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言姐在這里一直陪著你
文 | 甘北
來源 | 甘北（ganbei1990）
01
丁克網(wǎng)友跟我講述，她跟母親的博弈過程。
結(jié)婚第三年，她和丈夫一起，向母親表明心志，這輩子不會生孩子了。
母親起初將信將疑，把夫妻倆訓(xùn)了一頓，而后又寬慰道：“現(xiàn)在嘴硬，等過兩年，你們就自然想要了?！?/span>
她根本無法相信，世上會真有人，一生不想要孩子。
直到婚后第五年，她31歲了，肚子還沒一點動靜，母親才著急起來。
仔細盤問才知道，她和丈夫為了守誓，一個上了環(huán)，一個結(jié)了扎，生理上絕育了。
這回，父母覓死覓活了。
母親見她一次，就罵她一次：“早知道你是這么個人，我和你爸就不生你了?！?/span>
“那你為什么要生我？我求你生我了嗎？”
每一次，她都用力地回罵，眼前的老父老母，就是她追求自由路上的勁敵。
他們腐朽，他們自私，他們不可理喻，他們把她生下來，就妄圖把她私有化。
一年春節(jié)，她和丈夫回娘家，聊起這個話題，彼此又起了爭端，還是那些老話，一個不肯退讓，一個主動進擊，母親情急之下，把茶水都潑了。
滾燙的水抖落，淋在母親手臂上，她慌忙跑過去查看傷勢。
母親卻一把推開她，像個賭氣的孩子，捧著手臂，跌坐在沙發(fā)上，失聲痛哭起來：“我只有你一個女兒啊……你們說結(jié)扎就結(jié)扎……”
大多時候，她一身抗爭的勇氣，憑什么，生育權(quán)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但那一刻，她涌上心頭的，都是對父母的愧疚。
因為她的與眾不同，父母的晚年，注定沒法像其他老人，含飴弄孫，承歡膝下了。
02
就這樣，又僵持了兩年。
第七年的夏天，她和丈夫報了個團，帶著兩邊老人，去海邊度假。
吵了這么多年，那塊心病，倒像結(jié)痂的傷口，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避開，生怕鮮血又汨出來。
那次旅行，竟然意外地和諧。
老人們租了一條船，去海里捕魚，還學年輕人，在沙灘邊拍了很多照片。
關(guān)于生孩子的事，誰都閉口不提。
只是最后那天下午，老人們一起去踏浪，有個孩子突然從身前跑過，手里拎著塑料桶，一邊跑一邊揚沙，叫喊聲沿著海岸線回蕩。
四個老人默契地駐足了。
沒有人說話，臉上也沒有情緒，就那么呆呆地站著，看著孩子跑遠。
她說：“我在那一刻，突然意識到，爸爸媽媽妥協(xié)了，是那種迫不得已、別無選擇的妥協(xié)?！?/strong>
他們不再指責她和丈夫，不再提出自己的申訴，而是像個巨大的樹洞，把所有的心事都打包塞了進去。
因為他們想要孫子，卻更愛他們的子女。
直到如今，她和丈夫已經(jīng)如約丁克了十年。
這十年，家里發(fā)生了很多變化，父母妥協(xié)了也好，想開了也好，總之，他們不再執(zhí)著于生兒育女。
晚年時光悠長，他們報了很多老年團，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去旅游。還參加了各種各樣的歌舞團，學跳廣場舞和太極。
媽媽甚至打趣她：“不生也好，省得我?guī)湍銕Я恕！?/span>
話是這么說，但在路上看到漂亮的孩子，爸媽還是會多看兩眼。
親戚家的孩子來串門，不管多么頑皮多么討厭，二老都會逗他大半天。
網(wǎng)友說到這里，突然跟我說：“我猜，爸媽一定說服了自己很多遍，才終于接受這個事實。我從前覺得，父母都是老古板，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真正狹隘和固執(zhí)的人，是我們自己。”
她后悔了。
后悔曾經(jīng)，跟父母說過那么狠的話。
后悔在兩代人的鴻溝面前，選擇了爭吵，而不是溝通。
03
事實上，這些年來，我越來越深有體會——我們總說父母古板，卻從未認真審視過，自身的狹隘和固執(zhí)。
換句話說，我們從不擅于，站在父母的立場上，去理解他們的狹隘和固執(zhí)。
朋友曾講過她的經(jīng)歷。
她跟丈夫結(jié)婚，兩人商議不擺酒席、不請賓客，請?zhí)话l(fā)電子郵件，旅游到哪個城市，就約當?shù)氐呐笥殉燥垺?/span>
但父母強力反對，在老人看來，沒有儀式的婚禮，是不成體統(tǒng)的。
為了這事，兩代人鬧得很僵。
他們不明白，結(jié)婚是自己的事，憑什么做給別人看？
直到后來，有人問了她一個問題：“既然不舉辦婚禮，為什么又要發(fā)電子請?zhí)?，要約朋友吃飯呢？”
她答道：“總得告訴朋友，我們結(jié)婚了吧？”
這人便問她：“那你的父母，該怎么告訴他們的朋友，他們的女兒，結(jié)婚了呢？”
朋友說，那一刻，她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固執(zhí)有多可怕。
她只在意她的朋友，卻從未在意過，父母也有朋友。
父母的世界里，人際關(guān)系是一個封閉的圈子，沒有微信和微博，彼此的訊息，只能通過最古老的形式來傳遞。
誰家擺了結(jié)婚酒，誰家擺了滿月酒，一出門，就是四鄰八方的耳朵和嘴巴。
子女們可以不在意，逃進大城市就消聲了，但對于老人而言，流言是無處可逃的。
他們逃不出周圍人的目光，就像逃不出他們的時代。
04
這個時代的父母子女，面臨的鴻溝之深，前所未有。
在此前的幾千年，人類農(nóng)耕細作，傳宗接代，一切按部就班。
但時代一下就變了。
互聯(lián)網(wǎng)來了，明星來了，網(wǎng)紅來了，高鐵和飛機，一下子全來了。
我們的父親母親，變得措手不及，他們不會出門了，不會坐車了，不知道孩子們，每天捧著手機在笑什么。
而比這一切更可怕的，是時代的思潮沖擊。
人開始強調(diào)獨立價值了，生育不再是婚姻的意義，甚至連婚姻本身，都是可有可無的。我們追求自由，追求獨立，追求世上一切的新潮事物。
但父母老了，追不上了。
我自己的爸媽，算是那種前衛(wèi)的父母。
但他們學用微信時，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真令人心疼，戴著老花鏡，捧著手機，生怕哪里點壞了，一個簡單的輸入法切換，學習了至少十幾次……
他們終究學會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就像文章開頭那對父母，他們用了十年的光陰，終于接受了子女丁克的現(xiàn)實。
你覺得他們迂腐，他們頑固，他們不可理喻。
可誰又能理解，他們的時代，他們的價值觀，他們的生活習慣。
從來沒有人，這樣教過他們。
05
都說老人就像孩子。
但老人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卻無法像孩子一樣迅速。
因為除了生理上的衰老，對于他們而言，接受新的，還意味著，要擦去舊的。
想起早兩天跟朋友的對話，她突然問我：“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喜歡的明星，喜歡的歌曲，奉為經(jīng)典的電視劇，永遠定格在青春期了。”
可不是么，我印象中的神劇，恐怕永遠是《還珠格格》，音樂庫里循環(huán)播放的，總是張學友和陳奕迅，印象中萬人空巷的選秀，只有李宇春那一屆的超女……
Pick、鎮(zhèn)魂男孩、《創(chuàng)造101》、skr、C位出道，當這些名詞，出現(xiàn)在微博熱搜上，身邊許多同齡人，都開始自嘲了：這都是些啥！
你看，我們的固執(zhí)守舊，和父母的固執(zhí)守舊，一模一樣，不是嗎？
長江后浪推前浪，總有一天，我們也將成為，那個被拍翻的前浪。
我如今就時常在想，等我的孩子長大了，世界會變成什么樣，我又要多努力，才跟得上他們的步伐。
答案未知且令人恐懼。
那種恐懼，或許，就像父母聽到，我們不結(jié)婚，我們不生孩子，我們要一生漂泊，一樣吧。
馬爾克斯說，一個人最初和父親相像之日，也就是他開始衰老之時。
嘗試用一種更緩和的態(tài)度，去理解我們的父母吧。
因為終有一天，我們都將變成老去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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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甘北，你的情感閨蜜，我有一間大房子，活夠了就去死。我還有一個公眾號，寫男歡女愛，也寫世情冷暖，歡迎你來做客。微博：甘北Lily，個人公眾號：甘北（ID：ganbei1990）。新書《你喜歡，不如我喜歡》，正在預(yù)售中。
