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啟蒙 誠正為本
－－何其亨＜易經(jīng)＞蒙卦解讀稿
一、緒論
中國歷代統(tǒng)治者，非常注重對人民的教化，絕不只用嚴刑酷法來進行統(tǒng)治，可謂政刑不偏、寬嚴皆備。
《論語》有言：“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孔子說，用政令來管束民眾，用刑罰來統(tǒng)御民眾，民眾得免于刑罰就心存僥幸而毫無羞恥。用道德來勸導民眾，用禮節(jié)來教化民眾，民眾就會有榮辱之心并且能夠反省自律。
可見，早在兩千多年前，中國古人就已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禮樂教化之用，對于中國歷代高明的統(tǒng)治者來講始終是一種從未敢忽視的手段。
但是，統(tǒng)治者的“愚民政策”也是歷來就有的。“教民”的同時，也在“愚民”，無論教民或愚民，無非手段而已，根本的目的都是為了長治久安，永保江山。那么，怎么愚民呢？《論語》中有一句話歷來頗有爭議。所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也是圣人孔子說的。后人多以此指責孔子有愚民思想，也有不少學者為了維護孔子的形象而采取重新“斷句”的辦法為之辯解。雖然我對重新斷句的解釋不以為然，但我也以為“愚民”這頂帽子不能隨便扣給孔子?？鬃硬贿^是說了一句大實話而已。
我理解孔子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對于民眾，你可以教他們怎么去做，卻不能讓他們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做。”言外之意，就是說在施政過程中，大多數(shù)平民百姓是只能聽命的，而不會知情的。即使是知情的，他們也是無法理解的。你不能要求每個老百姓都理解并接受了政令以后才去推行。因此，制訂的法律條規(guī)，官府只能以命令的形式頒布實行，而不是采取挨家挨戶動員勸說的辦法。國家政權(quán)是一種暴力，統(tǒng)治的一個顯著特征就是帶有很大的強制性。
中國歷代統(tǒng)治者，習慣于把管理民眾比作一種“放牧”行為，一個地方的主要官員，就叫所謂“州牧”。民眾就像牛羊一樣，有司官吏就是看管和放牧牛羊的人。一向把民眾視為牛羊，或者視民如子，官吏居高臨下，尊如君父，草民匍匐在下，也只有馴服聽命的分了。歷代的統(tǒng)治者和被統(tǒng)治者的關(guān)系正是如此。
而在《周易》的蒙卦里，傳易者寄托的政治理念卻是以注重啟發(fā)蒙昧、教化民眾為本義的。
蒙之名稱，取于童蒙之義。屯乃混沌之初，天造草昧，相對于人事，則當啟蒙之時。屯蒙之際，人之心智未開，如兒童之蒙昧不明。
二、釋卦
蒙，是周文王演繹《周易》第二卦義。下面從六個方面來進行解讀。
1.卦名
蒙，音同萌。暗昧不明。象征幼稚不明，如事物生長初期，幼稚未成。因此，蒙卦的本義含有蒙昧不明的意思。
萬物初生，屈曲萌芽，吸取滋養(yǎng)全無選擇，因地域和氣候不同，適應(yīng)而生，由此生成不同形態(tài)，物種繁多，但初生之際，稚嫩蒙昧，莫可名狀。所以，這一卦的基本象征就是蒙昧、幼稚，還有啟蒙之義。
從卦象看，坎卦在下，艮卦在上?？玻?。象征泉水叮咚。艮，山也。象征高崖深谷。仿佛群山莽莽，山下出泉，滋潤四方，物無不受，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
按卦變理論，這一卦自兼山艮而來，也就是由重卦艮變來的。重卦艮的內(nèi)卦艮，九三爻和六二爻，一剛一柔交接換位，一變而為坎卦。內(nèi)卦由艮卦變成了坎卦，由此和原來的外卦艮，一起合成了“坎在下，艮在上”的重卦，于是被稱為蒙卦。
艮山化為坎水，仿佛地殼運動，山凹地裂，地下水從山腳石縫中流出，如叮咚泉水，涓涓細流。
蒙卦，就是象征天地造化之初，萬物滋生于水，如微生細菌萌于潮濕地表，因此體現(xiàn)了物稚蒙昧的征候。
2.卦占辭
原文：“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利貞。”
首先是“亨”。這是順暢亨通的征兆。當萬物剛?cè)岢踅樱鷻C勃起之時，自然亨通。
其次又說“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不是我求于童蒙，而是童蒙來求我。這是主動和被動的關(guān)系。童蒙為主動，我為被動，相對啟蒙之事而言。蒙昧無知，如童蒙求師，應(yīng)主動求教，只有來學之義，沒有往教之理。
再次，又說“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 這一卦的原義，含有占筮之道。蒙昧時代的人們，對自然的先天感應(yīng)能力一定超乎今天的現(xiàn)代人，他們對于自然的認識，感性認識往往多于理性認識。在先民的意識里，一定存在神明的影子。神明通過巫師（感應(yīng)能力超強之人），借助龜殼筮草給予蒙昧的先民以種種征兆啟示。神而明之，如日在天。王乃天子，兆民如孫。占卜之事，正是一種人與自然這種不對等關(guān)系的體現(xiàn)。
因此，蒙卦占辭，特別提出“初筮告”，意思是先民就象蒙昧無知的兒童一樣，借助筮草祈求神明給予人事吉兇預(yù)告的活動，第一次占筮的結(jié)果就是神明所告的唯一結(jié)果，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占筮。假如一個人進行占筮活動，第一次起占不吉，便反復幾次，直到占到吉利之辭為止，在掌管著占筮工具的巫史們看來，這樣的行為是非常不敬的，屬于褻瀆神明的舉動。蒙卦的這幾句占辭，記錄了巫史們的特別告誡。你要相信占筮，占問一次就夠了，不用問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否則，筮草所告也不會靈驗。這里強調(diào)占筮活動時所必備的一種虔誠恭敬態(tài)度。
最后，又說“利貞”，就是利于持守的意思。
翻譯成白話，大意如此：所占蒙卦，告以四義。一則來問之事，順暢亨通。二則遇見此卦，靜待來者，不宜自往。三則求筮須誠，一占即得。占以首告為準，再三瀆神，瀆則不靈。四則謹聽受教，宜自持守。
3.彖辭
原文：“山下有險，險而止，蒙。蒙，亨，以亨行，時中也。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志應(yīng)也。初筮告，以剛中也。再三瀆，瀆則不告，瀆蒙也。蒙以養(yǎng)正，圣功也。”
這里是說，山下有險阻，見險阻而止步，就是蒙時之教。不是說山下有水，直接說有險，與后面的大象辭“山下出泉”不同。坎，這里視為險阻的象征?？匆婋U阻卻能停止不前，這是很明智的表現(xiàn)。假如一個人看見危險在前，依然魯莽而往，那就是一種非常愚蠢的舉動了。突出強調(diào)一個“止”，不靠近危險的境地，就是智慧啟蒙的開始。
蒙卦之時，征兆獲得順暢亨通，由于能以舒暢通達的態(tài)度去行動，就會獲得蒙時的要義。不是我去求童蒙，而是童蒙來求于我。就像一個蒙昧無知的兒童，不懂事理，不明所以，應(yīng)該主動來
萬民從之，王者乃興。王者之業(yè)，首先從教化和引導人民開始。圣人致主于王道，倡導仁政，教化人民，自正守法，能見險而止，則啟蒙功成。養(yǎng)，涵養(yǎng)培育的意思。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非朝夕可至。啟蒙以正，教民以正，守一以止，所以叫正蒙。
蒙昧之時，上下未分，禮儀未明。圣人功業(yè)，乃為王者而作。蒙卦之義與屯卦之義相呼應(yīng)，《周易》有王者之道，從這兩卦就開始顯現(xiàn)了。
蒙昧，就一個時代而言，是人類社會發(fā)展的最初始階段。人文社會的發(fā)展，必須經(jīng)過啟蒙時代，這是無法跨越的階段。反映到人文歷史，一個國家發(fā)展處于重大的轉(zhuǎn)型時期，也要經(jīng)歷一個人文思想啟蒙過程。當今中國社會正屬這樣的情形，承前啟后，繼往開來，將王天下，任重而道遠。
古人所謂正心誠意，格物致知?！洞髮W》里說“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致知以至能自正其心，便是修身之始。
修身為本，然后才能齊家、治國，平天下?！洞髮W》所謂“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
蒙昧的反義就是明智。智，與知同。想要“知”，先要“正”。這個正，乃是端正的正，中正的正，正直的正。凡事心態(tài)要正，不能有情緒和成見在先。如果有了成見，那么，對事情的認識和判斷就容易產(chǎn)生誤解，形成偏見。也就是說，在認知過程中的人們，必須首先做到端正態(tài)度，心平氣和，才具備對事物獲得一個正確認識的可能。因此，蒙卦之義，也反映中國先人一種樸素的認識論和方法論。
翻譯成白話，大意如此：山下出現(xiàn)險阻，見險而止，正是蒙時象征。蒙時，顯示亨通之兆。知者因時而作，中正以應(yīng)，必得其利。不是我去求童蒙，而是童蒙來求于我，如此長幼有序，方能心志相應(yīng)。初次占問便已明告，由于剛正居中，故而感應(yīng)不虛。再三占問，則屬褻瀆之舉。褻瀆不敬則不告，褻瀆乃蒙昧之征。蒙昧其時，人文啟蒙，教化百姓，以涵養(yǎng)誠正品德為本，此圣人為王者而作之功業(yè)。
4.卦大象辭
原文：“山下出泉，蒙。君子以果行育德。”
山下流出泉水，這是蒙卦的象征。學習這一卦，就要注意涵養(yǎng)道德，注重行為后果。眾人之行，一旦表現(xiàn)出來，就如出山之泉，趨下而行，流衍甚廣。沒有說“出水”、“出河”，而說出泉，就是因為泉水叮咚，涓涓細流，潤物無聲。泉水明澈，受之清爽，若污濁不堪，唯恐趨避不及。因此，行為如山泉之水，清濁始于源頭。中國有句俗語，所謂“三歲看老”。意思就是一個人年幼時受過什么樣的教育，長大之后，以至到老，都會深受影響。明智的人，通過學習蒙卦，就明白了“教于先，行于后”的道理。言行之于品德，恰如影隨形。而相對于人文社會，啟蒙時代首要注重的就是品德教育，而品德之教，又以誠正為本。教育人民，一定要遵紀守法、正直為人，這是對國民素質(zhì)的最基本要求。
翻譯成白話，大意如此：山下出泉，涓涓細流，養(yǎng)蒙之征。有德的智者效仿這一卦，就會明白一個人行為后果的善惡是非，取決于對其道德品質(zhì)的啟蒙教育作用。
5.爻占辭
為了便于觀察和理解，試將一卦六爻按卦位次序排列。解讀從初六，依次到上九，自下而上。
原文：
上九，擊蒙；不利為寇，利御寇。
六五，童蒙，吉。
六四，困蒙，吝。
六三，勿用娶女；見金夫，不有躬，無攸利。
九二，包蒙，吉；納婦，吉；子克家。
初六，發(fā)蒙，利用刑人；用說。桎梏以往，吝。
人文之初，刑法是用。只有人類才有監(jiān)獄之設(shè)，動物沒有這樣的行為，這是人類區(qū)別于動物的一大特征。當人類開始出現(xiàn)刑法的時候，正是人類文明的發(fā)端。
文明的象征，體現(xiàn)在國家刑法之上。從某種意義上講，越是文明的社會，其實施的法律越完備、越科學，也越講人道、越深入人心。
早在兩千多年前，中國古人就已知道，人文社會的維系和發(fā)展，僅靠刑法的約束是不夠的，還需要勸說和教化的力量。因此，蒙卦的第一爻（初）說“發(fā)蒙，利用刑人，用說”。發(fā)，啟發(fā)的發(fā)。打開黑暗的蒙昧之門，讓智慧的陽光照射進來。利用懲罰兼以教化，才能真正啟發(fā)蒙昧。這是啟蒙的首要原則。
邦國朝廟建立在百姓家庭宗親關(guān)系之上。啟蒙的基礎(chǔ)在于家道的建設(shè)，這是中國古人注重家庭教育的根本原因。家道正，家風則正。家道正，國家則興。人生的第一啟蒙者正是自己的父母，這一點非常重要。因此，蒙卦第二爻屬于陽爻，專門講到家道的重要性。包，就是保養(yǎng)、孕育成胎的意思。“包蒙”，相當于現(xiàn)代社會的啟蒙教育，從母親懷孕結(jié)胎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開始了，所謂胎教也。也許讀者會以為，古人哪里就會想到實施“胎教”呢？但是，我確信中國古人感應(yīng)自然和觀照自我的能力一定比今天的現(xiàn)代人強很多。胎兒在母體呼吸躁動的那一刻起，古人就已經(jīng)洞察到這個智慧生命的開始了。
“納婦，吉”，良好的幼年教育，直到生長成人，再到娶媳婦成家立業(yè)，這是很好的。“子克家”，養(yǎng)育兒子，培養(yǎng)成材，最終可以肩負家庭重任，所謂克家。蒙卦第二爻所描述的就是人生從啟蒙養(yǎng)育、到成家立業(yè)的一個家道發(fā)生過程。
蒙卦第三爻，直接說“勿用取女”。取，就是娶的意思。如果這個女子溫良恭儉讓，那么不娶她是沒有理由的。正因為這個女人行為不端，又不溫順，因此不要娶她而拒之門外。這也是為了端正家道門風而作的抉擇。
蒙卦第四爻，說“困蒙”。困，就是困窘難堪的意思。唯獨這一陰爻，被上下兩個陰爻隔閡，與陽爻不接。因此爻小象說它“獨遠實”，獨自遠離陽剛之實。象征了啟蒙過程中，存在冥頑不化的一部份。在文明之光尚未普照的時代，社會總會存在一些微昧闇弱的群體，也就是沒有接受過良好啟蒙教育的那些階層，他們的處境自然是困窘難堪的。這就是困蒙。
蒙卦第五爻，說“童蒙，吉”。這一陰爻，柔弱安伏于陽爻之下，具有童蒙之象，顯示兒童天真無邪，無知而渴知，正好可以教化啟蒙，所以很吉利。
蒙卦第六爻（上九）說“擊蒙”。擊，有殺戮的意味。打擊、消滅蒙昧的部落或人群，不應(yīng)在侵犯別人的時候，而在抵御來犯之敵的時候?？?，就是手持器械、侵入房屋中打人的暴徒。為寇，去做暴徒，本身就是野蠻蒙昧的表現(xiàn)。“不利為寇，利御寇”。蒙昧時節(jié)，一定會有掠奪爭斗之事發(fā)生。但這個時候，抵御防衛(wèi)才是主要的。不可為寇，不要侵犯別人。闖入別人家中打人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同樣，好戰(zhàn)而侵犯別國的國家一定不是什么文明的國家。
翻譯成白話：
初六，啟發(fā)蒙昧，應(yīng)當利用刑獄法律來管束人民，也要運用勸說教化的辦法來啟發(fā)蒙昧。以往只用枷鎖而不教化，事情就不大好辦。
九二，啟蒙從胎教開始，吉祥。把良家女子娶回家中，自然是好事。她養(yǎng)育的兒子，足以肩負家庭重任。
六三，不要迎娶這個女子。這個女子嫌貧愛富，品行不端，娶了她沒什么好結(jié)果。
六四，蒙昧的人群處于困窘難堪的境地，情況不妙。
六五，幼稚的兒童，天真無邪，孺子可教，沒有什么不好的。
上九，打擊和消除蒙昧，不應(yīng)以入侵的方式，當固城自守，防御來犯的野蠻之敵。
6.爻小象辭
原文：
初六小象：利用刑人， 以正法也。
九二小象：子克家，剛?cè)峤右病?/span>
六三小象：勿用娶女，行不順也。
六四小象：困蒙之吝，獨遠實也。
六五小象：童蒙之吉，順以巽也。
上九小象：利用御寇，上下順也。
爻小象是后來傳易者增加的讀易心得，因此稱為小象傳。彖、大象亦稱傳。既然是傳，就會有見解上的差別，眾說紛紜，不一而足。爻小象傳的闡釋，多局限于傳易者的“爻位”理念。所謂一卦之中，初、三、五位，剛爻居之為得位，二、四、六位，陰爻居之為得位。六十四卦中，如果按照這一理念，只有既濟卦（離下，坎上）最為得當，因此稱為既濟。然而，既濟卦六爻占辭卻非句句皆吉，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到爻位理念的缺陷。因此，在解釋卦爻的時候，應(yīng)該以每一卦的時義為闡釋的出發(fā)點和歸屬點。每一爻都處于其所在卦時之中，一卦六爻的占辭，都應(yīng)服從于此卦的時勢或事態(tài)的總體判斷之下。
當然，我們所看到的傳，出自古人《周易》經(jīng)、傳合一的通行本，是第一傳易者留下的文字，屬于“十翼”內(nèi)容之一，其闡揚的依據(jù)自有道理，但也不能因此被視為不能受到質(zhì)疑。拘泥于前人之見而不能突破，必然永遠跟在前人的屁股后而不能進步。
自易道一出，世歷三古，傳承不一，春秋戰(zhàn)國時尚有其他版本同時存在。馬王堆出土的西漢帛書《周易》更是另具一副面目，令學者大跌眼鏡。《周易》不同流傳版本，在將來的考古挖掘中不定還會出現(xiàn)，還會找到其他新發(fā)現(xiàn)。如果學者困惑受制于文字版本，而忽略了易卦內(nèi)在的本義，那么就會偏離學易的正確方向。
翻譯成白話，大意如此：
初六小象：制定刑法來管束民眾，以端正法律的嚴明。
九二小象：養(yǎng)育其子，能夠擔當家庭重任，這是剛爻和柔爻交接和順的表現(xiàn)。
六三小象：不迎娶這個女子，因為她的行為不夠溫順安分。
六四小象：處境困窘，獨自遠離陽剛之實的緣故。
六五小象：孺子可教，因他順從安靜。
上九小象：適宜防御，由于上下有應(yīng)，才得順暢無礙。
三、雜卦
雜卦：“蒙，雜而著。”蒙時，萬物萌生之初，自然是繁雜而茂盛的。這是從自然的蒙昧現(xiàn)象角度看的結(jié)果。雜，五彩相合，變化繁多，物種之類也。著，如萬物生長，繁衍茂盛，顯示無限的生機與活力。
四、序卦
坎下艮上，蒙。《周易》序卦第四。“物生必蒙，故受之以蒙；蒙者，蒙也，物之稚也。”
正如萬物開始生長的初期是很幼稚的，反映到人文社會，也必然經(jīng)歷一個蒙昧時期。蒙，就是蒙昧不明的意思，正是事物處于幼稚階段的時期。
這一卦，顯示了啟蒙的重要性。一言以蔽之，啟蒙當以正心誠意為本，這是修身之始，也是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基礎(chǔ)。
周文王推演《周易》六十四卦，一改《歸藏》易序卦首卦為坤的格局，使易道為之一變?！吨芤住窌r義一反《歸藏》尚坤重陰的傳統(tǒng)而尊乾貴剛，體現(xiàn)了時勢中物極必反、陰消陽長、此起彼伏的變化機理。反映到時代，也必定會出現(xiàn)一個王朝由興到衰而另一個王朝必然替代的發(fā)展過程。如此運化，循環(huán)往復，古今同理?！吨芤住烦缟袆偨?，也體現(xiàn)了中國人文社會走出了母系社會階段，男性在以農(nóng)耕為主的社會生產(chǎn)活動中日益重要的作用和地位。
五、啟示
蒙的基本特征就是蒙昧幼稚之時。它給了我們四點啟示：一、啟蒙之初，刑法與教化，二者不可偏廢。二、啟蒙始于胎教，成于家道之正。三、沒有獲得良好啟蒙教化的人群，處境一定是困窘難堪的。四、消滅蒙昧，傳播文明，不應(yīng)以入侵征伐的方式。
蒙卦，在我看來，正是講人文啟蒙和教化的。蒙卦之時，簡言之就是治國要懲教并重。啟蒙要始于胎教。家道要婦順成家、子能克家。困于愚昧者，常居弱勢。天真幼稚，孺子可教。不可以侵伐方式消除蒙昧。明白了這幾點，蒙卦的時義就算懂得了。
屯蒙二卦的產(chǎn)生，從卦象的角度，其實是一個卦象從一正一反的兩個角度來觀察所得，也就是把一個卦象正過來反過去，由此形成一象二卦的情形。屯蒙二卦是相對而出的，這反映了這二卦之間的密切關(guān)系，它們從兩方面?zhèn)鬟f了中國先人對人文社會草創(chuàng)時期的感性與理性的認識。從屯蒙二卦的時義，可以看到《周易》傳以成經(jīng)的人文政治哲學特征已經(jīng)非常明顯，而且這樣的內(nèi)容涵義非常豐富而完備，對于我們今天所處的時代仍具有現(xiàn)實意義和指導價值，在以后的諸卦中，我們將一一給以解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