”，故第六名稱“亞魁”。第六名至第十名稱“鄉(xiāng)魁”。第六名之外通稱“文魁”。西方傳教士將舉人視為碩士，舉人已有任官的資格。
新科舉人和歷科舉人都有資格參加鄉(xiāng)試次年在京城舉行的會試。會試即是集中至京城考試的意思。由皇帝任命的主考官負責命題、閱卷與錄取。明清會試是由禮部主持的全國性考試，因此又稱為“禮部試”“禮闈”。會試的考試內容、形式與鄉(xiāng)試基本相同。明代會試時間為二月初九第一場，十二日為第二場，十五日為第三場，每場考試時間都是兩天。清乾隆九年（1744年），乾隆帝認為二月的“天氣尚未和暖”，將會試日期改為三月，以后改在丑、辰、未、戌年的三月初九、十二、十五開始考試。因會試在春天舉行，又稱為“春闈”“春試”“春榜”“杏榜”等。會試的錄取者稱為貢士，會試的第一名稱“貢元”“會元”。
貢士有資格參加殿試。明代和清初于四月初舉行殿試。會試時間推遲后，殿試改為四月二十一日舉行，二十五日傳臚唱名，公布錄取名單。殿試僅為排名考試，新科進士分為三甲，一甲三名，為狀元、榜眼、探花，賜進士及第；二甲若干人，第一名稱傳臚，賜進士出身；三甲若干人，賜同進士出身，一、二、三甲統(tǒng)稱進士。明清狀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編修；二甲、三甲進士朝考合格者，錄取為翰林院庶吉士，其余的新科進士則授予主事、中書、行人、評事、博士、推官、知州、知縣等職。西方傳教士將進士視為博士?？贾羞M士之后，古代讀書人的讀書應試生涯也就結束了。
科舉的歷史影響
千余年來，科舉使儒家倡導的學而優(yōu)則仕制度化，以儒家經(jīng)典作為重要考試內容，不但吸引了東亞、東南亞、中亞、西亞各國的士子踴躍來中國應試，而且日本、朝鮮、越南等國仿效中國實行科舉選官。自19世紀起，法、英、美等國更是借鑒科舉建立文官考試制度?？婆e不僅僅是一種選拔官員的考試制度，它已經(jīng)成為左右政治、教育、世風的主要力量，成為維護國家統(tǒng)一和社會秩序、傳承文化傳統(tǒng)的重要因素，影響深入社會的方方面面。正因為科舉有如此強大的功能和影響力，它成為清代末年各種矛盾、弊端的匯聚點。由于科舉延續(xù)了1300年之久，歷代統(tǒng)治者均根據(jù)自身的需要對科舉制度進行調整，制度設計與實施效果之間出現(xiàn)了一定的背離。
（作者系湖南大學岳麓書院教授，主要從事科舉史與書院史研究，著有《科舉圖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